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箏宣佈的這個決定讓宣平侯府上上下下的人都大感震驚,尤其是讓幾位原本並不看好她的夫人對她刮目相看,不敢再小瞧顧箏這個新進門的媳婦兒。
而顧箏裁減完針線房後,緊接着給廚房這一塊擬定了一個全新的章程,每件差事都指派唯一的負責人,並明言出了什麼事只會找負責人、不會找其他人。也就是說一旦確定負責人,負責人就責無旁貸、只能自己擔着責任,無論如何都不能將責任推給他人……
如此一來,自是沒人敢再偷奸耍滑、渾水摸魚了,每個人都認認真真的做好自己負責的事、不敢有絲毫馬虎。
因此這個新規矩一在廚房裡實行起來,廚房立刻變得有規有矩、有章可循,每入一件食材都能查到到了誰手中、由誰管着,每出一樣吃食都清清楚楚的記着由哪位廚娘全權負責———如此一來,廚房這塊的開支立時省下不少,再也沒出現過食材買回來後不知道最終進了哪位主子這樣的糊塗賬,也沒人再敢弄些差等的食材來以次充好。
顧箏纔剛剛接手針線房和廚房,就推行了兩樣讓人刮目相看的新措施,很快就獲得樑太夫人的高度讚賞,被樑太夫人當着大傢伙的便稱讚了好幾回,引得其餘衆人對大出風頭的顧箏嫉妒不已,同時也讓和顧箏一同學管家的大少奶奶和二少奶奶頓時壓力倍增,不約而同的比先前賣力許多……
能夠嫁入樑家當媳婦兒的女子,出身自然都不會低到哪裡去,大少奶奶和二少奶奶自然也和顧箏一樣,還未出閣前家裡便會先教她們如何管家。
因此大少奶奶和二少奶奶一卯足勁的想要做出一番成績來,賬房和採辦這兩塊很快就被她們打理的妥妥當當的,雖不似顧箏那般有創新的改革,但也一直不曾出過什麼大錯……這對剛剛接手管家的人來說已算不錯,因此樑太夫人很快也誇了她們二人幾回,把她們誇得越發自信滿滿、卯足了勁想表現自己的才幹。
一轉眼便過了三個多月,顧箏三人經過三個多月的鍛鍊後,對手上掌着的事務已是駕輕就熟、處理起事情來也是得心應手,底下的人也漸漸習慣和服從顧箏既然的管束。
顧箏對這樣的成果倒是不以爲然,覺得自己還得再有突破才行。而二少奶奶因有樑大夫人隨時敲打、管教着,因此她也不曾太過自滿、放鬆對自己的嚴格要求,倒是大少奶奶被樑大夫人慣得有些洋洋自得,覺得自己在管家這一項上極有天賦。
這一日樑大夫人懶洋洋的斜歪在窗臺上,一面賞花一面聽心腹葉嬤嬤彙報大少奶奶最近的情況:“在夫人您的刻意縱然下,大少奶奶如今可是一日/比一日得意忘形,就連走起路來都像是帶着風兒,可神氣得意了!”
樑大夫人一邊伸手擺弄探到窗前的那朵芍藥,一邊漫不經心的輕笑:“無妨,她得意不了多久。”
葉嬤嬤不但是葉家的家生子、還是樑大夫人的乳孃,自是聞音知雅、十分識趣的問道:“夫人您是不是打算動手了?”
“不,且讓她再得意幾日,只有讓她得意的越久、她才越會掉以輕心的掉進我們的圈套;哦,”樑大夫人說着順手取了把黃銅剪子將那朵開得正盛的芍藥剪了下來,拿在手上把玩:“她如今越是得意、今後就會摔的越疼……就像這花兒一樣,得在它開得最盛的時候將它剪下來纔有意思。”
葉嬤嬤低眉順眼的附和道:“老奴明白夫人的意思了,老奴這幾日會繼續安排人不動聲色的恭維大少奶奶。”
…………
一轉眼便又過了個把月,掐指一算顧箏等人學管家也有小半年了。只是經過小半年的鍛鍊後,顧箏反而變得低調沉穩起來,不再像最初那樣處處都想展露風頭,只不動聲色的把手頭上的事做好,儘量讓自己不要太惹眼、免得一不小心就成爲衆矢之的。
倒是大少奶奶一日/比一日能幹,每日都能得到不少人的稱讚,這讓她的自信心不斷的膨脹,整個人也也變得神采飛揚起來,尤其是大少奶奶還從葉嬤嬤的嘴裡無意中得知、她乃是樑太夫人想要重點栽培的接班人……
這個意外的消息讓大少奶奶越發的覺得自己高人一等,甚至她還已經開始暗暗的憧憬自己代替樑大夫人成爲宣平侯夫人、接管裡裡大小事宜的光景。
大少奶奶的一舉一動都未能逃過樑大夫人的一雙眼,只是樑大夫人一直冷眼旁觀、故意一直沒敲打大少奶奶,一直到火候差不多了纔對葉嬤嬤吩咐道:“可以派人盯着大少爺了。”
“是,老奴這就命人去辦。”葉嬤嬤領了命便躬身退了下去,不消片刻便折了回來:“事情已經都安排好了,夫人只管安心的等消息就是。”
樑大夫人點了點頭,淡淡地補了句:“盯着大少奶奶那頭的人也不能斷。”
“夫人您放心,一直都有人盯着呢!”葉嬤嬤說完忍不住多嘴問道:“您說大少奶奶會不會上鉤入套?她嫁進門後不是一直都提防着夫人您嗎?這回會不會也……?”
樑大夫人卻是自信滿滿:“看她這段時日的表現就知道她也是個沒腦袋、愛面子的人,我們只要抓準她的心思,不必擔心她不上鉤———她是曉得提防我,但也得她能提防得了才行啊。”
樑大夫人之所以能夠如此有自信,是因爲大少奶奶、於氏乃是她親自替樑大少爺“千挑萬選”出來的“好媳婦兒”———樑大少爺這個嫡長子一直就是樑大夫人生的二少爺的最大敵人,樑大夫人自是不能讓他羽翼壯大、將來比樑二少爺強大。
因此當年給樑大少爺挑媳婦兒時,雖有幾戶不錯的人家有意把姑娘嫁給樑大少爺,但品性好些的人家卻都被樑大夫人暗地裡給攪黃了……
最終樑大夫人故意給樑大少爺挑了表面上看溫柔賢惠、聰明能幹,其實骨子裡是個眼皮子淺、沒有太大主見的於氏,打定主意要讓於氏將來無法成爲樑大少爺的賢內助,甚至連成爲宗婦的資格都沒。
不過於氏雖然是樑大夫人挑的媳婦兒,但她卻也沒傻到不知道樑大夫人這一脈的人,和先宣平侯夫人所出的樑大少爺有着根本的利益衝突……因此於氏打進門起就和樑大夫人不是一條心的,平日裡也沒少提防樑大夫人。
可惜樑大夫人這回是動了真格的想要算計於氏,於氏怕是難逃一劫……
果然,當樑大夫人提出要於氏陪她去大昭寺上香祈福時,於氏沒有絲毫懷疑就高高興興的答應了,第二天陪着樑大夫人出門時更是興致高昂,一路沒少撩開垂在車窗上的瀟湘竹簾,偷偷的瞧外頭那熱鬧喧嚷的景象。
樑大夫人也不阻止於氏瞧熱鬧,反倒饒有興致的掀了自個兒這邊的窗簾看,起初樑大夫人倒是隻看不言、一直到她們乘坐的馬車經過一間名爲“寶樂齋”的酒樓時,她才突然“咦”了一聲、吸引了於氏的注意力後卻飛快的把車簾放下。
一早就得到吩咐的葡萄見了、立刻假裝無意的驚呼道:“啊,那不是我們家大少爺嗎?他……”
葡萄話未說完樑大夫人就冷冷的瞥了她一眼,不悅的出聲打斷她的話:“多嘴。”
“奴婢多嘴了,請夫人息怒。”
葡萄雖誠惶誠恐的認錯,但眼角卻不忘偷偷的瞄向於氏,果見於氏眉頭微皺的湊了過來:“母親先前看到大郎了嗎?他在哪兒?”說着自個兒便動手去掀簾子,目光往外掃視了一番後最終停在了寶樂齋二樓的窗戶上,一張俏臉瞬間氣得青一陣白一陣,原本伏在窗沿上的手也下意識的緊握成拳。
樑大夫人見了不緊不慢的順着於氏的目光看去,一眼透過寶樂齋二樓的窗戶看到樑家大少爺的身影———只見他懷裡抱着一個眉目俊秀的小倌兒,正把嘴貼到他臉上胡亂親一通;背後則趴着一個胸豐/臀肥的妓子,那妓子拱着胸脯在他背後蹭來蹭去,似乎正使出渾身解數想把樑大少爺的魂兒從小倌身上勾回來。
如此不堪的畫面立刻把於氏氣得重重的摔了瀟湘竹簾,臉色鐵青的罵道:“他……他怎麼可以這樣?真真是不要臉!嗚嗚……”話沒說完於氏就伏在樑大夫人的腿上哭了起來:“母親,剛剛那一幕您也看到了,您一定要爲我做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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樑大少爺既喜美色、又好男風一事樑大夫人早就知道了,被矇在鼓裡的只有於氏一人。今兒樑大夫人更是一早就打探到樑大少爺的行蹤,才故意帶於氏去大昭寺上香,並“恰巧”經過寶樂齋、讓於氏“無意中”看到這幅不堪入目的畫面。
於氏也果然如樑大夫人意料的那般被氣得不輕,又是委屈、又是憤憤不平的吵着要樑大夫人替她做主……只是樑大夫人又豈會真的替她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