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補救？補救有什麼用？他得的是癌症呀！這是可以讓你隨便說句對不起就算了的小毛病嗎？”韓瞳開始顯得竭嘶底裡、咄咄逼人。
這裡就是醫院，發瘋的話擺脫你自己去掛號好不？
“不然你洗完我怎麼做？”林曉青露出苦笑，冷靜的口吻與對方形成對比，“你要我自知理虧，主動退場離開，然後把爛攤子丟給你來收拾嗎？抱歉，我不是那種搞砸了之後就逃避的人。”
好吧好吧，或許以前的她是這樣沒錯，但是現在的她卻不是了。
沒料到她會如此回答，韓瞳愣在那裡，頓時接不了話。
“我知道很多人都會責怪我沒好好照顧他、體諒他、”見她呆若木雞，林曉青再道：“但也正因爲這樣，我才更要留在他的身邊，把我曾經虧欠他的，用我的一輩子時間來還給他。”
她的一席話讓韓瞳啞然，眼前的林曉青與她的認知相去甚遠，她幾乎懷疑自己的記憶除了差錯。
印象中，北川總是抱怨她太驕縱、任性又自我，簡直就像個長不大的女孩。
可今日正面交鋒她才發現，原來她自認的情敵，根本就不是長年下來所想象的那樣……心機表嗎？
她表現的冷靜、沉穩，而且特麼的那麼端莊，在溫順的表情底下，卻又擁有一股不可動搖的堅毅與強悍。
這個女人真的是她認知裡面的那個林曉青嗎？那個不管是在誰的口中都評價極差的林曉青？
“待會兒你上去探視他吧。”林曉青突然輕聲道出一句。
韓瞳驟然回神，“……我真的可以嗎？”在事情鬧得那麼難看之後，她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那份勇氣去面對宋北川。
“你就上去吧。”林曉青輕輕嘆了一口氣，低下頭苦笑，“你們是十幾年的朋友不是嗎？要是十幾年的交情就這麼沒了，如果是我的話，心情肯定也不會好過道哪裡去。”
“但是你知道我對他抱着什麼樣的感情……”韓瞳刻意提醒她。
“是呀，我怎麼可能忘記？”她擡眼直
視着韓瞳，“所以，我歡迎的是以朋友身份的你，而不是一個打算搶我老公的女人。”
說完，她身手拍了拍韓瞳的膝蓋，從長椅上站了起來，“總之，去或者不去，你自己考慮吧，我還得去買些日用品，就不跟你多聊了。”
留下一句話，她就這樣離開了。看着對方消失在前方的身影，韓瞳莫名激動了起來，她明白，那是一種近乎絕望的悲嗆。
因爲是這個女人，所以她毫無勝算，就算那次在酒商發佈會上，將她準備的食材換成了餿掉的過期肉，也還是贏不了她……
來搗亂的員工已經離去，可是出去買東西的林曉青卻還沒回來，這令宋北川有些不安。
可他又不想當個神經質的男人，所以他握着手機，在打與不打中掙扎。就在他鼓起勇氣準備撥打老婆的電話時，病房的門忽然被推開了。
“啊、你終於回來了，我還以爲你是跑到哪裡去……買……”宋北川擡起頭，卻發現進門的不是林曉青。
他愕然，嘴邊的話，吞了回去。
“嗨……”韓瞳神情扭扭捏捏地打了聲招呼，愣在病房的門邊，“你……應該不會介意我進去坐一下吧？”
宋北川這纔回過神來，“啊……不、不會，當然不會，說什麼傻話？”他露出了笑容，撐起身子來。
她祛生生地靠了過去，拉來椅子，緩緩入座。
兩個人沉默了一會兒。
“所以……”她率先開口，“身體還好嗎？”
她暗暗在內心哀嚎，開這什麼爛話題？他肯定早被人問煩了吧？
“嗯，還可以，只是接下來的化療就不知道了，”他掛着微笑，神情是如此輕鬆自然。
“是哦？聽說化療很恐怖，會不會緊張？”或許是這樣的氣氛讓韓瞳稍稍放鬆，她不再那麼拘謹，彷彿回到了以前那種嬉笑打鬧的哥們兒關係。
“緊張嗎？”他側過頭想了想，“我也不曉得，還沒想那麼多，反正橫豎都逃不掉，想那麼多幹嘛？”
“哦，說的也
是。”她點點頭，沒再說什麼。
“你呢？好久不見了，新工作還可以嗎？”
聽到這話，她不禁笑了出來，“你老婆剛纔也問了呢。”
“曉青？”他頓了下，有些意外，“你們剛纔已經聊過？”
“是呀，”她有些難爲情的笑了笑，“本來是想訓訓她的，沒想到反而被她颳了一頓。”
起初，她自持比對方年長、成熟，一定可以居高臨下地打壓對方、讓對方感到威脅，卻沒想到光在氣勢方面就輸了人家一大半……林曉青的表現根本就不像個二十幾歲的女孩。
“啊？訓她？”宋北川皺起眉頭，滿面奇怪，“你訓她什麼？”
“那個……那個不重要，重點是你騙我。”她板起臉孔，故作不悅。
“我？我又騙你什麼了？”他一頭霧水，什麼鬼啊？
“你騙我說她很任性，刁蠻，自我，幼稚，難伺候……”
“停停停，我沒說過那種話吧？！”他挺身捍衛自己的清白，“真沒有吧？”
開玩笑，這種話被曉青聽見了還得了，他回家豈不是要跪鍵盤?艾瑪，跪CPU什麼的可疼了，要知道那CPU背面很多針腳的。
“哼，你說過的可多了，尤其是喝醉了以後。”韓瞳冷冷笑了笑，“是誰老是抱怨老婆對你很冷淡、懂不懂就生氣、怎麼樣伺候都不滿意？是誰抱怨辛苦工作回家後還得面對老婆的臭臉？”
宋北川頓時說不出話來，原來他曾經在外人面前，把自己的妻子批評得如此不堪……想起了過往的種種，慚愧與內疚同時涌上了他的心頭。
見了他的表情，韓瞳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好啦好啦，你別再那裡懺悔了，剛纔我已經被你老婆放過閃光彈了，怎麼？連你也要刺激我嗎？”
一聽，宋北川露出苦笑，不過換個角度想想，既然她已經開得了玩笑，那就代表或許兩個人的友情還有挽救的機會……？不，莎士比亞怎麼日來着？女人心海底針，搞不好是他太樂觀，而且是一廂情願的樂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