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瑤趴在廷正的牀頭睡着了。
鄧媽媽也沒吵醒月瑤,而是取了一條毯子給月瑤披上,自己坐在椅子上守着月瑤跟廷正。鄧媽媽看着睡覺也皺眉的月瑤非常難過,姑娘不僅要照顧自己,還要照顧好少爺,真是太累了。若是老爺夫人還在,不知道得心疼成什麼樣子。
天矇矇亮的時候廷正就醒了,廷正一睜開眼睛就見着月瑤睡在旁邊。廷正奇怪道:“姐姐。”姐姐怎麼會在他的牀邊呢,眼花了吧!
月瑤被廷正的這一叫聲給驚醒了,見着廷正醒過來看着她,月瑤緊緊地抱着廷正,眼中泛起了淚珠。弟弟被她救活了,弟弟沒出意外,真好,真的很好。
鄧媽媽擦了一把眼淚,柔聲說道:“姑娘,四少爺應該餓了,得吃早膳了。”不僅四少爺要用早膳,就是姑娘也得用呢!
月瑤忙說道:“想吃什麼跟姐姐說,姐姐讓他們去做?”
廷正想了下後說道:“牛奶雞蛋羹。”
月瑤笑着讓暮秋吩咐大廚房的人去做:“若是大廚房的人不做,就回蘭溪院讓廚娘做。”
大廚房的人沒說不做,但是動作非常的慢,廷正都吃完了蘭溪院送來的牛奶雞蛋羹,大廚房的牛奶雞蛋羹才送來。
月瑤直接對着送牛奶雞蛋羹的廚娘道:“這牛奶雞蛋羹是哪個大廚做的,跟她說太辛苦她,這羹湯就賞賜給她吃了。”說完轉身回了屋子,跟這樣的人計較不值當。
月瑤一直陪着廷正,一直到唐大夫過來給廷正複診。唐大夫摸着鬍鬚說道:“姑娘別擔心,四少爺只要再休息兩天就好了。”
月瑤想讓廷正去蘭溪院養病,鄧媽媽拒絕道:“姑娘放心,我會照看好少爺的。”鄧媽媽不是不願意陪着廷正回蘭溪院調養,而是四少爺已經搬出蘭溪院沒有因爲生病又回去養病的道理。
月瑤也沒堅持,她相信廷正這次是意外,莫氏只是稍微使了一點手段,而不會下手對付廷正。因爲就算廷正出事,她還好好的,那莫氏就得不到一分的好處。
廷正小大人似的拉着月瑤的手說道:“姐姐,你也去休息吧!姐姐,你最近瘦了好多,可不能也跟我一樣生病了。”
月瑤摸着廷正的額頭笑道:“好,姐姐聽你的話,這就回去好好休息。”然後問了廷正中午想吃什麼,準備讓廚娘做好送過來。
月瑤回去的時候已經臨近中午了。
太陽高高地掛着,天空裡沒有一片雲,也沒有一點風,就連旁邊的花草樹木都沒精打采地,知了也嫌太熱不叫了。
月瑤走了一會走累了,就算巧蘭在旁邊舉着傘遮着也熱得滿頭大汗。月瑤見到前面一個拐彎處有陰,指着那地方道:“我們去那邊歇會吧!”蘭溪院離前院確實有點遠,也不知道當年太爺爲什麼建得那麼偏僻。
月瑤想着昨天的事臉色很難看,這會坐在石頭上又在想事。旁邊的丫鬟也不敢打擾,都收斂了聲息,非常的安靜。
這會遠處有腳步聲,腳步聲越來越近,同時還伴隨着說話聲。聽着說話是兩個丫鬟,兩個丫鬟邊走邊說話。一個丫鬟道:“你知道嗎?之前府邸就在傳三姑娘是剋星,剋死了二老爺二夫人。現在瞧來傳聞不是虛的,如今三姑娘差點都將四少爺剋死了。府邸裡的人都在說誰沾着三姑娘誰就得倒黴呢!”
郝媽媽還沒出言訓斥,月瑤一頭栽倒在地。郝媽媽愣了三秒鐘,結果哭天搶地地叫着,巧蘭跟花蕾被嚇傻了。
兩個丫鬟嚇得腿腳發軟,面色發青。只是此時已經沒人顧得上這兩罪魁禍首了。
郝媽媽立即背了月瑤回蘭溪院,花蕾則是急匆匆地跟莫氏報備說要請大夫,一邊派了人去請唐大夫。
莫氏聽到月瑤聽到謠言暈倒了,嘴角劃過一絲冷笑道:“就這點道行就敢跟我耍橫,你還嫩了一點。”
彭春聽到這個消息,臉色有些複雜,不過很快出了連府。他去了一個低矮坑窪的巷子,塞一袋子給一個人道:“辦得乾淨,不要留下尾巴。”他不知道三姑娘到底是真暈還是假暈,但是這個時機是最好的。
彭春回去的時候自言自語道:“應該是裝暈的。”之前都已經知道了,再聽到這樣的話應該不會悲憤地暈倒。
月瑤的暈倒是真的,只是不是因爲謠言,而是因爲太累了,一個晚上沒睡覺又曬了那麼久的太陽,借了機會暈倒。
月瑤醒過來望着熟悉的幔帳一點都不意外,轉身看着身側的郝媽媽道:“什麼時辰了?”
郝媽媽輕聲說道:“亥時初。”
月瑤輕笑一下,沒想到一睡就睡了三個時辰,好久沒睡過這麼好的一個覺了,睡懶覺的味道真好。
郝媽媽望着突然發笑的三姑娘心裡有些驚懼,她之前就覺得三姑娘太沉得住氣,不符合常理。而現在的暈倒也不符合常理,問道:“姑娘,大夫說你受刺激過度,加上太過操勞沒休息好所以才暈倒的。唐大夫說你需要好好休息。”其實唐大夫是知道月瑤不是受刺激過度,而是太過疲勞沒休息好才暈倒的,只是這句話唐大夫沒說出來。唐大夫先是瞧着廷正發高燒沒人管,轉眼月瑤又給暈倒,唐大夫也起了憐惜之意。主要是月瑤在老夫人那邊表現得非常孝順,給唐大夫留下了非常好的印象,唐大夫所以說半句留半句。
月瑤輕輕一笑道:“媽媽應該是在奇怪,我明明知道這件事爲什麼還會暈倒?”
郝媽媽沒吭聲,她確實心存疑問。
月瑤覺得這是一個難得的試探郝媽媽的機會,問道:“媽媽,先前府邸都在傳聞我是掃把星,我現在請媽媽做一件事。”
郝媽媽望着月瑤,她可以肯定絕對不是好事。
月瑤輕笑,那笑容滿是譏諷還有憤恨,道:“謠言只有前半段多不好,再加上一段纔會更精彩。”
郝媽媽盯着月瑤,她現在終於明白過來三姑娘到底是在打什麼主意了。原來所謂的不在意根本就是在等機會,等到尋了機會就給大夫人沉重的一擊。
月瑤也不在郝媽媽面前僞裝,直接道:“說吧,祖母生前交代了你什麼話?”月瑤很肯定,祖母生前一定是交代了郝媽媽一些事,而這些事一定是爲了防備她。
郝媽媽沉聲道:“姑娘,老夫人很疼你,是真心疼愛你。”
月瑤輕輕一笑,笑容之中充滿了苦澀,說道:“我知道祖母是真心疼愛我,但是我也清楚在連家跟我之間祖母一定選連家。”雖然殘酷,但這就是現實。
郝媽媽震驚地看着月瑤,最終說道:“姑娘,我不明白,二夫人到底託了什麼夢給你讓你一夜之間性情大變。”不僅是老夫人不明白,就是她也不明白。
月瑤露出一抹慘淡的笑容:“你想知道?”郝媽媽會問這個問題都在月瑤意料之中,但是她不會說的。
郝媽媽望着月瑤的神色,搖頭道:“姑娘當時沒告訴老夫人,我想姑娘也不會告訴我的。”她有自知之明,看着月瑤的神情她能猜測到定然是極爲不好的結果。
月瑤笑得很苦澀,真是一個聰明人呀!比鄧媽媽聰慧太多,難怪祖母會放她在身邊。可是爲什麼上輩子就那麼悄無聲息地走了,是了,定然是看到她無藥可救所以乾脆放手。所以說,所謂的忠誠都是有個底線的,超越了底線什麼恩德什麼情誼都可以拋卻。
月瑤想到這裡意識到一件事,也就是說,只要法子應用得當,她一樣可以收郝媽媽爲己用。
郝媽媽看着月瑤的神色心中也閃現過一抹憐惜,最後還是問了月瑤:“姑娘,我想知道你到底要做什麼?”老夫人的底線是不能讓月瑤傷害了連家,只要沒過了底線姑娘做什麼都成。
月瑤淡淡地說道:“我什麼都不想做,我只想跟廷正活着,好好地活着。若是有人不想讓我好活我也不會讓她好過。”月瑤言語之中沒有任何的怒氣,好像在說今天的天色不錯。可是就是這樣的態度,卻讓郝媽媽心裡發涼。
郝媽媽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只是囁囁地叫了一聲:“姑娘……”說起來三姑娘真不錯,但是她也有她的無奈。
月瑤搖了搖頭道:“不要跟我說那些大道理,總不能莫氏想要我跟廷正的命,我們姐弟還要伸長了脖子讓她來殺。郝媽媽,我讓你自己選擇。若是你不願意我也不勉強,等過些日子我就放了你的身契。”聰明人固然難得,但是前提得對她忠心,別有異心的人就是再能幹也不能用。
郝媽媽沒吭聲。
月瑤沒逼郝媽媽表態,卻好似講故事一般講道:“我聽過媽媽的一些事蹟。若是媽媽認命今天就不會站在這裡,我也一樣,我無意傷害任何人,但是別人要傷害我要讓我生不如死,我定然要讓她們生不如死。”她相信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只是時辰未到。莫氏做下這麼多的惡事肯定也有一日會得到應有的報應。若是等她有能力的時候莫氏還沒得到應有的報應,到時候她就自己來報復。
郝媽媽震驚地擡頭,看着月瑤眼底的恨意,那是不共戴天的恨意。弱弱的說道:“姑娘……”爲什麼姑娘會有這樣的恨意,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月瑤也不再多說:“你好好想想,我不逼迫你。”
月瑤說完這句話,就進了書房練字。練好了字,月瑤將一封寫好的信交給花蕾,囑咐道:“讓你叔叔將這封信送出去。”天時地利就差人和了。
花蕾一驚:“姑娘……”她以爲姑娘再不會用自家叔叔了,沒想到姑娘還會用她叔叔。
月瑤笑道:“讓你去送就去送,等時機成熟我會讓你爹孃去我孃的田莊上。”劉大一家的身契在手,就能讓花蕾沒有後顧之憂,而劉大一家子都是厚道人;花蕾雖然有點小私心但不影響花蕾的忠心,小私心很正常,是人都有私心,只要忠心就好。
花蕾連連點頭。
郝媽媽第二天知道了花蕾送信出去,不用想郝媽媽也知道了月瑤是送信去了馬家。
月瑤招了郝媽媽過去,語氣有些冷淡,今天可沒昨天的熱絡了,說道:“一個晚上了,該給我答覆了。”
郝媽媽想了一個晚上,最後深呼吸一口氣答道:“姑娘有沒有想過這樣做的後果。一旦謠言傳播出去姑娘一輩子就要揹負這樣的名聲,沈家也可能因爲這個傳聞退親。”誰家敢娶一個克父克母的掃把星,沈家十有八九是要退親的。
月瑤譏笑道:“你放心,沈家不會退親的。”至少他們不敢明面上退親的,否則沈遷無法在官場立足。月瑤雖然想過要退親,但是絕對不會在這個時候退親,有這麼一門親事擋着可以省了她不少的事,至於將來,將來這門親事肯定要退的,她是不會嫁到沈家去受罪。
郝媽媽不明白爲什麼月瑤能這麼肯定沈家不退親,但是她還是重複了一件事,說道:“姑娘,你這樣做兩敗俱傷的。”
月瑤冷嘲道:“兩敗俱傷總比我一個人受傷的好,不要說那麼多了,我沒這麼多時間跟你耗,是走是留你自己決定。”
郝媽媽點頭道:“我做。”郝媽媽的意思是她留下了。
月瑤面色仍是淡淡的,說道:“郝媽媽,你得告訴我祖母對你最後的囑託是什麼?”放一個這樣的人在身邊是非常危險的。她好不容易重新活一次,不想再稀裡糊塗地又死了。
郝媽媽過了好半天才說道:“姑娘,老夫人什麼都沒跟我說。”老夫人囑咐她的話,她是決計不會告訴月瑤的。
月瑤卻是淡淡地說道:“我昨天晚上在想,若是祖母在世看到我做了危害到連家連累到了大伯父跟大堂哥他們的事,祖母會如何處置我?其實根本就不用想,一個孫女跟兒孫的前程相比孰輕孰重,很容易選擇。孫女嘛,沒了就沒了。”不是月瑤這麼惡意揣測老夫人,而是老夫人明知道莫氏是條毒蛇,卻因爲怕連累兩個堂哥而放任着。想得深了,祖母明明知道莫氏的性情,上輩子卻是由着莫氏折騰她。月瑤清楚地知道,在祖母眼裡兒孫纔是最重要的。
郝媽媽面色大變道:“姑娘,你怎麼能這麼……”郝媽媽在月瑤滿是嘲弄的眼神之下,只有苦笑道:“姑娘,老夫人確實留下了話。”郝媽媽清楚地記得老夫人臨終的話,老夫人對她說,若是三姑娘做了傷害連家的事,就讓大老爺送三姑娘去庵堂,在庵堂過一輩子。其實郝媽媽認爲這比直接要了三姑娘的命更殘忍。青燈古佛相伴一生,可不比死了更受罪。
月瑤聽了郝媽媽的話,翻江倒海一般的難受。原來,原來不管上輩子還是這輩子都是被拋棄的人。好在她這輩子尋了舅舅家做靠山,否則祖母也不可能那麼痛快地將她孃的嫁妝給她了。
月瑤心裡在滴血,但是在郝媽媽面前還要裝成沒事的樣。月瑤淡淡地說道:“等過段時間風聲過去後,我就放了你的身契,你想去哪裡就去哪裡吧!”
郝媽媽有一陣的茫然,她已經沒了家,一雙兒女也傷透了她的心,所以她從沒想過去找他們,在郝媽媽的心裡就當他們死了。
其實,郝媽媽是在怕,怕她去找他們而他們卻不會認她這個親孃,所以一旦離了連家,她不知道能去哪裡?
郝媽媽看着沉浸在痛苦之中的月瑤,其實她跟姑娘還有一個相同之處,都是被最親最愛的人拋棄。郝媽媽對着月瑤直直地說道:“姑娘,我已經無家可歸。若是姑娘願意,我想一直跟在姑娘身邊。”她是月瑤身邊的管事媽媽就是月瑤的人,若是離開月瑤不離開連家,連家也沒她的立足之地。
月瑤卻是直勾勾地說道:“你要我如何信你?”
郝媽媽苦笑道:“姑娘,雖然老夫人交代了那些話,但是我卻從沒有想過要去執行老夫人的話。我很清楚三姑娘你是個心思純良的人,除非莫氏逼得你走投無路,否則不會去做傷連家的事。”郝媽媽這是肺腑之言,雖然老夫人臨終的託付了她這件事,但是她真沒準備去執行。當刀架在脖子上還不去反抗,只能說這個人該死,那她只會看着不會說什麼。
沒人不珍惜自己的性命,她當年也是這麼走過來,又怎麼會下手殺同樣不認命反抗的三姑娘。
月瑤沒有吭聲,好聽的話誰都會說。
郝媽媽咬了咬牙後說道:“姑娘,我在府邸二十多年,結下了不少的善緣,這些姑娘以後肯定能用到。”這二十多年,郝媽媽幫了不少的人,這些人以後肯定能幫她做不少的事。
月瑤聽了這個有些心動,在連府她孤掌難鳴;單靠鄧媽媽收買的那些人不成,因爲從那些人嘴裡打探消息,都只能打探到面上的消息,深一點的事情都挖不到,說道:“若是你能將這些人都告訴我,並且註明如何結下的善緣,我就相信。”要投靠也得交投名狀。
郝媽媽之所以跟月瑤說這些也是通過這段時間的觀察,郝媽媽很肯定月瑤內裡是一個很善良的人。看看月瑤對身邊的丫鬟,對老夫人,還有對教導她的繡娘,只要對她好的人她都赤城以對;就算對她不好,頻頻算計她的人,她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也會相幫。比如大姑娘,若是三姑娘當時沒提醒老夫人,大姑娘肯定已經陷在火坑裡了。三姑娘很善良,若不是莫氏太過狠辣,相信三姑娘也不會與她作對。
月瑤看着手裡的清單,若是這些都是真的,以後她在府邸就會好過許多。她也不要這些人爲她做什麼拼命的事,她只要得到消息有個準備就行,而不是成爲聾子瞎子,然後成爲被人宰割的魚肉。月瑤望着郝媽媽輕聲說道:“媽媽有什麼未完成的心願?”
郝媽媽搖頭道:“沒什麼心願?”
月瑤想了下後說道:“我聽說你有一雙兒女,如是你不想見他們也無妨,兒女不成孫子孫女也是成的。這樣郝媽媽老了也有一個依靠。”倒不是月瑤要拿了郝媽媽的孫女或者孫子來做威脅,只是月瑤手裡沒有郝媽媽的把柄,她就無法相信郝媽媽真正對她投誠的,這是上輩子留下來的後患。
郝媽媽渾身一震,兒女傷透了她的心,她不想也不敢去找他們;但是若是能養個孫女或者孫女在身邊對她來說也是一個慰藉,而且有個孩子咋身邊,也不用害怕老了孤苦無依。
月瑤看着郝媽媽眼底的亮光,微微嘆一口氣,都是可憐的人。月瑤朝着郝媽媽點了下頭道:“我會盡快讓人去做的。”
月瑤再回到小佛堂,拿着筆卻無法下筆。她剛纔只是猜測,想詐一詐郝媽媽,卻沒想到她的猜測是真的。
墨汁一滴一滴低落在雪白的紙上,隨同墨汁低落的還有一滴一滴的眼淚。月瑤喃喃地說道:“爹,娘,我很想你們,真的很想你們。”她終於明白爲什麼爹臨終之前將最後的希望寄託在李伯父身上,那個匣子的事連祖母都瞞着。可惜上輩子爹還對祖母跟大伯父保留了最後一分期盼,所以沒將對他們的懷疑告訴她;也正因爲這一分的期盼,導致她上輩子的悲慘。
月瑤也不怨恨連老夫人,她確實沒法跟大伯父還有兩個堂哥相比。一個是親生兒子,兩個孫子是連家的未來,跟這些比起來她算什麼?她什麼都不算,所以老夫人這麼做無可厚非,月瑤並不覺得有什麼,只是那份儒慕之情也煙消雲散了。
經歷了這一事,她不會再有難過,不再會掙扎,更不會再內疚了。月瑤對抄寫佛經也沒那麼熱衷了;也不是不抄,而是抄寫佛經當在練字,一個字一個字下筆,自然也就是龜速了。
月盈聽到府邸上下傳言月瑤是掃把星,問道:“姨娘,這些都是謠傳的。三妹妹怎麼會是掃把星呢?絕對不可能。”
陳姨娘冷哼:“怎麼不是掃把星了?你看看她那樣就是一副短命相,以後你離她遠點。”自從上次月瑤讓莫氏對廷晁執行了家法,陳姨娘連帶對月瑤也恨上了。
月盈沒再吭聲了。
陳姨娘心裡有了盤算,問道:“姑娘,老夫人分體己,分了你多少的銀子?有沒有私底下貼補你?”明面上月盈分到多少東西,陳姨娘是早就知道了。她現在就想知道老夫人有沒有私底下貼補。
月盈點頭道:“有,祖母平日也都有賞我一些首飾;另外給了我一個羊脂玉手鐲,非常漂亮。”銀錢跟田產月盈不打算告訴陳姨娘。祖母說那是壓箱底的東西,誰都不能告訴;至於那羊脂玉手鐲,以後她會戴出來,想藏也藏不住。
陳姨娘看着泛着柔和光澤的羊脂玉鐲說道:“不枉費了你伺候了老夫人一場了。”這可是好東西,陳姨娘一瞧着就值不少的錢。陳姨娘心裡癢癢的,很想戴在手腕上,不過好在理智尚存,知道這是女兒的東西,也是將來的嫁妝了。
月環聽到月瑤因爲那些傳聞氣得暈倒,還有月瑤因爲廷正發燒大鬧連府,有些奇怪,問道:“姨娘,三姑娘真的在乎這些流言嗎?”不可能呀,都重生過來的人怎麼還會因爲這點事氣得暈倒,太假了吧!
蘇姨娘搖頭道:“流言散播的這麼廣不是好事。”一旦散播出去,精明的人猜測到這是有人容不下三姑娘,而頭一個懷疑對象就是夫人。
月環已經被蘇姨娘打敗了,什麼都先想着是否對夫人有利不利,姨娘真是一個忠心的下屬。
莫氏絲毫不擔心謠傳傳播出去,反正她已經找好了替罪羊了,就算老爺追究,到時候倒黴的是陳姨娘。
劉婆子卻覺得事情沒這麼簡單,說道:“夫人,我總覺得事情沒有這麼簡單。”她總覺得背後有一雙手在操縱着這一切,否則謠言怎麼會擴散的這麼快。
莫氏卻沒放在心上,說道:“有什麼不簡單的?最控制不住的就是人的嘴了。”莫氏一想起月瑤當日的表現,心底就冒氣。
莫氏倒是想去月瑤那邊裝慈愛,可是月瑤不耐煩見到她,而且看向她的眼神好似帶着刀,讓莫氏渾身不自在,所以她也懶得去表現慈愛了,面子上過得去就成。
莫氏後來後悔得不行,因爲這麼一個疏忽給自己造成了巨大的麻煩。要積累一個好的名聲需要很多的努力,花費很多的心血,但是要敗壞一個人的名聲,只需要一件事,一個流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