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鼓譟非凡的營房裡都在進行着各種各樣的賭局,親王的手下們則是賭得不亦樂乎,歡叫聲,驚呼聲,哀嘆聲,叫罵聲,此起彼伏。
其實他們這隻算是小賭怡情,檯面上頂多也不過是幾十盧尼的來去。
真正的賭局是親王與邀來的這些客人進行的──國王遊戲。
這是雲漠煙親王發明的一種賭局。
一共三十張牌,其中二十張“小兵牌”,九張“丞相牌”,一張“國王牌”。
大小順序是國王大過丞相,丞相大過小兵。
賭局一般是五個人左右,裁判派牌,每名參與者都能拿到三張牌。
底注是一千盧尼,玩家們把籌碼準備好後就可以開始牌局了。
桌面上有一個旋轉指針,由裁判來轉動,指到哪名玩家,那名玩家就是這輪牌局的第一任國王。
國王選擇其他的任意一名玩家進行攻擊,雙方各出一張蓋着的牌交由裁判比拼大小。注意,此時場上的國王擁有特權,即便雙方出的是相同牌面的牌,依然算國王獲勝。
雙方比拼完結果,贏的一方可以拿回自己那張蓋着的派,並獲得對方的底注一千盧尼,輸的那一方,牌則被裁判沒收。要注意此時,檯面上其他的玩家是不知道這兩人出的是什麼牌的。
這第一輪攻擊若是國王獲勝,國王繼續保有自己的國王頭銜。若是失敗了,對方則登基爲王,獲得所有的國王權力,原來的國王淪爲普通玩家。
在與國王比拼牌面中落敗的玩家,可以選擇不再補註,放棄此輪牌局,也可以選擇補註一千盧尼繼續牌局。補註後,這名玩家可以對國王發動一次“質疑”。
質疑環節,國王與這名玩家需要各出一張“明牌”(牌面朝上),比拼大小,注意這個環節中,國王不再擁有國王特權,若是牌面相同,雙方的“明牌”都會被裁判沒收,賭注沒有來往。獲勝的一方,可以拿到對方的底注,並拿回自己那張“明牌”,但是不可以再蓋回去了。這張牌在這一整輪的賭局中,都只能保持牌面朝上的狀態。明着的牌可以用來攻擊或應對攻擊,但是不能再在質疑環節使用了。
若是國王在質疑環節中能夠打平或者勝出,那麼國王將繼續保有國王的頭銜。而後,國王就可以攻擊下一名玩家了。
若是國王在質疑環節中落敗,則需交出王位,成爲普通玩家。
要注意的是,同一位國王不可以攻擊同一名玩家兩次。同時,失去王位的玩家,在下一輪中也不能被攻擊。
那麼這個遊戲的高潮部分,就出現在當國王只剩一張蓋着的牌時候,被某位玩家質疑了。
這時,牌局進入“公共質疑”環節。
在這個環節裡,所有非國王的玩家,都可以參與到此次質疑中。所有參與質疑的玩家,都得拿出一張蓋着的牌。
然後按着順時針,進入緊張刺激的叫注環節。桌面上只剩一張蓋牌的非國王玩家,最高可以叫四倍注,剩兩張蓋牌的非國王玩家,最高可以叫雙倍注,而還有三張蓋牌的非國王玩家,則只能壓底注。
叫注結束後,國王開底牌,只要不是“國王牌”的話,國王則需賠付所有質疑玩家的壓注。
若國王的底牌就是“國王牌”的話,那麼所有非國王玩家得按各自叫注的注碼賠付給國王。
不過,還有例外。
那就是“起義”的發動。
若是所有的質疑玩家,拿出的那張蓋牌都是“小兵牌”的話,即便國王的底牌是“國王牌”,也判國王負。
當然了,“國王牌”也可能會在“公共質疑”環節前就已經出現了。
如果國王在之前的質疑環節就用出了“國王牌”,那麼那名質疑的玩家則需賠付給國王雙倍底注,此輪牌局結束。
如果是非國王玩家在質疑環節打出“國王牌”,那麼被質疑的國王則要賠付給這名玩家四倍底注,此輪牌局也隨之結束。
非國王玩家在沒有任何一張蓋牌的情況下,則算作是出局。
國王玩家吃滿五個底注的數額(不包括贏得國王頭銜時的那個底注),就可以單方面宣佈此輪牌局結束。(遊戲人數爲五的情況下)
這些規則聽着複雜,其實玩了兩三把以後就能大致明白了。國王遊戲的輸贏,並不只是在於運氣,而更在於的是一種心理上的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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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葵傾一行人到了那兩營中間的寬闊廣場,有一個“高大”的身影從那黃沙瀑布底下掀簾而出。
確切的說,這身型已經不是一般的高大了,那肩寬,堪抵兩頭熊了;那厚背,結實的跟城磚累起來的一樣;還有那兩條結實到嚇人的胳膊,應該是比成年男子的大腿都要粗上幾圈。
自天而下的黃沙撫過那赤銅色的粗礫皮膚,像是在給他沖澡一般。
葵傾與一行來的幾位客商,那都不是第一次見“雲漠煙親王”了,可是每次見到本尊,都不禁要心生寒意。
那裸露的上身,遍佈着各式各樣的疤痕,有的拜刀劍所賜,有的來自於狼牙錘上的刺陣,甚至有一條從腰側連接到背脊上的彎月形傷口,足足五六寸的寬度。這一道道觸目驚心的疤痕上,都冒着蜿蜒的猩紅色的光芒,遠遠看着不禁令人毛骨悚然。
夏燁看了一眼就反應過來了,這是一個被魔法徹底改造過的身體。當時與他在“舊河”門前對戰那個壯漢,就有一隻用魔法改造過的胳膊。而眼前這位,居然將整個身體都改造了,那猩紅色的光芒就是魔法改造的印記。
“哈哈哈,諸位都到了啊。”雲漠煙見到衆人爽朗地笑起來,臉上一圈棕色的絡腮鬍子伴隨着那笑容快樂地躍動起來。
很少有人笑起來的時候眼神裡都充滿着威壓與猙獰的,雲漠煙就是這樣的人物。那一雙眸子裡的兇惡,根本無法用笑意來遮掩。當然,除開兇惡,那裡面還有毫不掩飾的貪婪,肆無忌憚地往外涌着。那咧開的大嘴,甚至可以生吞下一個腦袋,像葵傾這樣小個頭的姑娘,一個腦袋只能填他半張嘴。
雲漠煙這偉岸的身形,一靠過來,這一行前前後後二十來人都不禁嚥了咽口水,雙腿都不自覺地有些發顫。
夏燁、浪雲、喬芷這三個,好歹也是上過戰場的,看到這樣的“人”,心中都不免升起懼意。
另外幾位客商帶的也都是身手尚佳的護衛,他們見到走過來的雲漠煙,臉色都不禁有些發白,有的甚至已經把手握到身側的配劍上了,只是從那顫抖的手腕來看,不見得能把劍從劍鞘裡拔出來。
雲漠煙自然是注意到了衆人的警惕,他臉上笑意不減,只是眼神裡閃過一絲輕蔑。
聽到那在寬廣營地裡迴環的大笑聲,那些本來喧鬧的營房裡,瞬間就變得鴉雀無聲了。
駝科與另外幾位親王的得力手下們,自然都很有眼力勁,指揮起小的們,該搬賭桌的搬賭桌,該搬椅子的搬椅子,該準備酒食的準備酒食。不一會兒,寬闊的廣場中間,已經被佈置成了宴會的樣子。
最中間的一張圓臺賭桌是給一會的豪賭準備的。
而夏燁、浪雲等人,則是同那幾位貴客的隨行人員一樣,被安排在外側的宴席上。
夏燁他們擔憂地看了一眼葵傾,小姑娘則是笑着搖頭表示“不用擔心”。
除開葵傾,還有另外三位貴客,分別是弗萊明商會的長老奧奎爾·馬洛,斯特拉尼商會的長老蒂奇·菲雲,塔拉商會的副會長曼傑·贊尼。
弗萊明商會是北方梵蒂文洛斯公國裡最大的商會了,主要經營皮草,冬帽,皮靴這類的生意,有着幾十年的歷史,算是相當老牌的商會了。
斯特拉尼商會的大本營在奧洛公國,在大陸的東部算是小有名氣了。
塔拉商會盤踞在奎託斯公國一帶,是這幾年在東部海岸線上新崛起商會。據說這商會的骨幹們都有着“別樣”的歷史,有傳聞說他們是靠着打家劫舍、空手套白狼之類的手段發家的。
當然了,無論是什麼樣的身份與背景,雲漠煙可都不在意。只要在這沙錐之城,就由他說了算。任你是多高貴的身份,有着多雄厚的身家,到了這,都得按這位親王的規矩來。
“幾位,盧尼可都帶足了?”雲漠煙用玩笑的口吻說道,但是他這個人,即便用多玩笑的口氣說話,在場也沒人笑得出來啊。
幾位剛落座下來的商客都笑着點頭應承。葵傾臉上的神情則比另外幾個要輕鬆一些。
“葵傾姑娘,今天剛到就來捧場了?”雲漠煙又咧起嘴角笑起來。顯然這位親王樂壞了,最近幾天都是和老爺們打牌,今天有姑娘入局了,還是長得這麼水靈的姑娘,自然開心得很。不過他那難辨深意的笑容裡,好像還藏着別的什麼意圖。
“這贏錢的事嘛,那自然得早點來啊。”葵傾笑嘻嘻回道,而後回味起雲漠煙方纔的笑容。
“喲呵,小姑娘家家的,口氣這麼大。”曼傑側過臉來,翹着嘴角仔細地打量起葵傾來。
“這位朋友,你還是第一次和這小姑娘打牌吧?”馬洛看着曼傑笑道。
“怎麼說?”曼傑詫異道。
“這小姑娘可不簡單哩。”蒂奇捋了捋自己的鬍子笑說道,“你可別一會着了她的道喲。”
馬洛副會長一臉的懷疑。
雲漠煙見今天這幾位牌意很濃,笑着打了響指。
幾位衣着清涼的女侍端着銀質的托盤走上前來,領頭那位的托盤裡放着一會要用的骨牌,後面幾位的托盤裡則是這些貴賓一會要用的飲料和小點心。這一副雪青色的骨牌看着質地,就知道是價值連城了。
至於這些姑娘們的石綠色抹胸有多清涼嘛,反正那一桌上,除了親王與葵傾,另外三人可都是眼睛都看直了。至於外圍那些桌上的人,那自然是“哈喇子”流了一池。得虧了親王坐鎮,要不然這羣人已經口哨吹起來,污言穢語地侃起來了。
“哇,親王您這的姑娘,怎麼每天都不帶重樣的?”曼傑慨嘆道,“你看看那光潔的大腿,嘖嘖嘖。。。”
馬洛和蒂奇的年紀比曼傑大一些,兩人都要五十左右了,可是人老心不老啊,兩人皆是一副老不正經的樣子,聽到曼傑此番喟嘆,也是不自覺地連連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