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誠答應了,添加後,傅瑤就發來消息說:“蔣總,總是吃外賣對身體真的不好,我剛纔冒昧了,不過你要是樂意,我可以把我家的飯菜送一點給你。”
蔣誠問:“你這算不算賄賂上司,在拍馬屁嗎?”
那邊靜了好一陣,怯怯地回過來:“不是的,蔣總,我不是這個意思。”
很可愛又單純的小姑娘,家裡有錢沒有經濟負擔,看人友善,對誰都樂呵呵的。之前他就覺得,傅瑤的存在和一然有些像,一然家雖非暴發戶也不是大富大貴,但小康有餘,特別重要的是,女兒受寵。
他們都是很典型的,被寵愛着長大的上海姑娘,家裡不會給她們灌輸,男人如何如何的思想。而且當初他認識陸一然時,差不多就是這個年紀,新娘邊上那可愛明媚的小伴娘,坐在他車上,一路不安地偷偷瞄自己,那時候……
蔣誠放下了筷子,打開了傅瑤的相冊,找到了一個多月前在日本的照片,找到了摩天輪上的那張合影,不知道兩人遇見什麼事笑得那麼燦爛,一然笑得好美好美。
明明邊上還有個人,可是蔣誠到這一刻,也只看得見他的然然,只可惜,早就不是他的了。
傅瑤又發過來一條消息:“蔣總,你要吃嗎?我媽媽做了蔥油雞,還有紅燒青魚塊。”
蔣誠說:“謝謝你,我的房租裡不包括伙食的,以後不用操心了,也謝謝你媽媽。”
這邊,傅瑤放下手機對親媽說:“媽,我們蔣總不要我送菜,我們別管了吧。”
“他怎麼說的?”
“他叫我謝謝你。”
媽媽想了半天說:“嗯,我之前接觸,就覺得他是特別有禮貌的人。”
傅瑤坐下要吃飯,說道:“他是挺好的呀。”至於自己被罵哭的事,還是不要提了。
媽媽轉身去,拿了兩隻樂扣,盛了一盒紅燒魚塊,還有帶兩隻雞腿的蔥油雞,裝好了遞給女兒:“你別吃了,給你們老闆送過去。”
傅瑤說:“媽媽,他會生氣的,你還讓不讓我在公司混了?”
媽媽卻道:“叫你送就送,總歸要找點事情多多溝通,纔能有話說呀。你跟他搞好關係,將來單位裡工作上有什麼事,他當然幫着你的。”
傅瑤害怕捱罵,蔣誠的眉毛抖一抖他就心慌了,還要讓她硬上啊。
“去吧。”可是媽媽更強勢,推着她往門外去,把餐盒往她懷裡一塞,砰的一下關門了。
家門裡,媽媽在貓眼上看了幾眼,然後轉回身去和丈夫吃飯,到嘴邊的雞腿被搶走的爸爸有些不開心:“你幹什麼啦,對方都是個離過婚的男人。”
媽媽說:“離過婚是那個了點,可一表人才,年紀輕輕能有魄力就買我們這邊最大的房子,說難聽的,看財力看賣相,也是很好的。我們瑤瑤傻丫頭一個,就要嫁個不能太精明,又絕對不傻的男人。”
爸爸說:“你還是先搞清楚,他爲什麼離婚,家裡背景什麼的,哪有人要把女兒嫁給二婚頭的?”
媽媽拍拍胸脯:“包在我身上。”
這一邊,傅瑤勉勉強強地來到家裡的老房子前,雖然走過來沒幾步路,可她好像走了個二萬五千里長徵路,到了蔣誠門外,實在是沒勇氣敲開門,她該怎麼說呀。
屋子裡,蔣誠慢慢吃完了外賣,外賣吃多了就厭了,能填飽肚子他就不會再留戀,垃圾留在房子裡,怕轉身忘了丟會發黴長蟲,他每天晚上吃完都會直接扔到樓下垃圾桶,順便繞着小區轉兩圈,從前一然總是嫌他坐着不動散步都懶,現在他在乎身體了,可身邊沒有人陪了。
一開門,看見樓梯口坐着個小姑娘,正在啃雞腿,看見自己開門,她嚇得渾身一哆嗦。
遇見這麼熱情的房東,蔣誠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他只能把傅瑤叫進來,這天還有些悶熱呢,樓道里肯定有蚊子。
“你是不是傻啊。”蔣誠冷聲道,“你打算自己吃完了,然後回去跟你媽說你給我了?那你還不如到垃圾桶來的快。”
“挺可惜的,浪費食物不好。”傅瑤說。
“可我已經說我不要了。”話雖如此,蔣誠去翻箱倒櫃的找出幾隻碗,用開水燙了燙,然後把菜倒出來,再拿着盒子,要去洗一洗。
傅瑤忙上手說:“我來我來。”
她二話不說地搶走了盒子,熟門熟路地去廚房洗碗了。
看得出來,她對這個房子特別熟悉,蔣誠就問:“你幾歲搬到對面去的。”
傅瑤說:“讀大學,從宿舍回來,我爸媽就搬過去了,都沒跟我說一聲,我的東西他們就往蛇皮袋裡一倒,直接搬過去了。”
蔣誠問:“你住那間房嗎?”
他租的,是一套小小的兩室一廳,特別小,和陸一然爸媽家差不多,因爲當時附近的房源獨立的只有這一套,其他都是一套房子隔了幾間合租的,蔣誠想反正他就是過度用,就租下了。
傅瑤伸出腦袋,見蔣誠指着小房間,她搖頭說:“我住大房間。”
蔣誠皺眉:“爲什麼你住大房間?”
傅瑤說:“小房間連着陽臺,我媽說我住那裡的話,她要洗洗曬曬進進出出的不方便,影響我做功課,休息天睡懶覺也不方便,反正就是睡個覺而已,房間大點小點都一樣。”
“你媽媽很貼心啊。”
“是啊,但是也很霸道,我很怕她的。”
蔣誠笑道:“你是不是也怕我。”
傅瑤嘿嘿一笑,不敢說,把溼漉漉的手擦在身上,拿起兩隻盒子準備走了。
“我今天吃不下了,明天熱一熱再吃,替我謝謝你媽媽。”蔣誠說,“不過別再送來了,我真的不需要。”
傅瑤連連點頭:“下次我肯定會堅決拒絕,她要送讓她自己送。”
蔣誠哭笑不得,送傅瑤出門時,看見她七分褲底下露出的小腿上,被咬了一個碩大的蚊子塊,大概就是剛纔坐在樓道里的時候喂的,秋蚊子那麼毒,這一個包,可能要很久纔會退下去。
第二天上班,蔣誠中午吃飯時,去藥房逛了一圈,買了止癢的凝膠,想當做飯菜的回禮,也不能叫她白白被咬一口。
可是回辦公室時,傅瑤正因爲一個重大失誤,被他的頂頭上司訓話,她淚光瑩瑩地站在那裡,嚇得夠嗆,話都說不利索了。
蔣誠朝她走了兩步,忽然想起,曾幾何時,他也好心幫過鄭莉音,結果好心被當做驢肝肺,他收回了腳步,年輕人,挨點罵正常的。
但是那一個下午,蔣誠總是有意無意地看一眼傅瑤,小姑娘還挺扛得住,快下班時,就和邊上的男同事不知道爲了什麼哈哈大笑,蔣誠自嘲,他白擔心了。
晚上下班時,剛好在停車場遇見了傅瑤,他順手把止癢凝膠遞給她,買都買了,帶回去也沒用。
“下次別坐在樓道里了,你腿上很大一個包吧。”蔣誠說。
“蔣總,你怎麼知道。”傅瑤委屈死了,“昨晚癢得我一晚上都沒睡好,整條小腿都是滾燙滾燙的,該死的蚊子。”
她絮叨的功夫,老闆已經面無表情地走開了,傅瑤吐了吐舌頭,上車開車,看着老闆從面前呼嘯而過,她纔跟出去。
同一個回家的方向,同一條路,兩人的車幾乎一前一後,到紅綠燈時,蔣誠就看見傅瑤跟在自己身後。
從前,一然也會開着車跟在他身後,他們每天一起上班去,一前一後把車開出小區,出門排隊排隊刷卡時,她總會在後面對自己揮揮手。
紅綠燈過了,蔣誠有些心煩意亂,過了兩個路口後,忽然轉彎變了方向,不知要往哪裡去。
傅瑤也有些意外,不過猜想老闆應該是有應酬,她自顧自地開回家去了。
隔着黃浦江,一然正坐在餐桌邊等待投喂,白紀川端出來兩盤意大利麪,饞得一然口水都要出來了。
奶油意麪那麼高熱量的東西,白紀川當然不會給一然吃,他最近新學了一個做法,把牛油果打成綠醬代替奶油,淋上少許調味汁,低鹽低脂肪,健康又好吃。
一然吃得心滿意足,白紀川替她擦去嘴角的醬汁,可這個傢伙連一點醬汁都不肯放過,竟然抓着自己的手,把手指頭給嗦了。
“真是的。”白紀川嗔道,拿紙巾擦了擦手。
“你嫌我啊。”一然說,但是想起清歌說的話,比劃着說,“清歌說她以前看同事喂孩子,把孩子吐出來的直接往嘴裡塞,噁心得不行。結果等到她自己喂歡歡吃飯,等她意識到,竟然已經很順手地往自己嘴裡塞了,她說沒地方可以放,騰不出手,只能往嘴裡塞,笑死我了。”
“以後我們也會這樣嗎?”
“我纔不吃呢,你吃好了。”
“我們在邊上另外放個碗,寶寶吐出來的,就扔邊上。”
一然點點頭:“這個辦法好。”
白紀川說:“我們不要養得太精細好不好,以後堅決不追着餵飯吃,餓兩頓餓不死。”
一然道:“我是肯定不追的,你別忍不住,萬一是個女兒,你肯定投降了。”
白紀川眸中泛着光芒,想到將來有個女兒,和一然一大一小漂漂亮亮在身邊,就美得不得了了。
可是好好的,一然突然反胃了,捂着嘴,直往衛生間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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