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覺得很搞笑,明明是來降妖除魔的,但現在這樣一弄,倒是變得像是兩軍陣前,先來場主將鬥法。這種方式,在中央大世界幾百年前就不流行了,不過任壽他們似乎卻覺得很不錯一般。
不過想想倒也不覺得奇怪,無量山這邊或許還有別的想法,一直在等靈鷲山上的妖魔匯聚更多,而靈鷲山那些妖魔雖然陸陸續續趕到,看起來聲勢驚人的樣子,但要說真的與無量山開戰恐怕也沒有底氣。
這般拖來拖去,又被秦漁起了個壞頭,弄成這個樣子,倒也不算離譜。
只不過那麼多想出風頭的人,怎麼就弄到他頭上了。雖然任壽說得含糊,但林凡想了想,也只能嘆息一聲,虛名害人啊。
他這個大比冠軍,號稱三真六子之首的人,這個時候不站出來,誰又能夠站出去。便是任壽說起來在其他人心目中的威望或許比林凡還要高出許多,但這種事情,卻是不能讓任壽第一個出戰的。
說起來,現在無量山中的情況,任壽就好像是主帥,而林凡就是大將了,或許大將武力驚人,但任壽的威望卻是牢牢壓住了林凡一頭。這種陣前挑釁的事情,自然是大將出面,哪裡有讓主帥去迎戰的道理。
只是還是有些莫名其妙啊,自己都這麼低調了,怎麼這種狗皮倒竈的事情,還能落到自己頭上來。
林凡有些哭笑不得,擺擺手,正要拒絕,就看到申無垢眼中放光,對着他道:“林凡,這個時候,舍你其誰。自然應該讓妖魔看看我們的厲害,只是一個神通境的妖魔而已,對於你來說,應該可以輕鬆斬落馬下的。”
林凡無奈的看了申無垢一眼,真是站着說話不腰疼,還只是一個神通境的妖魔而已,拜託,我才先天圓滿,你當我是法相境圓滿麼?
再說了,就算我能勝了那妖魔,但人家靈鷲山就沒有高手了嗎?冤冤相報何時了,自己可不想當這個出頭鳥,在決戰還沒有開始前,就被靈鷲山的妖魔當成了頭號大敵,那樣的話,自己還怎麼渾水摸魚?
而且秦漁跟他的關係本來就比較僵了,打敗秦漁的妖魔,要是被他輕鬆斬落,那秦漁那邊恐怕又要躲起來對着他畫圈圈了。
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還是敬謝不敏吧。
似乎看出了林凡眼中的拒絕,任壽不等林凡開口,就道:“我本來也想幫你拒絕。不過現在的情況,的確不容我們退縮。我知道你對這些事情不感興趣,所以只要你肯出戰,滅了對方的威風,之後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好好修行便是了。”
“到時候,我想其他人也沒有話可說。你到時候就藉口受傷,直接離開靈鷲山,先一步回無量山閉關修行,如何?”
林凡真懷疑任壽是不是他肚子中的蛔蟲,本來是想拒絕的,但任壽這麼一說,他又有些心動了,如果能夠以這樣的辦法,來免去他此後半年甚至更長的時間耗在這裡的話,那麼倒也頗爲划算。
“此話當真?”
林凡看着任壽,任壽就嘆息一聲,“你既然出戰,到時候你說自己受傷了,難道我還能強逼着你上場廝殺嗎?”
林凡就笑,放下茶杯,起身就走,“那妖魔在哪?我這就去斬了他!”
看見林凡風風火火出了門,任壽和申無垢對視一眼,都是搖頭嘆息,真心覺得林凡實在不像是一個正統修士。
“無量山的牛鼻子。出來啊,和你牛爺爺再戰幾個回合!哈哈,什麼三真六子,一個能打的都沒有。你家牛爺爺不是看不起你們,讓你們雙手,你們恐怕也奈何不了你牛爺爺!”
靈鷲山下,小河的另一邊,一個穿着盔甲,手持雙斧的牛頭妖魔,胯下騎着一頭金睛獸,放肆大笑着,在他身後,黑雲滾滾,魔氣深深中,成千上萬的妖魔指指點點,笑虐不已。
而小河的這一邊,幾乎是被堵着家門口,指着鼻子痛罵的無量山衆人則是臉色難看,憤怒不已。
“呸,一羣膽小鬼。沒有了你們真仙爸爸的撐腰,就你們這樣的貨色,連給老子提鞋都不配,哈哈,趕緊躲回你爸爸們的懷抱了吃奶去吧!”
牛頭妖魔越罵越大聲,狂笑無比,聲音如雷一般,將這天地的風雨都壓蓋了下去。
“該死,這牛頭怪實在是太目中無人了。啊,爲什麼還沒有人出手,將這混蛋打得滿地找牙。”
“說得容易,這牛頭怪可是連秦漁都打敗了,其他人誰能保證自己一定能夠打敗這牛頭怪。別忘了,秦漁好歹也是三真六子之一。其他三真六子不出手,怕是沒有人願意去做這個出頭鳥了。”
“那其他的三真六子在做什麼?而且我記得不是有不少人其實並不比三真六子弱嗎?”
“都等着看三真六子的笑話呢。秦漁敗了,不是還有任壽,鄭隱他們嗎?特別是鄭隱,堂堂大比第一,又有天仙欽定爲衆弟子之首,這個時候,他不出手,誰出手?!”
衆人議論紛紛,那牛頭妖魔耳聰目明,聽得清楚,頓時不屑冷笑,“什麼狗屁的三真六子,有本事儘管出來,你牛爺爺一併接下就是了。”
林凡撐着傘,走出來的時候,正好聽到這牛頭妖魔的話,笑了笑,也沒有說什麼,就這麼撐着傘,不緊不慢的走過去。
不少認識林凡的人,頓時呼吸一緊,停下說話,目光落到林凡身上,只見風雨之中,白衣飄飄的少年,帶着溫和的笑,如同走過煙雨江南的書生,撐着傘,要去赴一場佳人的約。
哪怕對面的牛頭妖魔無論如何也跟佳人扯不上關係,但此時此刻,煙雨朦朧,那撐着是傘走過的少年,卻是無端給人這種宛如煙雨江南般的水墨畫一樣的美感。
牛頭妖魔瞳孔微縮,同樣一眼看到了撐着傘,走在煙雨中的白衣少年,心中莫名有種心悸升起,但臉上卻是狂笑一聲,手中斧頭一指,“無那小子,你是何人,報上名來!”
林凡沒有回答,他就這麼撐着傘,緩緩走過一籠煙雨,看着小河翻滾中渾濁帶起的魚兒,輕輕嘆息一聲,下雨天,不應該出門的天氣,卻偏偏要因爲這大塊頭出來一趟,心中本來就不美,更何況,這次他出來的目的,卻是爲了殺人。
“哈哈,我看你們無量山是沒人了嗎?派這麼一個小白臉一樣的娃娃出來,難道是覺得你牛爺爺最近吃素,所以特意送點血食上來,給你牛爺爺加餐嗎?”
牛頭妖魔見林凡不回答,氣勢更甚,狂笑一聲,目無餘子,“來,小白臉,讓你牛爺爺好好疼疼你。”
“還真是,聒噪啊。”
林凡擡起頭,手中紙傘微微擡起,無風自旋,落下的雨絲立刻凝結成顆顆晶瑩的水滴在他身前旋轉,跳躍,如同斷了線的珍珠一般,大珠小珠落玉盤一般的聲音響起,一道跳躍的光,飄若驚鴻,輕描淡寫之間斬開了這雨幕成絲。
輕飄飄的,不帶半點菸火氣,卻瞬間撕裂了這雨幕,跨過山河,劃過空間,錚的一聲,直到斬在那牛頭妖魔橫在身前的雙斧前的時候,纔有聲音傳來,而整個世界也才彷彿重新活了過來。
林凡又垂下傘,晶瑩的雨滴輕輕滑落,他張開手,雨絲飄落在掌心之中帶着淡淡白光的小劍上,絲絲縷縷的鮮紅血絲就如同墨水滴入了清水中一般暈染開來,但又很快在雨水的沖刷下,消失得乾乾淨淨。
他就這麼靜靜看着雨水沖刷掉掌心中飛劍上的鮮血,才擡起頭,看向靈鷲山的方向,語氣淡淡,“還有誰?”
簡單三個字,不溫不火,好像風吹過風鈴一般的呢喃一般,但話音還沒有落地,轟的一聲,那騎在金睛獸的牛頭妖魔手中雙斧就斷成兩截,轟然落地,而牛頭妖魔眼中驚駭未消,嘴脣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但終究什麼都沒有說出來,腦袋一歪,咔擦一聲,落在了地上。
直到牛頭滾落在金睛獸的面前,那金睛獸才猛然明白了什麼,驚惶尖叫一聲,然後立刻轉身就逃了。
譁!
大聲的喧譁聲立刻破壞了整個世界的寧靜,所有人都不敢相信結果竟然會是這樣,林凡撐着傘從煙雨中走來,一擡傘,一句話,就乾淨利落的將那牛頭妖魔斬殺,甚至不少人都沒能看清楚他究竟是如何殺掉了那牛頭妖魔。
但就算是看輕了林凡動手的人,也同樣是一臉驚駭,難以置信,那驚豔無比的一劍,撕裂雨幕,練劍成絲,宛如從天而降,僅僅只是一旋,一斬,便是那牛頭妖魔如何抵抗,卻依然被尋到破綻,只是飛劍一挑,一個神通境的高手竟然連天賦神通都打不出來就立刻被斬殺了。
好可怕的劍,好可怕的人。
靈鷲山上的妖魔全都是心有餘悸,難以置信,而無量山這邊也是倒吸一口涼氣,即便是對林凡的實力頗爲了解的任壽也是忍不住深吸一口氣,目光閃爍一下,才頗有些苦澀道:“他更強了。”
“這樣的劍法,這樣的劍法。”
申無垢眼中放光,難掩喜悅,“這莫非就是傳說中的一劍破萬法嗎?”
一劍破萬法?!
聽到申無垢的話,不少人若有所思,紛紛向着林凡望去,看着他就這麼撐着傘,淡淡站在煙雨中,安安靜靜,哪裡又能想到他不動則已,一出手便是雷霆萬鈞,勢如風雷,不給人半點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