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極爲歡喜,說話之間,已然踏步而出,喜滋滋地就要湊到柳若舞身邊。
然而柳若舞卻只是冷冷地看了孫有爲一眼,面無表情,就好似一塊寒冰。孫有爲一下子愣住了,極爲尷尬地頓住腳步,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去何處需要你管嘛?孫有爲,你還是做好自己的事,我的事情不用你插手!”
柳若舞冷冰冰的言語一落,隨後再不看孫有爲一眼,目光流轉,最後凝在了葉飛身上。
如果說對待孫有爲她是一塊寒冰,那麼此刻看着葉飛的眼神,那便是一柄利劍,冰寒刺骨的利劍。
“丫頭,你不必擔心,等阿婆問清楚情況,馬上便替你出手鎮壓這小子。到時候,要殺要剮,任你拿捏!”
老嫗沙啞的聲音不便,不過似乎多了一絲柔軟,顯然極是寵愛柳若舞。
“前輩,我想應該有什麼誤會吧!要是有什麼葉某可以幫上忙的地方,您儘管開口,小子一定照辦!”
葉飛頭一次自稱自己爲“小子”,而且說這般話時,一臉熱情。這可是從未有過的事情,至少這一世沒有。
無論是面對宣德司高深莫測的尊大人,還是真武書院那位傲長空院長,他葉飛都是不卑不亢,甚至有時還很是強硬。但是到老嫗,他似乎終於有了一絲晚輩的樣子來。
“誤會?你當真以爲自己的小把戲,欺瞞得了老身這雙眼睛?”
老嫗冷笑一聲,陡然之間多了一絲陰寒。不提葉飛,在場大部分人,都覺得分外不舒服。
“前輩,你這話小子有些不明白。如果之前我真有什麼做得不到位的地方,還請前輩明說,以免……”
葉飛姿態很低,前所未有的低。往時往日,他何曾與人解釋過什麼。這一世第一次拘謹之言,卻是還未曾完全說出口,已然被老嫗陰喝聲打斷。
“哼!住口!牙尖嘴利的小子,看來不給你一點教訓,你是不會老實交待了!”
言語剛落,老嫗赫然伸出枯瘦如雞爪般的手掌,看起來沒什麼勁力,但不過輕輕一推,一股霸絕天下,睥睨八荒的氣勢已然凝鍊而出,衝着葉飛所在的空間囚籠席捲而出。
“武帝強者!”
一道難以置信的聲音,在驚瀾殿內傳蕩,有人已經肝膽俱裂,嚇得受了重傷。
葉飛根本反應不過來,身前空間囚籠赫然一個彎曲,分毫也不能阻擋,直接破裂開一道掌影大洞。
“噗通”一聲,那股氣勢轟擊在他身上。真元戰甲仿若是紙糊的一般,直接一片片瓦解……
關鍵時刻,他下意識的一揮手,星藍長矢橫於身前,頂刺而出。
“刺啦”一聲怪響,好似什麼堅韌的布帛撕裂之聲。武帝強者的氣勢才堪堪裂開一道縫隙,從葉飛兩側劃擊而過。
“咳咳!”
葉飛看似險而又險,躲過了一劫。但是臉色一陣煞白,整個人劇烈的咳嗽,耳鼻口腔之內,一絲絲鮮血流淌而出,整個人內腑已經受到重創。
“噗通”一聲,他雙腿跪了下來,手中緊握着的星藍長矢插擊在地下,一陣顫抖,才堪堪支撐住身形。
場中年輕一輩,見得這等情形,又驚又駭。驚得是武帝強者的隨手一擊,威力無匹,他等人連抵擋的心思也生不出半分。若是之前身處葉飛處境下,恐怕此刻就是一灘肉泥,身死道消。
駭的卻是葉飛的手段,倒不是說他擋下了武帝一擊,而是對方心性警覺,圖謀之深。老嫗還未曾現身,不過就是說話的一瞬間,葉飛便心甘情願置自己於空間囚籠之中。顯然不是即興而爲,而是早有謀算。
體會得最深得,恐怕就要屬衛公明瞭。那空間囚籠,乃是他全力而爲,調動驚瀾殿諸般陣法凝結之物。起初是想鎮壓葉飛,但是被對方輕而易舉的壓制住了。
到了此等關鍵時刻,赫然化爲己用。哪怕就是他親自施展,也做不到這等程度。
“這、這、這……”
他想要說什麼,但是根本開不了口。整個人臉色嚇得一陣煞白,看起來比葉飛還要難看。
“沙婆婆,你這是什麼意思?到我宣德司來如此行事,恐怕有些不妥吧!”
宣德司尊終於開口了,老臉上有那麼一絲怒氣,不過更多的卻是警覺。顯然,在他的地盤上,有地利人和可供調用,但是他也不敢輕視對面的老嫗。
“霍曲,老身做什麼,難道還需要向你解釋不成?你別以爲萬聖山那幾個老頭忌憚你,你就有什麼了不起的。離開無量崖的的陣法,你什麼都不是。然而恰恰好,老身最不在意的,便是所謂的陣法!”
老嫗冷笑一聲,言語之內多有譏諷。眼前乃是宣德司大名鼎鼎的尊,但是在她口中,似乎只是徒有虛名之輩。
宣德司尊霍曲一聽這話,氣得滿臉通紅,整個人氣勢勃,但從聲勢上,似乎也不比老嫗差多說,應該也是武帝強者。然而不知怎麼回事,他似乎對老嫗很是忌憚,根本不願意撕破臉,哪怕對方在他的地盤叫囂,折損他的顏面,也是如此。
“你想做什麼?早點說,早點了結!”
如此言語一出,在場一衆年輕人大感意外。萬聖山宣德司的尊大人,足以比擬三院院長。但是居然在這麼一個老嫗面前,落了下風,實在讓人意想不到啊。
有幾人卻是悄悄盯視沙婆婆和柳若舞,顯然是想揣測沙婆婆的身份來歷。只是他等人畢竟年輕,在同齡人中很有聲名。但是涉及到這等前輩,卻是無力爲之了。
“我要做什麼,和你沒什麼關係,你且讓開!”
沙婆婆冷喝一聲旋即在柳若舞的攙扶下,徐徐向前,在距離葉飛十數丈之後,停了下來。
“小子,當日神風帝國,天穹書院之內,那先天魂液,到底是何人所煉?”
沙啞的聲音傳到葉飛耳邊,陡然一變,化作轟隆隆雷聲,直接震鳴在葉飛腦海深處,激得他氣血激盪,整個人狀態又差了三分。
等了小半刻功夫,葉飛終於清醒過來,根本不用擡頭,已然瞭然此刻局勢。只聽“鏗鏘”一聲,破煞星矢被其拔了出來,旋即身形顫慄着挺立,長矢對着身前沙婆婆的方向,星華激盪,似乎在無形之間衝散了什麼。
“前輩這話是什麼意思?先天魂液乃是五階玄品之物,它是何人煉製,難道柳若舞沒告訴你嘛?”
葉飛神情還算是平靜,但卻未曾直面對方言語,而是以問題來回答問題。在這一個隨手就可以鎮殺他的武帝強者面前,居然如此言語,簡直就是不知好歹。
“葉飛,不要無禮!沙前輩問你什麼,老實回答就是了,繞什麼彎子?”
萬厲呵斥了一句,聽起來是在責怪葉飛,不過更多的卻是提醒。他能做到這一步,已然很不簡單了。若不是爲了鬼璽和葉飛身上寶貝秘密,他絕不會管葉飛半分,說不得還要落井下石,好好出口氣呢!
“沙前輩,葉飛恐怕是在前輩氣勢威壓之下,一時昏了腦袋,還請前輩不要責怪!”
魁地奇也開口附和,他此刻聲援,倒沒有萬厲那麼複雜和明確,純粹就是因爲好奇。葉飛在藏兵殿內得到了什麼,萬厲又爲何態度一百八十度的轉彎,這是他要弄明白的問題。
“哼!萬靈老鬼倒是生了個好兒子,步千雲也有一個好傳人啊!”
沙婆婆冷哼一聲,不過並沒有多少怒氣,只是感嘆了兩句,顯然一下子就道出了萬厲和魁地奇的真正身份。
萬厲倒還好,他萬靈堂的身份並不是什麼秘密。但是魁地奇大大不同,衆人雖是知曉他不同尋常,但是根本不知任何底細。此番步千雲的名號雖然未曾聽過,但是能被武帝強者感嘆,按自然不是一般人物。
魁地奇一陣緊張,儘管他的面孔無人看得清楚,但是慌亂之意還是非常明顯。他猛然一抓,將那斗笠再次攝到手中,遮蓋到頭上,整個人徹底沉默下來,不願再插手半分。
“小子!現在應該沒人會幫你了,你趕快老實交代,免得承受皮肉之苦!”
沙婆婆皺巴巴的臉上多了一絲陰冷,顯然她的耐心已然消耗殆盡,不會再給葉飛多少機會了。
葉飛微微吸了一口氣,目光一轉,卻是盯在了沙婆婆身旁的柳若舞臉上。清冷的面容,沒有半分情緒,看起來似乎又回到了葉飛剛剛重生的那一段日子,冷漠輕視。
這真的有些古怪,甚至有些陌生。自己重生以來,和柳若舞多有接觸,他身上生的諸般事情,柳若舞都清清楚楚。無論怎樣,都不該是這般冷淡無視。
那問題只能出在先天魂液上了,這是唯一的答案,也是唯一的可能。
“先天魂液應該沒什麼問題的,否則短短時間,柳姑娘也不會順利進階大符師,拜入那位大名鼎鼎的西門野大術士門下吧?”
葉飛輕笑起來,看起來不動聲色,但是實際上卻是在試探對方。柳若舞態度大變,乃至這位沙婆婆殺氣騰騰到此,都和先天魂液有關。儘管他弄不明白具體緣由,但是有件事卻是得小心應對,儘量迴避的。
當日煉製先天魂液,葉飛喬裝打扮,冒充前輩高人。爲的便是隱藏自己,甚至當時還刻意和柳若舞做了約定,希望事後兩不相欠,一了百了。
只是隨後生的事情,卻只能用陰差陽錯來形容。原本葉飛覺得不會有人注意了,但是到得此刻,居然還是被柳若舞和這位沙婆婆挖了出來。
“先天魂液的事情,我得感激你。但是,那位煉製先天魂液的神秘前輩的真正身份,我一定要弄清楚,還請你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