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箏不願意和別人分享自己的秘密,且趙弘越最初對她的輕視和疏離,也讓她完全不想和趙弘越“相認”,更不想和自大傲慢的趙弘越有任何瓜葛———正是因爲趙弘越和她同爲穿越者,她才鄙視他一到古代就變種馬!
思緒輾轉過後,顧箏大膽的迎上趙弘越的目光,一臉淡然的替自己找了個毫無破綻的藉口:“小王爺這麼一說,我才記起那道菜真是叫‘西式牛排’,”顧箏說着不忘大大方方的衝趙弘越一笑,若無其事的撒謊:“這道菜是我未出閣前跟家裡的一位廚娘學的,那位廚娘說這道菜她也是跟洋人學的……”
刺桐兩州府靠海、各有一個大港口,平日裡會有許多貨船運着各式各樣的洋貨進港,把洋貨賣給大豐當地人,再從大豐買些他們本土沒有的貨品運回去———也就是說刺桐兩州經常有洋人出入,有人偶然跟他們學了做西餐的方法也不算稀奇。
因此顧箏的說辭可謂是合情合理,讓趙弘越尋不出任何破綻,只意味深長的看了顧箏一眼便不再多言,只是眼底有着明顯的不信。
岑四娘一見這個話題告了一段落,笑吟吟的上前挽了顧箏的手:“小王爺和七妹夫自有他們男人間的話要說,七妹妹不如隨我到亭子裡小坐品香?對了,大姐姐素來喜香,我們把她也一併叫上!”
岑四娘說完不等顧箏迴應就搶先衝岑元娘揮了揮手:“大姐姐,我們姐妹幾個一起到亭子裡坐坐,品一品我新調出來的幾味香如何?”
岑元娘聽了果然一臉興趣的走了過來:“好啊,四妹妹調香向來很有一手,我今兒正好見識一番。”說完自然而然的挽住顧箏的另一隻手,拉着她往亭子而去,顧箏無奈,只能跟着岑元娘幾人一併去亭子裡小坐品香。
岑四娘也不好只請顧箏和岑元娘,自是把樑家的幾位姑娘並蕭語柔也一併請到亭子裡,待衆人都聚齊了岑四娘方纔起身說道:“諸位姐妹先坐會子,我親自去把最新調製出來的香料取來……”
蕭語柔聞言笑着站了起來,十分體貼的主動請纓:“雖說婷娘你是主人,可也不好只讓你一人忙活,我隨你去給你搭把手吧!”
岑四娘大大方方的應了:“你要來幫我、我自是求之不得,走,就點你陪我走一趟了。”說完二人一起出了亭子,往岑四娘平日裡種花調香的花房走去。
路上岑四娘尋了個四下沒人的機會問了蕭語柔一句:“想清楚要動手沒?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蕭語柔沉默了片刻,藏在袖子裡的手不知不覺的緊握:“樑家本就子嗣單薄、我表哥本身又是嗣子,爲了多替樑家開枝散葉、他不可能一直不納妾。而他既然早晚都要納妾,那我如今這麼做不過是推他一把而已———沒有比我更合適的人選了,我和他從小一起長大、彼此知根知底,最適合當他的妾室!”
岑四娘見原本一直搖擺不定的蕭語柔終於下定決心要和她聯手,臉上有了一絲滿意的笑容:“很好,既然你已經下定決心了,那就按照我們之前商量好的行事吧!”
蕭語柔做這一切都只是爲了找機會進入樑敬賢的內心,努力的讓自己這輩子都能陪伴在樑敬賢身邊,這是她從小就定下的目標,也是她在菩薩面前許下的願望……只是岑四娘爲何要和她聯手、甚至助她一臂之力呢?
思緒轉及此處,蕭語柔忍不住看了岑四娘一眼:“婷娘你……爲何要幫我?此事於你並無半點益處。”
岑四娘聞言冷笑了一聲,眼底滿是恨意:“我之所以會低嫁到周家,全是拜顧箏所賜!既然我不能嫁到高門大戶去,那我就見不得顧箏過的比我好!我要讓她身敗名裂,即便嫁進高門也得不到夫君的寵愛!”
岑四孃的恨意讓蕭語柔心中暗自欣喜,心想這個岑四娘既然比她還痛恨顧箏,那這件事興許無需她出面和動手就能辦成……這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日後也不會生出一些麻煩來。
…………
岑四娘和蕭語柔很快就捧着幾個盒子回到亭子裡,岑四娘笑吟吟的將各個盒子打開放到衆人面前,並逐一把裡面的香料拿出來讓大家品鑑:“來,大家夥兒先聞聞這些香料的香味兒如何,挑個聞起來舒服的,我讓丫鬟們點了。”
衆人各自取了盒子裡的香料放到鼻下輕嗅,唯獨顧箏不曾動手只在一旁旁觀,蕭語柔見了不由有些着急的衝岑四娘使了個眼色,岑四娘回給她一個“稍安勿躁”的眼色後,便從盒子裡取了一塊紫色、圓錐狀的香塊遞給顧箏:“我記得七妹妹一向喜歡紫羅蘭的香氣,這香塊裡便摻了紫羅蘭花汁,你且聞聞香氣如何。”
岑四娘說完不由分說的把香塊塞到顧箏手裡,塞完自個兒也取了一塊一模一樣的放到鼻下閉眼深嗅了記下,嗅完又遞給岑元娘品鑑:“大姐姐也一併聞聞,這些薰香裡我最喜歡的便是這種摻了紫羅蘭的薰香,這種香點了香氣更妙……”
顧箏見岑四娘無論拿出哪種香料遞給大家聞,自己都先會聞過一遍,再見岑四娘塞給她的香料先前也有人拿起來聞過,便也順手拿到鼻下輕嗅了幾下,細細的感受由香塊散發出來的天然香氣。
岑四娘見了心裡一喜、順勢提議道:“我瞧着大家夥兒都喜歡這種薰香,那我就讓丫鬟把它點了,讓大家夥兒品一品它燒起來的香氣!”說完立刻使人端了幾個小巧精緻的香爐置於亭子四角,每個香爐都點了那種摻了紫羅蘭的薰香。
薰香點上後岑四娘又是招呼大家夥兒吃果子喝酒,又是命人取了器具、設了彩頭,招呼讓大家夥兒玩投壺、撲賣等遊戲……
樑家幾位未出閣的姑娘年紀小些、較爲活潑好動,不消岑四娘招呼自個兒便湊到一塊兒玩投壺。蕭語柔倒是一直安安靜靜的坐在角落,見顧箏對這些遊戲也不感興趣,便特意斟了一杯酒敬顧箏:“三表嫂,我敬你一杯。”
顧箏卻是不喜喝酒,當下便婉拒道:“我素來是滴酒不沾,表姑孃的好意我心領了。”
顧箏才一開口婉拒蕭語柔就泫然欲泣、一臉難過:“三表嫂不肯喝語柔敬的這杯酒,可是還在怪語柔當日送素餅給三表哥、害三表嫂起紅疹一事?”
顧箏道:“表姑娘你多慮了,我真沒怪你,我不喝真的是因爲我素來滴酒不沾。”
蕭語柔卻堅持要以這杯酒向顧箏賠禮道歉:“一杯薄酒而已,三表嫂不肯喝便是不肯原諒語柔……語柔先乾爲敬!”
蕭語柔說着一口氣將手裡那杯酒一飲而盡,可惜顧箏對蕭語柔先乾爲敬的舉動一點都不買賬,依舊一動不動的端坐在原位,絲毫沒有陪飲的意思……如此一來,氣氛不免有些尷尬,蕭語柔敬顧箏酒、顧箏卻不領情,這讓她一時有些下不了臺,只能噙着淚花、可憐兮兮的望着顧箏。
一旁的岑四娘見便以主人的身份出面打圓場,也端了自個兒面前那杯酒敬顧箏:“好了、好了,做什麼這般嚴肅?七妹妹,柔娘執意要敬你酒也是爲了賠罪,她這人就是這麼一個直腸子,你今兒要是不喝她敬的這杯酒,她回去可是會哭上一宿的!”
“我看不如這樣吧,我替柔娘敬七妹妹一杯,七妹妹喝了這杯酒,大家就都把過去不愉快的事忘了如何?”岑四娘說着從顧箏友善一笑,故作靦腆的補了句:“也包括你我之前發生的那些不愉快的事……”
顧箏還是不給岑四娘面子,動都沒動自個兒面前那杯酒,岑四娘見了心思一轉、似真似假的問道:“七妹妹莫不是怕我在酒裡做手腳?我既說了喝下這杯酒就把過去不愉快的事全都忘了,又豈會做這些上不了檯面的事?”岑四娘說完一口氣將自己那杯酒一飲而盡,喝完竟又端起顧箏面前那杯酒,輕輕抿了一口奉到顧箏面前:“這樣你總該放心了吧?”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亭子裡衆人不由齊齊將目光集中在顧箏身上,似乎都對顧箏、岑四娘、蕭語柔三人之間的恩怨十分好奇。這讓顧箏瞬間成爲了衆人的焦點———她若是再不接岑四娘手裡那杯酒,未免顯得有些太過小氣,也會丟樑、岑兩家的臉面!
顧箏不想惹些沒必要的閒話,看了一臉真誠的岑四娘一眼後,面無表情的把那杯被岑四娘喝過一口的酒一飲而盡:“這樣行了吧?”
蕭語柔見顧箏終於把酒喝了頓時滿臉欣喜,不等岑四娘開口就激動的握住顧箏的手:“三表嫂,你終於肯原諒我了!”
顧箏不願多說、只淡淡的笑了笑,蕭語柔卻一點都沒因爲顧箏的疏離而灰心,竟當着衆人的面殷勤的邀請顧箏:“三表嫂,我聽婷娘說他們家園子裡種了不少奇花異草,你若是不嫌我煩,不如我們一道去園子裡賞賞花、說些體己話兒?”
顧箏不想呆在亭子裡和岑四娘虛與委蛇,便藉着蕭語柔的邀請離開亭子,打算一走到岑四娘等人看不到的地方就和蕭語柔分道揚鑣———顧箏同樣不想和蕭語柔打交道。
不曾想蕭語柔卻十分熱情,一路拉着顧箏逛了下去,每見到一株奇花異草就殷勤的拉顧箏一起欣賞,一直到二人不知不覺的走到園子一角,岑四娘找人尋蕭語柔回去繼續玩樂,顧箏才得以解脫、一個人漫步在園子裡散心。
顧箏獨自一人在園子裡瞎逛難免會胡思亂想,一會兒想着樑敬賢眼下肯定和趙弘越、羅錦明等人在一起;一會兒又想起先前趙弘越看她的目光,忍不住猜測趙弘越會不會和她攤牌、打開天窗說亮話;最後思緒竟又轉回到樑敬賢身上,想起他先前在柳玉鬆面前那些不大正常的舉動……
樑敬賢先前的舉動看起來似乎是在吃醋啊!
莫非他心裡在乎她,所以纔會吃柳玉鬆的醋?
顧箏有些不相信樑敬賢會因爲她吃醋,很快就把這個猜測否定,覺得樑敬賢肯定是因爲面子問題纔會生氣———樑敬賢本來就是個愛面子的傢伙,一定不容許她這個樑家名義上的三少奶奶被別的男人愛慕!
顧箏一邊胡思亂想、一邊沿着花圃一直往下走,不知不覺間覺得熱得難受、嗓子像是乾渴得要冒煙般,身體裡更是有一股燥熱想要噴出來,讓顧箏下意識的去扯自己的衣領、想要讓脖子透透氣,並很快就在湖邊尋了塊石頭坐下來。
不曾想依水而坐卻沒讓顧箏感到一絲清涼,反而讓她渾身越來越滾燙,身體裡更是突然有了一股陌生的慾望!顧箏和樑敬賢已經洞過房、算是過來人了,這讓她很快就意識到自己的身體有些不對勁,讓她恍惚間以爲自己回到那個荒唐的夜晚———糟糕!她怕是中了岑四孃的圈套了!
岑四娘先是殷勤遞給她的薰香,後又以激將法逼她喝下那杯酒,這兩樣東西一定有問題!甚至很可能連園子裡這些開得絢麗多彩的奇花異草也有問題———顧箏仔細的回想了岑四娘、蕭語柔的一舉一動後,立刻把薰香、酒、奇花異草串在一起,大膽的猜測這些東西合在一起很可能會變成一種催/情/藥!
沒想到岑四娘竟然會和蕭語柔結成同盟,且費盡心思的用如此隱蔽的手段來設計加害她!
顧箏很快就明白了岑四娘二人的意圖,並且猜想她們一定留有後手!當下就快步離開湖邊,打算趕在藥效徹底發作前找到樑敬賢……
只是早在顧箏下意識的扯自己的衣裳透氣時,躲在暗處的蕭語柔就飛快的折回去給岑四娘報信:“成功了,她已經有些不對勁了。”
岑四娘聽了一臉得意,嬌笑着指了指柳玉鬆所在的方向:“很好,該他上場了。”
說完岑四娘故意帶着丫鬟尺兒走到離柳玉鬆不遠處,背對着他以不高不低、正好合適的音量問道:“樑三少奶奶呢?怎麼不見她人?”
事先得了吩咐的尺兒聲音清楚的答道:“樑三少奶奶獨自一人在湖邊坐着呢,看起來似乎心事重重,奴婢見了也不敢上前打擾……”
岑四娘裝模作樣的答道:“那我們就先別去打擾她。”
一旁的柳玉鬆聽了果然按捺不住,一聽說顧箏心事重重的獨自坐在湖邊,立刻就不再獨自一人坐在角落喝悶酒,滿臉擔憂的快步朝顧箏所在的地方走去。
岑四娘見了不動聲色的回到蕭語柔身邊,得意洋洋的說道:“柳玉松果然對顧箏一往情深,一聽說顧箏心情不佳、獨自一人在湖邊坐着,就迫不及待的去找她了呢!既然他如此愛慕顧箏,那隻要藥效發作、顧箏主動對他投懷送抱,他一定抵擋不住情迷意亂的顧箏,到時候我們就有好戲看了!”
蕭語柔見一切都進行的如此順利,臉上也有着掩蓋不住的欣喜:“這場好戲一定要讓表哥親眼看到、讓他對顧箏失望,我纔有機會趁虛而入、安慰表哥,讓表哥心裡從此只有我一人!”蕭語柔說完立刻動身去找樑敬賢,打算尋個藉口將樑敬賢引去湖邊捉/奸,一舉把顧箏從樑敬賢的心裡除去。
**終於修改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