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趣,這些士兵倒也不傻,竟然能察覺到不對勁,當真厲害!”太一一左一右,拎着兩個斥候,隨意丟在路邊。
“他們是怎麼現你我扮假的?”葉飛也有些驚訝。
兩人絕塵而去,只不過,還沒走出十里地,立刻就察覺到了背後的異樣。葉飛用魔帝領域一照,立刻現了遠遠吊在後面的兩個斥候,正是先前在斥候大營外遇見的兩人。
葉飛使了個小小的法術,將兩人弄暈擒住,這纔有了太一拎着兩人的場景。
“我且使魔法窺探兩人的回憶,一探究竟!”太一也好奇,旋即右手食指中指併成劍狀,凝出一絲最爲純粹的魔氣,靈活如小蛇,瞬間就鑽入了其中一人的體內,這便是天魔搜魂的法門技巧。
當然,這並不是天魔搜魂**的全部,要知道,天魔搜魂**可是天魔絕技,可以輕易翻閱、修改、摧毀對方記憶,十分蠻橫。有一些天魔,抓住了人族妖族高手,就是利用天魔搜魂**修改其記憶,讓其甘心認天魔爲主,將其收爲手下。
太一乃是諸天魔氣灌注,再加上心念境界通達,自然化成的天魔,這些神通天賦,與生俱來,隨手拈來。
片刻後,太一收回魔氣,睜開眼睛,眼中閃過智慧光芒,點了點頭:“知曉了。”
“如何?”葉飛笑着問道,太一雖然沒說,但他卻也知道,這兩個斥候只是對自己有懷疑,而不是確信兩人身份。否則,跟來的便不是這兩人,而是那守城將軍了。
“問題還是出在那軍令上,我們假扮那將軍親兵,去討快馬,卻不知道,那些親兵都有獨特的軍印,無須取將軍令牌,便能調動軍馬。”太一笑道。
葉飛不禁搖了搖頭,也露出笑容:“原來是演過頭了,不過,這兩個傢伙追上來,倒也算是貴人。將軍的令牌容易惹人懷疑,這兩個斥候的身份銘牌,總不會引起別人注意了吧?”
太一從兩人身上摸出一銅一鐵兩塊斥候銘牌,嘿嘿一笑,又伸手一指,打入一道魔氣在兩人體內:“兩人都有一些修爲,在這官道附近卻也沒有什麼猛獸,我用魔氣封印兩人,使兩人最快也要三日後甦醒。”
“而云夢城裡,那兩個法術傀儡,在交付完任務後,也會消失。到時候,海闊天高,早就沒人知道我們的下落了。”
“你行事越來越成熟了,不錯,已經隱隱有了大將之風。”葉飛點了點頭,讚歎太一心思縝密,已經想到了這一步。
太一謙虛的笑了笑,搖頭道:“魔主謬讚了,尊下還是有些不足,若是一開始便想到這軍令之事,又豈非有這麼多事端?”
“誰都是慢慢成長起來的,你如今成魔不過一月,想先前,不過是光明鉅艦上的小卒,如今又如此的心思和計謀,我稱讚兩句,也是應該。”葉飛擺了擺手,阻止了太一繼續開口,“好了,先上路吧,在大乾境內二千三百萬裡的路程,至少也要半月才能到達東海港口。”
太一點了點頭,兩人策馬而去,很快消失在地平線的另一端。
越山書院,一人看着信箋,啪的將筆扔在地上,雙拳緊握,眼中幾乎要噴出火焰。這人白衣長衫,腰間佩環佩玉,髻高束,劍眉星目,細看之下,不是冠軍侯餘敬之又是誰?
“敬之,何事怒啊?”一個鶴童顏的長者緩步走了過來,笑呵呵的問道,“該不會是皇上讓你會書院休整半月,給你憋出毛病來了吧?”
而他身後,則跟着安洛文這個軍師,也驚訝的看了冠軍侯一眼,默默將地上的紙筆信箋拾起。
“師尊,學生失態了。”冠軍侯見來人,立刻低眉順目,態度謙恭,畢恭畢敬。原因無他,這鶴老者不是別人,正是越山書院的院長,以文定乾坤的童仙卿院長!
“只不過有些事情,讓學生感到憤怒,因此纔有如此失態,實在是欺人太甚!”
童仙卿當然知道自己這個寶貝弟子的脾性,雖然天才到令人嫉妒,徹底參悟儒、道、禪三門,但終歸還有一些青年的血性和衝動。他捻了捻鬍子,嘴脣上的山羊鬍一翹一翹,猜測道:
“讓爲師猜猜……是朝堂上的事?”
還沒等冠軍侯回答,另一邊拾撿紙筆的安洛文,突然低聲驚呼:“血書?絕筆!!”
這下子,就連童仙卿也不禁皺了皺眉頭,伸手一招,那份寫滿了血淋淋名字的絕筆書,便飛到了這個仙風道骨的院長手裡。
鮮血凝固後呈現的烏黑,與徽墨的濃黑截然不同,但是,每一個字都彷彿穿透了紙張,牢牢印在了衆人心裡。
“捨生取義,殺身成仁,願以匹夫之力,警醒天下!”
“好,筆鋒蒼勁有力,短短十八字,書盡筆者偉岸胸懷!”童仙卿眉頭展開,沉聲道,“文安邦?好名字,卻不是我越山書院的學生;文才……也不是;文……”
“怎麼回事?”安洛文有些摸不着頭腦,連忙拉了拉冠軍侯的衣袖,悄聲問道。
“師尊,這些都不是我越山書院的學生,只是普通的儒者。”冠軍侯看了這好友一眼,嘆了口氣,開口道,“師尊可知道大乾西南邊陲,有一個雲夢城?”
“中古亞聖杜甫有詩云:氣蒸雲夢澤,波撼岳陽城。這雲夢城,便是中古時期的雲夢澤所在。只不過,滄海桑田,萬物變遷,如今雲夢澤早已經不見,只餘下這巍巍雲夢城。”童仙卿點頭,示意冠軍侯繼續說下去。
“雲夢城昨日生了妖魔衝城的慘案,莫非……”安洛文眼皮一跳,他在朝堂體制內,自然知道一些風聲。
冠軍侯咬牙,點頭道:“血書上這幾個名字,本事儒門出身,考了功名,被朝廷到雲夢城爲官。妖魔兵臨城下,守城將軍陳冰見妖魔來勢洶洶,懇請府尹羅金前往郡城求援。”
“不過那羅金老賊口上答應得好,出了城門,便調轉馬頭往西昌去了,棄萬民於不顧!”
聞言,童仙卿不禁閉上了眼睛,以人人如龍、天下大同爲己任誓願的他,每每聽到這些慘劇,心中都不禁生氣惻隱之心。這與心境無關,而是與他所參悟的道有關。
“這……可惡的老東西,西昌與雲夢城相距何止萬里,一來一回,只怕城早就被妖魔破去了!”安洛文也不禁咬牙,面露悲慼。
冠軍侯怒極反笑,握緊拳頭又道:“文安邦衆人,不忍城池陷落,陷萬民於水火,自身逍遙,以死諫羅金老賊。老賊不思悔改,五人憤而脫衣離去,誓與雲夢城共存亡。”
“這血書,便是五人臨上戰場,親手寫下。”
“此舉,乃我儒門榜樣;此人,乃真英雄也!”童仙卿閉着眼睛,沉吟許久,這才問道:“這五人,後來如何?”
“除文安邦外,全部戰死,文安邦身負重傷,命懸一線。”冠軍侯如實道。
“好,爲師去去便回!”童仙卿睜開眼睛,一雙眸子如星空璀璨,讓人見了彷彿墜入銀河。
“恭送師尊。”冠軍侯和安洛文兩人,連忙稽躬身,將童仙卿送去。
安洛文看了冠軍侯一眼,開口道:“雖然皇上不追究你我的責任,但是朝中有大臣參了一本,你我都被罰禁足一月,這事情,你準備如何?”
冠軍侯冷笑,白了他一眼:“文死諫,武死戰,本侯爺既文又武,豈能比不上文家村衆人乎?你若是膽小,怕被其他大臣參本,就乖乖呆在書院吧。”
“你……”安洛文被嗆聲,頓時語塞,指着冠軍侯苦笑道:“你明知我會去,爲何還要激我?”
“那你明知本侯回去,還問個屁!”終歸是在軍營裡呆久了,饒是冠軍侯這般的翩翩書生,也不免學了幾句混話。安洛文瞥了他一眼,理了理衣裳下襬,兩人大步走出學院,往皇宮去了。
文安邦緩緩睜開眼睛,只覺口渴。不過,他還沒開口吱聲,卻有一道甘泉涌入口中,他不禁大口吞嚥,只覺如瓊瑤玉露,一連飲了數十口,幾乎窒息。
“不愧是開啓了儒門道心的傢伙,一口氣喝了半罈子洗髓玉露,幾乎趕得上安洛文那小子了。”一個溫和親切的聲音傳入文安邦耳中,他緩緩睜開眼,便看見了那慈眉善目,鶴童顏的老人。
文安邦坐起身來,環顧四周,現還在軍營裡,只不過不見其他人,整個營帳裡只有眼前這一位老叟。他看了看老者,卻覺得眼熟,彷彿在哪裡見過一般,那一縷記憶,彷彿就在他面前,卻始終抓不住,也想不起來。
眼前這老者含笑望着自己,彷彿在看一件未曾雕琢的瑰寶一般,但是目光卻不顯的刺人,反而如大海般包容,就想家中長輩的慈愛。
文安邦愣了愣,看着老者,不禁疑惑的問道:
“老先生,還未請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