月瑤也知道鄧媽媽死活不答應是爲她好。月瑤無奈地說道:“媽媽,你說是名聲重要還是我的命重要。”只有讓鄧媽媽知道着其中的利害關係,纔會讓鄧媽媽妥協。
鄧媽媽趕緊說道:“自然是姑娘的命重要了。”若是命都沒了,要名聲做什麼。
對於疼愛你的人,肯定是以人爲重。鄧媽媽是真心疼愛月瑤,在名聲跟性命之間選擇,鄧媽媽自然選擇了性命爲重。
月瑤心頭熨帖,說道:“莫氏居心叵測,她是要借這件事給我重重的一擊。媽媽,我若是真認爲自己是掃把星,媽媽想想我會如何?大病一場是小,重的話連命都會丟的。”
鄧媽媽氣得說不出話來。
月瑤見着鄧媽媽的面色氣得青了又紅,紅了又紫,知道鄧媽媽是將這話記在心裡了。月瑤停頓了一會才說道:“媽媽,我不想死,我想好好地活着,所以我不能讓莫氏的計策得逞。”
鄧媽媽好一會才恢復平靜道:“姑娘準備如何做?”
後面的事月瑤暫時不想告訴鄧媽媽,因爲她知道鄧媽媽肯定不會同意的,便說道:“媽媽,具體事宜我以後再告訴你。”
鄧媽媽經過激烈的自我鬥爭,最後答應了月瑤。
月瑤見過鄧媽媽以後,又見了彭春,她要彭春做的事跟鄧媽媽是一樣的。月瑤讓彭春去外面散播她是掃把星的傳言。
彭春呆呆地看着月瑤,哪裡有人散播自己是掃把星的,問道:“姑娘爲什麼要這麼做?”他相信姑娘不會無緣無故做這種事情。
月瑤卻沒直接回答彭春,而是婉轉地說道:“當年爹病重,你替爹送了一封信給李伯伯,隨同信件的還有一個小匣子,裡面是什麼東西你知道嗎?”
彭春渾身一震,他想出去是不想在連府渾渾噩噩地過一輩子,更不要後代子孫後代重複他以後的命運;但是他卻從沒想過背叛二老爺。二老爺對他恩重如山,他是決計不會背叛二老爺的。因爲,二老爺交代他做的事他是沒透露隻言片語。彭春見着月瑤淡淡的神色,心裡轉了不知道多少的彎,問道:“姑娘是聽誰說的?”
月瑤淡淡地說道:“我爹告訴我的。”送東西的肯定是要自己的心腹,月瑤當日猜測是彭春,如今彭春的反應證實了她的猜測是對的。
彭春鬆了一口氣,是老爺告訴姑娘的就好,道:“姑娘,我並不知道匣子裡是什麼東西。但是匣子裡的東西比較重,應該是書籍之類的。”匣子很重,彭春當初也疑惑過這什麼東西這麼重,只是他沒打開過,所以他是真不知道老爺託付的到底是什麼。
月瑤沒在這個話題上糾纏,而是對彭春攤牌,道:“我爹當日給我留下了幾萬兩銀子傍身;前不久我又得了我孃的嫁妝;祖母過逝之前我又分了了祖母不少的好東西。彭春,你應該也知道匹夫無罪懷璧有罪的道理。”月瑤相信下面的潛意思彭春知道的。
彭春錯愕地看着姑娘,能跟在二老爺身邊跑前跑後的人心思轉得是非常快的。彭春覺得這樣做有些不划算,道:“姑娘,這樣做等於是殺敵一千自傷八百。”雖然姑娘這樣做揭露了莫氏的險惡用心,但是同樣也壞了自己的名聲。
月瑤仰望碧藍的天,天上沒有一片雲彩;若是可以她也不想在這一片乾乾淨淨的畫上添上幾抹烏雲。月瑤面上充滿了無奈道:“自傷八百,總好比過以後沒了性命的強。”這輩子不再跟上輩子一般,她對未來也越發沒底氣了。因爲她不敢保證莫氏是否會喪心病狂要了她的命,然後奪了她的錢財。
彭春喉嚨鼓動了一下道:“姑娘,應該不至於吧,大老爺還在呢!”嘴上這麼說,心裡卻有些隱隱認同月瑤的話。大夫人的手段太狠辣了,老夫人屍骨未寒大夫人就動手了,就是不知道大老爺現在是否知道,知道了又會如何處置。
月瑤看着彭春的神色,其他人可能抱了一份的僥倖指望着大伯父,可是衆人不知道的大伯父一樣是個狠心絕情的。月瑤也不可能說大伯父如何,只是說道:“自古財帛動人心,再有大夫人之前做下的事你也應該聽說過。我想莫氏這幾日必定會有所行動。你暫時就散佈出這個消息,後面的事等過幾日再添置上去。這樣別人纔會相信這些都是真的。”
彭春遲疑地看了一眼月瑤,最後沉重地點頭道:“好。”以前經常聽老爺感慨姑娘不是兒子,說若是姑娘是個兒子定然是狀元之才。如今看着姑娘運籌帷幄的樣子,他有些相信老爺的話了。
月瑤過了好久才說道:“彭春,你覺得我這麼做是否對連家不忠?爹知道了會不會對我失望?”其實月瑤內心也很掙扎,她現在想宣泄一下內心複雜的心情。
彭春一冷,擡頭見着姑娘眼底的黯然心底也有了一點心疼。老爺在的時候可是將姑娘如珠如寶般地疼着,可是姑娘現在卻要自污來保全自己,想到這裡彭春立即說道:“姑娘,若是老爺知道你現在這樣肯定會很心疼的。”
月瑤心頭一顫,苦澀地說道:“不,爹若是知道了肯定會說我牽連了連家,會不喜歡的。”
彭春斬釘截鐵地說道:“不會,姑娘應該知道老爺最疼的是你。看着你被逼到這不田地,老爺泉下有知肯定都不能安心,所以絕對不會苛責姑娘。”彭春見着月瑤的神色,想了下後說道:“姑娘,老爺若是知道你被莫氏逼迫到這個地步,恐怕會置莫氏於死地。”
月瑤聽了這句話心頭微暖,彭春是她爹的心腹,對她爹的心思很瞭解。彭春能這麼說證明爹應該真的不會怪她。
月瑤輕聲說道:“彭叔叔,謝謝你。”月瑤其實要的只是一個心安,一個讓她不再掙扎糾結的理由。
彭春聽了心頭更是酸澀得厲害,道:“姑娘,老爺跟夫人在天之靈看到姑娘這麼懂事,肯定很欣慰的。”
月瑤輕輕一笑,不過這個笑容比哭還難看。
月瑤回到蘭溪院,一個人發呆了許多,最後被花蕾推了下才回神,一聲不吭又跑去小佛堂抄寫經書。
抄寫經書的時候,不知道爲什麼眼淚一滴一滴地掉下來。月瑤低低地說道:“祖母,不是我要壞了連家的名聲,而是我也沒辦法。祖母,我想活着,我想好好地活着。”她這麼做肯定會對連家造成傷害。但若是束手束腳總是怕連累連家,她就會成爲砧板上的魚肉,任莫氏宰割了。
郝媽媽心急如焚,不僅連府內的謠言越傳越盛,還傳到了外面去了。郝媽媽將這些事情都告訴了月瑤。
月瑤淡淡地說道:“聰明的人不會相信,疼愛我的人也不會相信,其他相信的人與我又有何干系。”月瑤上輩子因爲這個謠言大病一場,差點要了她的命,如今再聽到這個謠言早就沒有感覺了;就她的認知,相信你的人還是一樣相信,不相信你的人不相干的人又何必在乎。
郝媽媽愣愣地看着月瑤,心裡不知道什麼感覺。姑娘才九歲呀,爲什麼看問題能看得如此透徹,就是她這個活了四十多歲的人都未必有姑娘這份心胸。
老夫人的靈柩移到寺廟了,要在寺廟做滿七七四十九天的法事,到時候再將棺木送回老家安葬。
月瑤跟着莫氏他們去了寺廟,呆了七天以後就被送回來,再接下來的事就是男人們的事了。
月瑤終於能鬆一口氣。
莫氏一得空閒,立即讓人收拾了老夫人的屋子。老夫人雖然分出去很多東西,但是屋子裡還有不少的好東西;大件的東西跟屋子裡的裝飾用品基本都在,這些東西都是用上等的料子,有不少還是用的楠木做的,拿出來用很體面。不過老夫人的首飾卻是所剩無幾了。
老夫人將好的首飾都分出去了,留下的要不值錢但是樣式古板,適合老人家佩戴的;要不都是不大值錢的東西。
花婆子看着莫氏的神色就知道在想什麼,道:“夫人,老夫人那麼大的手筆,首飾還能剩多少。”其實要花婆子說,老夫人留下的首飾也不算少,除了樣式有些老,材料卻樣樣都好,到時候拿到金銀鋪子裡去加工,做出來的一樣是好東西。
莫氏沒吭聲,等看到登記出來的冊子時便面色發黑。她嫁過來這麼多年,看到老夫人戴的那些首飾,老夫人佩戴的首飾無一不是精品,可是現在除了給女兒的幾樣,其他都不見了。
莫氏面色閃現出狠厲的神色,這些不見的好東西肯定都給了月瑤了,也不知道老夫人怎麼想的,要傳也該傳給兒孫。
不怪莫氏這麼在意老夫人的首飾。不僅是這些東西價值連城,更重要的是很多好的首飾有錢都買不上。莫氏祖上是平民,祖父是個舉人,自己爹運勢好考上了進士入了翰林,機緣巧合下跟公公成爲至交好友,而她跟連棟方的婚事是她爹趁着公公喝醉酒的時候定下的。
莫氏的爹的官位不高,而且還是在清水衙門呆着。當日爲了臉面費勁了力氣湊齊了六十四擡嫁妝。她進門婆婆就不喜她,總是打壓着她。她剛入連府的時候真是舉步維艱,後來生下兒子纔好些。
莫氏沒料到她剛覺得日子好過了,馬氏就進門了。她沒想到馬氏竟然會帶了一百二十八擡嫁妝嫁過來,光就嫁妝就將她壓制得死死的,讓府邸裡的人好一通議論;而馬氏過門以後還故意每日佩戴那些精品首飾故意寒摻她,那段日子真是壓得她喘不過氣來,。好在馬氏的肚子不爭氣,生不出兒子。否則,還不知道如何了。這也是莫氏心底厭惡月瑤的一個主要原因。因爲這些原因讓莫氏心裡一直憋着一團火,她發誓以後她要給女兒說一門好親,而且嫁妝也要一百二十八擡。
莫氏暗恨不已經,她沒想到老婆子臨死了還要給她出一個大難題,不僅將馬氏的嫁妝給了三丫頭,還將自己壓箱底的首飾也全都給了三丫頭,都不給她留下一些。
莫氏在外應酬這麼多年,很清楚很多精緻的首飾有錢都買不上;就算有那麼一件兩件也是價格高得讓人咂舌。可是出門在外應酬又不能穿得寒酸,而且着裝配飾都是極爲講究。若是穿着太寒酸無人理你;可是你若穿金戴銀也一樣讓你鄙視,覺得你沒品位是暴發戶,到時候連帶家族也跟着丟人。可是莫氏壓箱底的首飾也就兩三樣好的。莫氏一直都恨着老夫人明知道她沒有好首飾卻從不幫襯她,而現在老婦人的那些好東西也一件都不留給她。
莫氏不住咒罵道:“臨死了還這麼偏心。”
其實老夫人也沒有太偏心。月瑤除了得到的那幾樣極品玉飾,其他東西都跟月冰差不多的。只是莫氏認爲這些東西應該都留給她跟她的兒女,其他人是沒資格得這些東西的。
說起來也是月盈的幸運,月盈身邊有莫氏的人,她得了什麼東西莫氏很清楚。好在月盈聽了老夫人的話,老夫人揹着人給她貼補的東西她並沒有讓身邊的人知道,就是貼身丫鬟也不知道。
至於月環,莫氏那就再清楚不過了。四個姑娘之中月環得到的東西最少,也是最差的。不過月環並不清楚,就算清楚她也不會在意。
莫氏想了下問道:“三丫頭最近都在做什麼?”等忙過了這一陣,她有的是時間來跟月瑤磨。
劉婆子道:“也沒什麼特別的,就是聽說三姑娘每日抄寫經書抄寫到很晚。”
莫氏冷笑道:“普安師傅讓她抄寫一千卷經書,她卻打了一個對摺只抄寫了五百多卷。現在又來表什麼孝心。”如果月瑤一直按照普安師傅的話做,哪裡有這麼多的事。
莫氏收拾完東西回了自己的屋舍。她現在還不能搬到老夫人的屋舍裡,沒有丈夫的發話她不敢搬,更不敢主動提。
花婆子急匆匆地走進來對着莫氏說道:“夫人,也不知道這麼的,流言流出府邸去了。現在外面的人都知道三姑娘是個剋星了。”
莫氏皺了眉頭,謠言怎麼會散佈的這麼快,問道:“怎麼回事?”她當日只是吩咐花婆子在小範圍內傳播,然後尋一個合適的機會讓月瑤聽到。莫氏真沒想到在這麼短的時間就散播到外面去。莫氏隱隱有一種不好的感覺,事情好像超越了她的掌控了。
花婆子搖頭道:“不知道,這個謠言一下就傳揚出去了。夫人,我覺得有人故意將謠言散播出去,此人在推波助瀾,其目的何在?”
莫氏頭一個想到的就是陳姨娘。
花婆子想來想去除了陳姨娘再找不着第二個了,道:“夫人,應該就是陳姨娘,府邸除了陳姨娘再無其他人與三姑娘有嫌隙。”花婆子認爲是上次陳姨娘尋月瑤的事未果,結果陳姨娘懷恨在心,這會自然在後面使壞。。
莫氏點頭:“你知道怎麼做了?”這件事到時候被老爺知道總要找一個人出來頂罪了。正好她也厭煩了陳姨娘,將陳姨娘推出來正好。至於月瑤的掃把星謠言,傳出去就傳出去。若是讓馬家的人相信了更好,這樣沒了馬府的靠山,以後行事更方便。
馬家很快就聽到這個傳聞。
彩雲將這個傳聞告訴了莊若蘭,古代人對這個都很迷信,綵衣也有些擔憂,道:“姑娘,若是這表姑娘真是命中帶煞,你說是不是該……”若是真這樣,那就該讓自家姑娘離那位表姑娘遠些的好。
若蘭無奈地說道:“你怎麼也相信這個了。若是當年沒有外祖母強硬的手段,我跟昌赫也會被按了一個克母的名聲。”若蘭根本就不相信這些傳聞。再者月瑤的母親是難產死的,當時月瑤都七歲了,要克也不用等七年以後再來相剋。至於老夫人,完全是因爲老人家喪子哀痛過度,加上本身就年老多病,哪裡能將這些怪罪到月瑤身上。
綵衣是理智型的姑娘,道:“姑娘,我看傳出這則謠言的人居心叵測。表姑娘至孝,若是聽到這則傳聞該多悲痛。姑娘,要不要我們派個人去提醒一下表姑娘?。”
若蘭想着月瑤插手丈夫的諸多事宜,每一件都幫到實處卻也不落在明處;若不是柳媽媽說她都不知道。這麼聰慧的人,怎麼可能猜測不到幕後的人的險惡用心,道:“不用,相信表姑娘心裡有數。”
綵衣想了下後說道:“姑娘,那是否要告訴老爺跟姑爺呢?”彩雲覺得應該告訴老爺跟大少爺。
若蘭搖頭道:“不用,早晚都會聽到這個謠言的。”現在告訴公公跟丈夫無非是給他們添堵。若蘭不覺得月瑤會束手待斃,到了最後關頭月瑤肯定會向公公跟丈夫求助,到時候讓他們知道不遲。
綵衣搖頭道:“總是有那麼多人在鬧騰,也不知道鬧騰什麼?”綵衣真不明白,這月瑤妨礙了背後的人什麼事。一個孤女,有什麼好算計的,要用這麼下作的手段。
若蘭輕笑道:“沒人會無緣無故地做這些事,必定是有所圖了。”至於圖什麼,到時候自然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