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瑤靜靜地坐在牀頭,就連屋子裡瀰漫着的清甜的香味她都好似聞不着一般。
明珠着急地看着向薇道:“這是給嚇傻了。”
向薇看着月瑤的神色,不像是嚇傻了,反倒是像在想事。對於月瑤時不時地想事,向薇已經習慣了:“先別叫她,她應該在想事。”
明珠不敢再說話了。
月瑤確實在想事,在想上輩子是什麼時候開仗的。想了半天,月瑤也不記得具體開仗的時間。她只記得這仗打了近三年,一直到她死的那年纔打完仗。
月瑤算了算時間,好似這開仗的時間沒有太大的變化,可月瑤想着自己跟安之琛說了那麼多的事,安之琛應該早有防備,這次仗應該不用打三年了吧!
月瑤回過神來,看着明珠與向薇目不轉睛地看着她,明珠擔心地說道:“月瑤,你沒事吧?你別擔心,雖然說西北在打仗,但是表弟一定不會有事的。”
向薇翻了一個白眼,哪隻眼睛看到月瑤擔心害怕了,向薇也知道這個時候不是跟明瑤鬥嘴的時候:“西北打仗,我們得回京城了。”西北在打仗,作爲將領的家屬都得留在京城,面上是保護,其實是爲質滿這是不成文的規矩。
月瑤能出京,那是因爲在太平時候,管束的稍微鬆懈一些,畢竟月瑤是打着看望玉山先生的名號纔到江按的,現在西北打仗了,月瑤是肯定不能再留在江南了。
月瑤搖頭道:“現在不能走,現在已經十一月了,天氣越來越冷,現在回京我們受得住,可幾個孩子受不住。”大冷天的趕路,可不是拿孩子的健康開玩笑。
向薇有些擔心。
明珠支持月瑤,對於向薇的擔心,她想了一下後說道:“月瑤,你給皇后寫一道請罪摺子,另外我再給姨母寫一封信,應該問題不大。”月瑤只是推遲幾個月回京城,又不是不回京城。
向薇聽了明珠的話,倒沒再說什麼了,有了太后的面子,晚四五個月回京確實沒什麼問題。
有管事娘子過來,明珠就準備出去處理家務事了。
向薇望着月瑤道:“現在我們做什麼?”
月瑤笑道:“寫請罪摺子。”說完就進了書房,一直到用晚膳的時候,月瑤還沒出來。
向薇走進去,見月瑤在畫畫,向薇有一種被雷劈的感覺,丈夫在戰場上,每時每刻都會面臨危險,可月瑤卻是如此鎮定,是對安之琛有信心所以不擔心,還是對安之琛的安危一點都不放在心上,向薇想了好一會,也沒想通月瑤到底是屬於哪一種,因爲兩種可能都說不過去。
向薇將月瑤手裡的筆拿走,就讓月瑤回神了,月瑤望着牆頭上的鐘,原來是到飯點了。
向薇拭探地問道:“你不擔心安之琛呀?”說起來,晟哥兒三兄弟已經滿了六歲了,安之琛離開也很六年了,這六年,向薇好像沒感覺到月瑤特別想念安之琛。
月瑤有些奇怪,反問道:“他是我丈夫,是我孩子的父親,他如今在戰場上,我怎麼可能會不擔心?”
向薇指着旁邊畫架上的那幅畫,這可是明晃晃的證據:“既然你擔心,爲什麼你還能作畫呢?”
月瑤無奈地說道:“作畫跟擔心有關係嗎?”
要是對月瑤不瞭解,聽了這話肯定會覺得月瑤特別沒良心,可偏偏向薇對月瑤非常瞭解,所以她肯定這裡面有事了。
月瑤沒容向薇多想,問道:“牛陽暉回來了嗎?”
向薇點頭道:“回來了,剛剛回來了,我想,牛陽暉馬上也不得閒了。”對朝廷來說,打仗就是在燒錢,打仗要糧草、醫藥、武器還有各種的軍字物資,這些沒一樣離得開錢的,江南是魚米之鄉,乃是徵糧的首要之地,以前募集軍餉江南也是頭站,不過現在最有錢的是海口,江南排第二位,減輕了不少的壓力了。
月瑤面色一僵:“西北開仗,沿海一帶肯定不太平了,那些倭寇肯定會渾水摸魚。”
向薇臉色大變:“你是做夢夢到的?”月瑤的夢十有十會成真。
月瑤不知道爲什麼,突然笑了起來:“還用做夢夢到?猜都能猜得到呢?我得將摺子送去給牛陽暉,讓他快馬加鞭送到京城去。”通過驛站纔會以最快的速度將信件傳回京城。
牛陽暉並沒回後院,在前院書房,月瑤徑直去了前院。
院子外面的小廝看到月瑤非常驚訝,不過去沒任何遲疑地進了屋子給牛陽暉通報。
牛陽暉親自出來,迎了月瑤進了書房。
月瑤這是第一次到牛陽暉的書房來,書房佈置的很雅緻,月瑤看了神色卻是一黯。
牛陽暉指着牆上的一幅畫,笑着道:“這幅畫你該認的吧?”
月瑤笑着道:“我老師的畫作我怎麼會不認得,只可惜我老師如今年老體弱,再不能作畫了。”一個畫師握不住筆,是最大的悲哀,可沒辦法,人總會老,她以後也會有那麼一天。
牛陽暉輕輕一嘆,很是惋惜地說道:“是啊!如今要得一幅玉山先生的畫作,可是難如登天呢!”
月瑤倒是很大方:“我那裡有還有幾幅老師的畫作,你若是喜歡,到時候挑一幅。”見到牛陽暉搖頭,月瑤笑道:“我當姐夫是一家人,纔沒跟姐夫客氣,要不然我也不會一家老小全部都住到你們家裡。”她跟四個孩子住在蘇州這麼長時間,吃穿住行,樣樣都是最好的,可別說付銀子,月瑤自己都提都沒提銀子的事。
牛陽暉笑着道:“既然你這麼說,那我也不客氣了。”
月瑤將自己寫好的請罪摺子遞給牛陽暉:“姐夫你幫我看看,可有什麼需要修正的地方。”月瑤是誥命夫人,請罪摺子是直接上達皇后的,月瑤上下兩輩子還是第一次寫這樣的摺子。
牛陽暉接過摺子,認真看了一遍,月瑤的文采那是不用說了,這完全不需要修改,不過一些小地方還是需要修改,比如有些用詞需要忌諱,在這方面,牛陽暉是行家。
請罪摺子的事說完了以後,月瑤神情恢復了平靜,說道:“姐夫,若是你不介意,我想跟你談談。”
牛陽暉神色有些不自在,畢竟跟小姨子談自家內院的事,怎麼都不自在,若是別人,他肯定立馬請人出去,可月瑤,怎麼說呢,他內心深處其實對月瑤有些犯怵,就算他混得還不錯,但是在月瑤面前,他其實還是矮了一頭。
月瑤道:“我想跟你談談明珠姐姐的事,我覺得她現在的心境很不妥當,不知道你注意了沒有?”
牛陽暉非常意外,他還以爲月瑤會指責他是負心漢之類的呢,沒想到月瑤竟然跟他談明珠的心境。
月瑤見牛陽暉的神色,心裡有些無語,難道在牛陽暉心裡,她又傻又笨不成,她跟明珠說那麼直白那是因爲兩人十多年的感情,所以說話沒有顧忌,可她跟牛陽暉是什麼關係,不過是姐夫與小姨子的關係,還不是親的,說話怎麼可能那麼直白。
月瑤這麼想還真錯怪了牛陽暉,牛陽暉只是覺得月瑤對明珠特別的袒護,納妾的事肯定也讓月瑤特別生氣,自然會對他惱怒萬分。
月瑤道:“四月姐姐到揚州的時候,我聽到她不止一次地說自己老了,還總是說自己眉宇之間有了皺紋,甚至還羨慕我會保養,不顯老,姐夫,姐姐有這樣跟你說過嗎?”
牛陽暉點了下頭道:“有。”哪裡是有了,簡直成了明珠的口頭禪了,他都聽得起繭子了,而且兩人數次喋吵架,明珠總說他嫌棄她人老珠黃了,當然,這些話是不能對月瑤說的。
月瑤望着牛陽暉道:“那你知道她爲什麼總會說這樣的話嗎?”
牛陽暉被愣住了,他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過了好一會,牛陽暉才問道:“爲什麼?”
月瑤微微嘆了一口氣:“因爲她在害怕。”
牛陽暉驚異道:“害怕?怕什麼?”
月瑤心裡其實還是比較欣慰的,看牛陽暉的神情就知道情況並沒有明珠說的那麼糟糕,至少在現在,牛陽暉對明珠感情還是很深厚的:“她在怕容顏不在,這樣你就會尋那些年輕貌美的女子,事實證明,她的害怕已經變成了現實。”
牛陽暉不知道爲什麼,很心虛,說道:“我也是沒辦法……”
月瑤搖頭道:“別跟我說什麼迫不得已,就算你當初拒不收此女,我就不相信曾巡撫敢拿你怎麼辦?”牛陽暉最大的靠山不是靖寧侯府,而是他親爹牛老爺。
牛大人是天子近臣,是手握實權的二品大員,別看曾巡撫在江南是個威風八面的人物,不少人巴結討好他,可在牛老爺面前他什麼都不算,不說牛老爺打壓他,只要在一些事上刁難他,就夠他受的,曾巡撫除非是腦子進水,否則絕對不會在沒有任何的利益衝突的前提下,會爲這點小事打壓牛陽暉,結下牛老爺那麼大一個仇敵。
牛陽暉面色一僵,其實他當日收下高姨娘,如月瑤所說不是因爲害怕曾巡撫,而是他當日喝了大補之物,當日將高姨娘收用了,曾巡撫第二天才將此女送到他的府邸來,這些年,蘇州城內的老百姓一直都說他懼內所以不敢納小,背地裡還有不少的人譏笑他是依靠妻族所以纔不敢納小,那些傳聞不着也就罷了,可若連收用過的女人都不敢接下,那他可就徹底坐實了懼內的名頭。
月瑤也不想自己顯得那麼咄咄逼人,要不然可能就幫倒忙了:“姐夫應該聽姐姐說過我是個特別怕死的人吧?”
牛陽暉都不知道怎麼應這話,他經常聽明珠說月瑤怕死,至於起因他也知道,就是月瑤吃東西特別講究,這也不吃那也不吃,再好吃的東西月瑤都是淺嘗輒止,說吃多了對身體不好。
月瑤笑着道:“其實很多時候,人會面對許多的選擇,而選擇什麼得看自己最看重什麼,如我,對我而言身體最重要,斤以我能控制口腹之慾,如我大表哥馬鵬,對他來說肯定是妻兒最重要,所以他能抗住所有的壓力抵擋所有的誘惑。”月瑤很清楚,丈夫不納妾夫婦都要承擔巨大壓力,因爲丈夫會被人非議爲懼內,妻子會被人非議爲妒婦。
牛陽暉算是明白了,月瑤前面說的那些雖然看似不着邊際,其實就爲了引出最後的一句話,牛陽暉問道:“除了你大表哥,和悅也沒納妾?你覺得他是怎麼做到的?”
月瑤將她對明珠說的話轉述了一遍。
牛陽暉震驚不已:“若是和悅在西北納妾,等他回來,你真的要別府另居。”
月瑤嘴角劃過一抹古怪的笑意,夫妻不愧是夫妻,牛陽暉問了與明珠一樣的問題,月瑤道:“姐夫,你說憑什麼女人留在京城打理家務撫養孩子,還要擔心丈夫的安危,而丈夫卻在任上左擁右抱?”
牛陽暉愣住了,他可從沒想過這個問題。
月瑤說話的聲音有些清冷:“別人我管不着,但是我是決計不受這委屈的,他若是敢背棄當初的承諾,我就跟孩子搬出去,沒他,我跟孩子一樣過得很好。”想讓她受這等窩囊氣,那是決計不可能的。
牛陽暉想到月瑤如今的成就,默然,就月瑤的情況,沒了安之琛確實一樣過得很好,牛陽暉覺得,娶個太能幹的老婆,壓力很大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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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瑤遲疑了一下後道:“姐夫,本來你們夫妻的事我是不該慘和的,但是那日我看着姐姐哭得那麼傷心那麼絕望,我於心不忍,姐夫,我今日說的這些,也是希望你們能跟以前一樣,過着開心快樂的日子,不要因爲莫名其妙原因最後成爲陌路人。”
牛陽暉聽到陌路人三個字,臉色大變。
月瑤卻不再說了,而是告辭回去修改請罪摺子了,不過等月瑤回到後院,卻直接去尋了明珠。
明珠正在看賬本,別看明珠在侯府的是十指不沾 的千金小姐,明珠管家還是非常厲害的。
月瑤看着明珠屋子裡的佈置,微微嘆了一口氣:“我剛纔與姐夫談了幾句。”說完,簡單說了一下剛纔的事。
明珠手握得緊緊的。
月瑤淺聲道:“我剛去姐夫的書房,發現他的書房佈置的非常雅緻,若是我猜測得不錯,姐夫的書房肯定不是你佈置的。”若是讓明珠佈置,決計是富麗堂皇的。
明珠點了一下頭,見着月瑤的神色不大對:“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他的書房,我本來是想佈置的,可他堅持自己佈置的。”
月瑤無奈地搖頭:“他肯定不讓你佈置的,他是讀書人,若是讓你佈置,肯定跟你臥房的佈置差不多了。”江南的文風很盛,這裡的人信奉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所以但凡有些學識的人,都非常的高傲,若是讓他們看到牛陽暉的書房佈置的富麗堂皇,就算礙於牛陽暉的職位不敢表露,但內裡肯定是要笑話牛陽暉。
明珠不笨,可她卻沒明白過來月瑤的意思。
月瑤忍不住問道:“你來蘇州這麼多年,你每天除了處理家務,其他時間都在做什麼?”
明珠不明所以道:“還能做什麼,跟在京城一樣呀!”
月瑤聲音陡然大了:“跟在京城一樣?你這話等於是說你在蘇州五年沒一丁點的變化了?”就月瑤所知道,明珠在京城除了處理家務跟帶孩子,另外只熱衷三件事,第一是喜歡出門應酬,第二是密切關注時興的衣裳跟首飾,第三件是去她家串門。
明珠嚇了一跳:“有什麼問題?”她一直都這樣,能有什麼變他,思,唯一的變化就是她老了許多。
月瑤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了。
一直都沒吭聲的向薇突然開口道:“也不是沒有變他,在京城時,牛陽暉書房裡伺候的丫鬟都是年輕貌美的,現在卻全部都換成了小廝,以前你身邊的幾個丫鬟樣貌才情都是一等一的,現在嘛,才情都不用說了,那容貌比我都不如,另外就我所知牛陽暉對高姨娘並不寵愛,只是偶爾去聽她談談琴,聽聽曲,基本上不在高姨娘那邊露宿,可你卻爲此常常跟牛陽暉吵架。”向薇的容貌只能算清秀,明珠身邊的丫鬟容貌連清秀都比不上,可想而知有多差了。
向薇覺得明珠與牛陽暉鬧成這個樣子,最大的問題在明珠身上,明珠種種行爲都表明她現在不再信任牛陽暉了。夫妻之間一旦有一個人存有猜忌,一個不好就會成爲怨偶。
明珠臉色很難看:“我這麼做有什麼問題?”
向薇打斷了明珠的話:“你到現在還不覺得這是問題?你這麼做已經在表明你現在不信任牛陽暉了,現在值得慶幸的是牛陽暉對你感情很深厚,對你做下那麼多無理取鬧的事諸多忍讓,要不然,你可能已經成爲瘋婆子了。”明珠還做了不少的事,只是向薇沒說而已。
月瑤聽完以後,又是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月瑤本來是在勸說明珠,可現在她卻改變主意:“從明日開始你跟我一起抄寫經書。”
向薇懷疑地看着月瑤道:“這跟抄寫經書有什麼關係?”向薇真不明白現在說的是明珠與牛陽暉夫妻感情的事,怎麼扯到佛經上。
明珠也是一臉的疑問。
月瑤握着明珠的手說道:“我其實早就察覺到你在害怕,害怕牛陽暉會移情別戀,喜歡上年輕漂亮的姑娘,可我卻不知道你竟然怕到這個地步。”頓了一下月瑤才說道:“我知道你是因爲太在乎牛陽暉,你害怕失去他,所以纔會做那些事。”
明珠抱着月瑤,鼻子酸酸的,所以說,還是月瑤最瞭解她。
月瑤解釋道:“你現在心不靜,抄寫佛經能讓你靜下心來。”就明珠現在這種狀態,不管什麼方法都沒有用,因爲那些法子,都是治標不治本的。
向薇覺得練字也能靜心的。
月瑤搖頭道:“練字沒有學佛經的效果好。”
若是別人,明珠肯定還得衡量,可是她對月瑤是盲目的信服,所以月瑤讓她抄寫經書,她想也沒想就點頭答應了:“那從明天開始,我每天上午跟下午去你院子抄一個時辰經書,你看如何?”
向薇提了一個建議,讓明珠去寺廟裡請個尼姑過來幫着講解佛經,向薇提這樣的建議,也是覺得明珠不能堅持下去,畢竟,那些佛經晦澀難懂,抄寫佛經那麼枯燥,明珠肯定受不住。
月瑤卻相信明珠做得到,不過向薇顧慮沒有錯:“在你抄寫經書之前,我先將經書給你講解一遍。”
明珠點頭道:“好,那從明天開始,我就開始抄經書。”
月瑤想了一下道:“向薇,從明天早上開始,你就教明珠打拳吧!”若是明珠有許多的事做,估計也不會再胡思亂想了。
向薇笑着道:“這個沒問題,只要她到時候不要哭天搶地地叫苦叫累。”說完望着一臉不服氣的明珠道:“你別看她現在打拳輕鬆,剛開始學的時候,她每天都疼得差不多眼淚來了,而她那時候小,很快適應了好,你現在年齡大了,學拳的話,開始一段時間肯定會非常痛苦,你若是吃不了苦,趁早還是不要學了。
明珠咬牙道:“放心,我會堅持的。”
與明珠談完,月瑤才與向薇回了自己的院子,回去的路上,向薇忍不住道:“我還真不知道原來她是在害怕,說起來,還是你厲害,一眼就看出了問題所在。”
月瑤搖頭道:“那是你沒有經歷過,所以沒想到。”
向薇撇嘴,說道:“好似你經歷過似的?”
月瑤笑了下,沒有再說話。
到了晚上,明珠就過來了,月瑤先是給明珠講解了《靜心經》,靜心經篇比較短,更容易學一些。
這一講解,就是半個時辰,明珠大致明白以後,就在書房抄寫經書,月瑤則去了畫室作畫。
一個時辰以後,明珠從書房出來,明珠身邊的丫鬟小念走上前道:“夫人,老爺尋你,你快回去吧!”
向薇正在喝魚湯,見明珠進來,笑着道:“月瑤還在畫室作畫,就不用跟她說了!明天卯時三刻我準時到你院子裡,希望你到時候已經起來了。”
明珠點了下頭。
向薇看着明珠的神色,嘀咕道:“難道抄寫經書真這麼有用,這才第一天,也太神奇了。”若是以前明珠聽到她這以說,肯定會反駁她的,今天卻沒有。
明珠一進正院,就看見院子裡的燈火通明,牛陽暉聽到腳步聲,轉頭就看見了明珠。
明珠笑着走上前道:“今天累不累?”
牛陽暉點了頭道:“不累,事也不多,你呢?今天是不是很累,看你很疲憊的樣子?”
明珠笑着道:“抄了一個時辰的經書,手有點酸。”以前看月瑤練一兩個時辰的字跟沒事人一樣,她寫一個時辰字,差點要了老命了。
牛陽暉面露差異:“抄經書?”牛陽暉以爲明珠一直在跟月瑤聊天呢?沒想到竟然是在抄寫經書。
明珠從不瞞着牛陽暉事,當下說道:“月瑤說我最近情緒不對,心浮氣躁的,讓我抄經書靜心。”明珠說完,又忍不住擡了一下手。
牛陽暉自小就練字,哪裡不知道寫字時間長了,手會痠疼,當下說道:“我來給你 。”
明珠愣住了,牛陽暉不是沒給她按摩過,不過那都是在京城的事了,自從到了蘇州,牛陽暉就越來越忙,別說給她按摩,就算平日說說話,聊聊天,都很難得了。
牛陽暉看着明珠的神情,心下越發內疚,月瑤離去以後,他在書房也認真地反思自己,他想到這幾年他一直都忙於公務,在家裡的時間越來越少,與明珠相處的時間也是少得可憐,也許就是這樣才讓明珠擔心害怕了。
想到這裡,牛陽暉擡頭,正好看到明珠眼角處的那兩條細細的皺紋,心中一軟,抱着明珠道:“明珠,我不該因爲公務繁忙而疏忽你,讓你心存不安,都是我的錯。”
明珠的眼淚一下就流出來∶“我也有不對……”後面的話,她沒法說出來了。
而在另外一邊,向薇進了畫室,打斷了月瑤:“該睡覺了。”這幅畫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完成,都畫了好幾天了。
向薇在月瑤躺牀上的時候問道:“你爲什麼不擔心安之琛呀?是不是有我不知道的事呀?”
月瑤白了向薇一眼:“你是千里眼順風耳,還能有你不知道的事,趕緊回你的屋睡覺去。”
向薇看着背對着自己的月瑤,知道月瑤是不會跟她說了,沒辦法,只有回自己的屋子了。
半夜的時候,向薇被一陣噪音吵醒了,向薇心頭一凜,立即衝到月瑤的屋子裡,還好,月瑤還好端端地坐在牀上。
谷幽小聲到:“夫人做噩夢了。”
向薇聽了這話,趕緊讓衆人出去,自己走到月瑤旁邊,輕聲問道:“做什麼噩夢了?”看着月瑤面色寡白,還有額頭上滴落的汗珠就知道這夢很恐怖。
月瑤長出了一口氣:“我夢見安之琛被親信出賣……”安之琛死於非命這句話月瑤說不出口。
向薇也給嚇住了,若是其他人做夢,或者說說夢是相反的,而月瑤詭異的很,她的夢十有十會成真。
向薇心思轉了一下,寬慰道:“現在有你這夢,我們告訴安之琛讓他提防身邊的人,他就不會有事。”有了月瑤的示警,安之琛肯定能逢凶化吉。
月瑤點了一下頭,過了一會道:“除此之外,我還夢見江南會有旱災,這事你告訴侯爺。”月瑤確實做夢夢見安之琛被人出賣,然後死於非命,只是她沒夢到江南乾旱。
江南乾旱是上輩子發生的事,月瑤能知道還是因爲江南乾旱導致米價上漲,影響了她們的生計,以前在庵堂一日三餐都吃乾的,她每餐還有兩盤素菜,可由於乾旱的原因讓她一日三餐只能喝稀粥,這還是他們庵堂有點底子,要不然三餐稀粥都沒得喝。
向薇嚇了一大跳,旱災?正常年月都是大事,更不要說現在西北正在打仗,更需要糧草了,向薇趕緊說道:“你放心,明天一早我就讓人將這消息送去京城跟西北。”兩件事都很重要,得提早預防。
月瑤道:“也不用太擔心,就算江南乾旱也是明年的事,侯爺要謀劃,也不急在這半天,你若是失了分寸,反倒引人懷疑。”乾旱的事她讓向薇轉告靖寧侯而不告訴牛陽暉,是因爲靖寧侯知道她有預知吉兆的本領,靖寧侯知道以後肯定會重視。
向薇笑着道:“我行事你還不放心。”
第二日向薇準時到了明珠的院子,可她到正院時向薇只看到牛陽暉,沒見着明珠。
牛陽暉以爲向薇有什麼重要的事,等聽到向薇說是過來教明珠學拳,牛陽暉笑着道:“她還沒起,要不,以後學拳改在上午好了。”
向薇哪裡還有不知道明珠爲啥晚起呢!定然是夫妻說開了,所以和好了,向薇笑着應下了,等出了正院,向薇直接出去了。
月瑤用完午膳在院子裡消食時見着明珠,看着明珠的神色很愉悅,笑着問道:“有什麼喜事嗎?”
明珠神情愉悅了不少,說道:“沒,我就是過來看看你,一會就回去睡午覺。”
月瑤哪裡不知道明珠的性子,怕她又不想抄寫經書了:“我告訴你,以後我管不着,但是我在這裡住一天,每天就得抄兩個時辰經書,一分鐘都不能少。”
明珠苦着臉道:“抄寫經書沒問題,但是能不能不要學拳呀!”想起向薇的描述,她就覺得恐怖,打起了退堂鼓。
月瑤倒沒勉強明珠學拳,主要是這個也沒太大的影響,明珠身邊有懂得養身之道的嬤嬤,明珠的身體月瑤是從不擔心∶“這個隨你的自己的意。”
明珠是怕了向薇的冷嘲譏諷:“那你幫我去給向薇說說,以後我就在自己院子裡抄寫經書,不過你這邊來了。”
月瑤只要明珠不半途而廢,在哪裡抄寫經書是沒關係的。
向薇下午回來的時候,笑着搖頭道:“我就知道她受不了這個苦。”不過向薇是預料明珠學了一回就不會再學第二回,卻沒想到明珠沒開始學就放棄了。
月瑤現在在意是另外一件事:“消息都送出去了?”
向薇點頭道:“送出去了。”
月瑤想了下,決定還是自己寫封信給安之琛,將她做夢的事告訴安之琛,婉轉地提醒安之琛。
向薇沒反對,月瑤親自寫的信更有說服力:“江南藥材挺多的,我們正好買一些上等的藥材送過去。”月瑤每年都送衣裳過去,安之琛的衣裳足夠穿了,這會打仗,還是多送一些藥材去更好。
月瑤覺得這樣處置很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