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姑娘,我們還要找下去嗎?”有人見樓惜若定在原處,不禁出聲問道。
樓惜若在恍惚擡眸,突然扯脣一笑,在她的心中裡似乎將什麼東西給放下來了,只是這些東西不知道與自己又有何意義?就算她找到了自己的身世之後又能怎樣?既然他們不想讓自己知道,自己又何必去苦苦尋找,何不等他們自動尋上門來。
突然之間想開了這一層,樓惜若突然掉頭就往回走。
“樓姑娘?您不是要找人?”禁衛軍中有人奇怪的出聲問道。
“有些事情既然老天爺自有按排,我們又何去強求,都回去吧……”樓惜若接過路人抻過來的花束,將其放在胸前,看着這百花爭放的模樣,樓惜若的心底裡有絲絲的落寞,更有一種輕鬆感襲上心尖。
他們被樓惜若這莫奇妙的舉動弄暈了,更聽不懂樓惜若深奧的話是何意,有些莫名奇妙。
樓惜若自是沒有必要與他們解釋那麼多,在她心裡邊就是想着等那些人前來找自己,又何必自己費盡苦心去尋他們。
“是。”十幾個禁衛軍這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應了句跟上了樓惜若的腳步,行走在這漫天的花雨中。
末央花朝節,人人歡慶!
十幾名禁衛軍將樓惜若引向金頂寺而去,這是皇帝的吩咐,而在此之前樓惜若本身也不會隨意的離開這末央國,也許,在上官辰歡的身上還藏有自己想要知道的東西,又或者是因爲這個叫做上官辰歡男人曾經是這具身體認識的人。
找不到千離的樓惜若只去而復返,現往着人羣的方向走去,那裡正進行着法師之禮,祈天大意,安末央昌榮!
樓惜若不知道因爲自己到來給這個末央帶來怎樣的災難,更給她帶來了一定的麻煩,這樣的天意樓惜若怎麼也不會想到。
而另一方面,黎秋與慕凌絮一衆人正尋回在東屬與末央的邊境,樓惜若的行蹤在邊境裡已經徹底的和他們斷開了,現在要確認樓惜若離去的方向那簡直是意想天開,樓惜若的雪馬把她帶離向哪一個方向去,誰也不知道。
他們此刻正站立在樓惜若當初站立的地方上,看着眼前的美景,他們誰都沒有任何的心情,一切的線索都在這裡斷了,心情也在這兒斷開了。
本來以爲在那裡他們可以再一次相遇,再一次可以護着那個人安全,卻不想,在那樣的情況下,他們依然只能擦肩而過。
黎秋站立在水湖旁,負手望着周圍那凌亂的腳步,還有馬車印子,在這裡開始,樓惜若又遇上了麻煩,這是自己的猜測。
“你不必過於擔心,既然已經確認了她未死,那就是有希望!”慕凌絮知黎秋心中所想,看着他孤寂的背影,不禁出聲說道。
黎秋未曾回頭看一眼身後的女子會成員,更沒有理會那個一直緊跟在身側的納蘭綾,從他們出城開始,這個女人一直跟着他們,怎麼甩也甩不掉,再加上他們在尋找樓惜若的情況下根本就無法將其趕離。
慕凌絮這一回知道樓惜若活得好好的,心中也十分的安慰,只要知道樓惜若入了末央國境,那麼就有可能找到她。
只是,女子會的人都能找到樓惜若離去的方向,那麼那些人也一定會找得到,現在,唯有早他們一步找到樓惜若,否則這也是凶多吉少。
“真不知道那個女人是不是會妖法,怎麼連昔日如冰的黎大將軍也動了真情,當真是世間一大奇聞啊!”冬靈淡然的說道,似乎從一開始,這個冬靈對於黎秋就有很大的意見,見不得他如此。
“你們不懂……”一向不附和冬靈話的黎秋終於在這一刻裡出聲了。
冬靈到是覺得有些意外,這個男人一向冷沉得很,誰都不愛理,可是隻要說起有關於樓惜若的事情,這個人永遠反應是最大的。
冬靈十分的佩服那個女人的手段與身手,可是,身爲女子會的暗部副首領就應該以整個大傾爲重,只要危及到了大傾的安危,冬靈可以做任何的犧牲。
“但是請將軍不要忘了,她是恩王妃而非將軍夫人……”冬靈微愣過後,持起一根青草幽然說道。
黎秋心中一凸,有什麼東西被打破了。
這一切只是他自己一廂情願而已,在樓惜若的眼裡,心裡到底有沒有他的位置存在,他看不懂。
在大傾乃至整個天下,樓惜若是大傾恩王爺的王妃,而他黎秋又算是樓惜若的誰,又以怎樣的立場來尋找她。
這一刻裡,黎秋迷茫了。
“本將軍知道……”黎秋冷酷的臉突然迴轉過來,那總是冰冷的眸子裡泛起了絲絲的痛楚。
“你知道?”冬靈眯起了雙眼,靜靜的看着眼前的黎大將軍,“可你明知道她心裡沒有你,卻冒着這樣的危險來救她,明知道她是恩王妃,在你的心底裡還是有她的影子;明知道她是大傾的敵人,你卻依舊……”
黎秋一記寒光過去,冬靈止住了話語,靜看着眼前痛苦不得,發泄不得表情。
“這是本將軍的事情,你們女子會沒有任何權力插手本將軍的一切行動……”黎秋話未說完就向着另一個方向走去。
“你要去哪裡?”冬靈急叫道。
慕凌絮無奈的搖搖頭,在這樣的情況下她自己也不知該如何勸說黎秋,現在她在懷凝自己將黎秋帶出來是否是正確的。
“既然知道了她在末央裡,那麼,本將就此告辭了,尋她,本將一人足夠……”從來不喜女人近身的他,能配合這些女子會的女人走到現在已經很不容易,接下來的路程裡,由他自己來就行。
“你當真決定要這麼做?”慕凌絮制止了冬靈的出聲,踏前一步完全沒有一點意外問道。
“是……”黎秋跨步離去。
“你的家族呢?你的前途呢?你都不要了?”慕凌絮風輕雲淡的問出口。
“這是我欠她的,就必須還於她。”黎秋淡聲說道,頭也不回的向着末央的皇城走去,直覺在告訴他,他應該往這個方向走。
“我與你一起……”納蘭綾突然跟上去,柔聲說道。
納蘭綾知道自己走出了那道宮牆後,就得靠自己,她不再是什麼公主,什麼千金,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子,一個普通不過的江湖女子。
黎秋跨馬策向遠方,並未理會緊跟上去的納蘭綾。
以納蘭綾此時的武藝,在這個江湖裡,在任何國家裡都能保自己安全,所以她從來不怕這些苦,她要緊跟着這個男人,雖然這個男人心底裡藏着另一個人,而且那個人正是自己見識過的樓惜若。
那樣的女子誰都喜歡,誰都敬佩。
在樓惜若的身上,有一種很特別的吸引力,即使是那張臉算是醜顏,可是,只要站在她眼前的人,都會被她深深的吸引着,甚至是令人愛上這樣的人。
這就是樓惜若,一個令人感到特別的女子。
納蘭綾曾經很羨慕樓惜若有這麼多人惦記着,有這麼多人愛着,可是當惦記的人多了,愛她的人多了,一件件的麻煩也會跟着多,自由自是少了。可若是這樣的樓惜若沒有這樣的麻煩,反而不像是樓惜若了。
“凌絮,他……”
“讓他去,我們攔不住,始終會有人攔得住他的。”慕凌絮抓住了冬靈的動作,讓黎秋自個離去,而她則選擇了另一個方向去。
如同可以,慕凌絮希望在另一個方向裡沒有樓惜若的影子,因爲,再一次相遇她們就有可能就是敵人了。
本來可以成爲好朋友的兩人,卻因爲這些而成爲死敵。
“你的意思是說,除了我們,皇上還派了別人暗中跟隨而來?”冬靈挑眉道。
這皇上的舉動分明就不信任她們,枉她們女子會對皇帝如此的忠心,可是到頭來,還是被皇帝懷凝。
慕凌絮自是猜測出了冬靈心中的想法,不禁搖搖頭,“皇上不是不信任於你,而是我!”皇上自然能懷凝她一次,那麼第二次就沒有任何的信任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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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冬靈柳眉一皺,想起慕凌絮爲樓惜若所做的,就已明瞭。那個皇帝知道慕凌絮心中已經對樓惜若生了私心,自然不會將這樣的重大任務交於她們。“凌絮,你爲樓惜若做的已經夠多了,接下來你也該爲你自己,爲你的家族想想。”
慕凌絮點頭苦笑一聲,“接下來的相遇就是我們爲敵一刻,我能爲她做的就到此爲止。”
看着慕凌絮這樣,冬靈的心裡邊也甚是難過,她們姐妹多年,知道慕凌絮性情的她當然知道這句話裡邊參雜着怎樣的複雜情緒,那個叫做樓惜若的女人不應該出來。
從慕凌絮那段日子裡看得出,這個女子依舊對那個克妻恩王動了情,只是中間突然插了一個樓惜若下來,慕凌絮卻又再一次壓制住自己的心。當年若不是爲了某些東西,或許那個叫做恩王妃的女子便就是眼前人。
“你已經盡力,無須自責,畢竟你們只是相遇不到一天的時間,你沒有任何意務爲她做這麼多。”冬靈實在很羨慕樓惜若能得到慕凌絮這樣的對待,若是在以爲,以慕凌絮的個性早就一劍了結了,也不必搞得這麼麻煩。
是啊,她們只是相遇不到一天的時間,可是,就是那短短的時間裡,她們以劍結友,將彼此做爲知己朋友來對待。
那一夜裡她本就接到了皇帝的命令,可是卻沒有在最快的一刻裡通知她,以至她陷入那樣的困境當中,或許就是因爲那一夜自己沒有出言提醒對方,讓自己覺得愧欠了她樓惜若某些東西,所以纔會今日難以決擇的情況。
“冬靈,哪一天裡,若是我遇上了她,就將那藥給我罷。”最後,慕凌絮彷彿下了很大的決心般說道。
冬靈一愣,沒想到慕凌絮會突然說這樣的話來,她不是一向想着要拒絕那樣的藥物麼,怎麼現在又要……
“凌絮,你可想清楚了?若是我下藥必定會將她所有的記憶從你的腦中去除……”只要取得樓惜若的血液,將其混入煉製出來的藥物定比那混入樓惜若髮絲來得強烈。
“既然到最後都要將她殺死,我們又何必去記住她……”有他們記住她樓惜若就已經足以,她慕凌絮只不過是她樓惜若腦中的一個過客罷了。
“我知道了。”見慕凌絮心意已決,冬靈也不好說什麼。
對於這藥性有多麼強烈她冬靈再清楚不過了,只是想要得到樓惜若的一滴血還真的有些難處。
以樓惜若那千變萬化的武功,她們這些人根本就近不了她的身,更別提什麼要血液了。
“走吧……”慕凌絮難得的嘆息一聲,看了黎秋消失方向一眼,轉身向着相反方向走去,唯有這樣,她與樓惜若就不必再次相遇。
“可是那個黎……唉,也就隨他去了……”冬靈無奈,只得策馬跟着慕凌絮的腳步遠去,她不想就這麼快與樓惜若相遇的心情她都懂得,不想殺樓惜若的心她更懂得。樓惜若一日不順着大傾來,就一日是大傾的大敵。
慕凌絮猜測得沒有錯,在她們的身後,皇帝的確是派出了另一派人來追殺樓惜若,由慰遲扶瑤親自領隊暗中跟上。慰遲扶瑤忽暗忽明,皆可在暗與明之間徘徊,說慕凌絮是皇帝曾經最爲信任的人,那麼,現在,這個慰遲扶瑤再次得到了皇帝的特寵愛。
慕凌絮是她們這一次的首領人物,這身後的女子會成員們縱使心裡邊有意議,但始終都不敢言。
她們一行人選擇了與黎秋走相反的方向,爲的,只是不想與樓惜若相遇。
因爲,到了想遇的那一刻,她慕凌絮就會爲了家族殺了樓惜若,那樣子的事情並非她想做的,所以,只能拖一時是一時了,現在只希望老天爺能幫再幫她們兩人一把。
黎秋疾快策馬入了末央皇城,他們所在的地方離皇城不遠,馬又跑得快,不過是兩三個時辰的時間就步入了歡天喜慶的“花都”裡。
黎秋落馬牽行在花瓣飄零的天空底下,看着這裡的人大舉着手中的花束向着同一個方向走去,黎秋的目光不禁被這般歡慶的景象給吸引了。
身後的納蘭綾疾跟上來,離黎秋遠遠的地方緩步而行。
納蘭綾記得自己第一次與這個男人相遇時,是刀劍相向的,爲了奪回樓惜若的圖相,竟然追她了幾條街道。這樣癡情的男人她不是第一次見着,只是,這樣的冷冰冰的男人卻在那一剎那裡深深的吸引了她的目光。
黎秋不知道這末央國發生了什麼大事,邊行邊看着匆忙越過自己的民衆,身體也不禁跟着一起行去。
像黎秋這樣的美男子算是世間少有,若是在平常時定然會引來衆人的回頭觀望,只可惜今是舉國大慶的日子,更是末央國祈福的重要日子,這些人早已忽略過了這樣的男子侵入。
他深沉犀利的眼靜視着這歡慶的天下,絕世的容顏上也映着絲絲喜悅之情,在這之前,他總是冷寒不透一絲溫情,可是,此刻,卻被眼前的滿城的喜慶所吸引,如同一團火在心底裡燃燒起來。
花瓣在風吹起片刻裡滿天舞起,落在他黑衣間,墨發上……
微微擡頭,看着眼前花舞而起的美景。那一雙深沉的眸子裡閃爍着吸取人靈魂的光芒,好似只要被他這麼緊緊的盯着看,天空飄零起來的花瓣也會爲他而停留。
納蘭綾深深呼吸了一口氣,正待要大步跨前追上去與其平行時,突然有一羣人從另一個方向涌了過去,擋開了兩人。
“黎秋,黎秋……”納蘭綾不顧自己公主形像的叫響起來,在面對這個男人,她公主形像已經算不得什麼了。
納蘭綾無論哪一樣都與之相配,只是,對方的眼裡只有那個叫做樓惜若的人。
納蘭綾的聲音被那涌來的聲源撲斷,更斷絕了兩人的距離,明明在眼前,卻無法去觸及一分。
在沒有嫁給揚晉風之前,納蘭綾從未像現在這般動過心,以往對着揚晉風不會的感覺,在面對黎秋時,納蘭綾的心就會不由自主的加快起來,那種是否就是傳說中的情?在沒有遇到黎秋之前,納蘭綾不懂得何爲情,但此刻,她明白了……
可是,這樣的情,對於她來說是痛楚的,有着絕大的阻饒橫跨不過去。如若第一眼相遇的人是她而非樓惜若,這個男人是否也會像此時對待樓惜若般對待自己?
就在納蘭綾思緒飄遠期間,她的人已經被迫擠到了另一旁去,兩人的距離越拉越遠去……
黎秋被棄馬隨着衆人的腳步走去,無馬一身輕的他行走間更是輕便加快,手中不知道何時已經握着別人遞上前來的花束。
滿城的百花齊花,風西吹花瓣,撲着人的面而來,馨香撲鼻。
無論這花多美,景像有多麼的歡慶,有了黎秋這個冷冰冰的人加入,總覺得有些格格不入,這都來源於那張始終不會笑的俊臉。
黎秋看着手中的花,有些恍惚起來。
“年輕人,這麼個大好日子,該笑啊!”有老伯看不過去,忍不住說了一句。
黎秋恍惚中回神點頭,“今天是什麼日子?”那聲冷平淡。
老伯聞言微微一愣,在這樣的大好日子裡竟然還有人不知道,不由得上下打量了一下黎秋,“小夥子不是末央本國人?”
黎秋點頭。
“這可是末央最爲盛大的花朝節,不是末央本土人,不知道也沒有錯,但既然遇上了,就一塊去祈禱吧!對你也有好處!”熱心的老伯拉上黎秋的袖子就往人流裡涌去,黎秋來不及掙開就被人流給推了出去,只得作罷。
“咚!”
洪厚的大鐘聲從一座高寺上傳來,同時傳來了各路法師的喃喃聲,那唸經的聲音可傳百里之遠,黎秋自是聽得到了。
在鐘聲與大師唸經聲中,花絮飄飛得厲害,幾乎是遮擋了人的眼線。
黎秋捏着手中的花束,跟隨着衆人的目光看向那名爲金頂寺的方向,皇室家族齊到,更有圈圈的大師念着經字,以保這末央昌盛!
一路朝前去,都擺滿了爭豔的百花,若是在這誦經當中出了什麼差錯,這些花就會全部枯萎,當然,這只是一個傳說,從未有人見過那真正一剎間調謝的百花景。但縱使如此,在這個末央國中,還是有絕大多數人去小心翼翼的辦理着,從不敢怠慢了一絲一毫,生怕那個從未出現過的傳言是真的。
樓惜若的在禁衛軍的相護並沒有被這些衆人擠住,容有一人之地看着上頭法事大開的地方。
見着這樣的景像,樓惜若不禁暗自失笑。
也只有他們末央纔會信這樣的荒唐事情,縱始如此,樓惜若一言不發的站在人羣外處,等待着他們完成這天下祈福之禮。
自從樓惜若想要尋找自己的身世後,就覺得她樓惜若已經不再像是樓惜若了,所以,這一次,她就決定走到哪裡是哪裡,至於想要報復大傾國皇帝的事情,有的是時間,也差着這一時。
樓惜若雙手負手,抿着脣角眯起鳳眼,靜觀。
兩人幾步之遙,卻是誰也看不着誰,彼此的呼吸聲被人潮淹沒得一乾二淨。
“咚!”從寺內再一次傳出了沉悶的聲響。
第二次聲響後,人聲漸漸靜下來,整個末央裡彷彿只聽得見那鐘聲與誦經聲,花絮再一次由聲而飄。
樓惜若微微深出手來接住了那飄來的花瓣,側轉過身去。
黎秋聽着上頭的呢吶聲,握着的花瓣一鬆手,應着安靜下來的人羣要退出去,而就那一刻,擡眸時,兩人的視線終於在千千萬萬的人羣裡相碰撞。
同是身體一僵,只有花瓣的飄落與寺內不斷傳來的聲音,黎秋的眼裡除了眼前的女子外,別無他物進。
在他以爲不能尋着她時,這個人卻在意外中出現了。還是以這樣的場景裡相遇,只隔着層層花瓣……
樓惜若在撞進那深黑不見底的眸子時微愣了幾秒,卻在下刻裡,樓惜若瞭然的一笑,鬆開了手中的花瓣。
沒想到自己不想再見到的人卻又如夢幻般的出現了眼前,這難道也是上天的旨意?在黎秋送自己到女子會手中開始,她就對自己說,不再與他有任何的瓜葛。因爲,只要與自己沾上的人都不會有任何的好下場,黎秋正是自己不想害的人。
即使在逃避之中,他們之間還是會有接觸,就如此刻,她想怎麼避也避不了,只能迎面直上。
在樓惜若笑的那一刻裡,黎秋愣了下。
這個人是真的樓惜若,他並沒有眼花,更沒有做夢。那種心情無法掩飾的歡喜,更多的是安心……
只要看到她然無恙便好,別的無所求,不求樓惜若還能對自己如初,不求她能對自己有那樣的想念……
樓惜若脣飛揚,向着黎秋的方向而去。
黎秋有些木納的回以同樣的動作,向着樓惜若的方向走去,兩人本就無過多的感情交集,只是一個將軍與王妃之間的相遇。
再一次相遇,黎秋竟然不知道該如何稱呼此女子,更不知該如何去對待她……而他又該對她說些什麼。
兩人以幾步之遙落定,樓惜若揚笑,如同許久不見的老朋友般看着黎秋,對於眼前的男人樓惜若還是無法像討厭別人一樣討厭着,畢竟在大傾裡,自己算是與其相處得不錯。
“好久不見!”
樓惜若的第一句話便是這個,沒有多餘的問候,只是單純的好久不見。
可是又有誰知道,在那樣的夜裡,黎秋的心底裡有多麼的掙扎難耐,可是到頭來還是受到了那樣的遺忘。
黎秋從不善與人交際,更沒有過多的與樓惜若相處,他們兩人的身份相差之大,誰也觸及不到,這一刻裡,黎秋不知該與怎樣的身份來對待樓惜若,竟有些愣了愣。
在沒有相遇之前,總會有很多心裡話想與眼前的女子說明,可是,相遇後,黎秋髮覺自己完全詞窮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黎秋突然朝着樓惜若單膝跪下,抱拳說道:“參見恩王妃……”硬生生擠出來的幾個字,幾乎要了黎秋所有的力氣。
樓惜若被黎秋這突然其來的動作給嚇了一跳,接着就是嘴角一彎,這個黎秋依舊沒有變,還是那個傻樣。
看着這個身份不凡的男子對着樓惜若行禮,護在身側的禁衛軍們也懵住了,這個男人竟然喚這個平平凡凡的女人爲王妃?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黎將軍難道忘了,惜若已經不再是什麼恩王妃,只是單純的樓惜若……”樓惜若笑着而語。
黎秋身形微震,是欣喜,還是落寞……
她說她不是恩王妃,只是單純的樓惜若,這話的意思是什麼,黎秋不敢去猜測。難道她已經忘記了李逸,更忘了大傾的一切……
樓惜若微微低眸打量着這個隨時都會散發出光彩的男子,心中無奈上前扶起了黎秋,“你這樣子就不怕你的皇帝拿家族來壓你?若那個時候,你就難以回步,黎大將軍,惜若不值得你這樣子對待。”她樓惜若受不起。
接觸到她特有的冰涼,黎秋這纔有一種真實感存在,眼前的人真是樓惜若本人。
站直了身子,漆黑如星的雙眼直直的盯着樓惜若瞧去,只要他一眨間,眼前的樓惜若就會化爲烏有。
“我……”黎秋語盡。
“謝謝你黎將軍!”樓惜若知道他爲了尋自己盡了最大的努,在她痛恨大傾的同時,又有這些關懷自己的安危,那顆沒有着落的心得到了安定。可是,越是對自己好的越多,向大傾報復的心就會有所動搖。
那是李逸的國家,更是黎秋的國家,若是有一天裡,自己要毀掉大傾就必須毀掉李逸與黎秋,還有那些對自己好的人……
聽着樓惜若喚他爲黎將軍,黎秋就知道在樓惜若的心底裡完全沒有一席之地,心莫名的刺痛了一下。
“在大傾的日子裡,謝謝你對我這麼好,若是有機會惜若一定會報答黎將軍!”樓惜若並非有意傷他的心,只是有些東西並非她樓惜若想擁有就擁有的,她的身世會給這些對自己好的人帶來無窮的災難。
在他們尋殺自己期間裡,樓惜若不敢冒任何險,黎秋算對自己不錯,不能平白無故的死掉或者是失蹤。
黎秋在心中吶喊了句:我不需要你的報答,我只想找到你然後守在你的身邊足夠。
只可惜,黎秋的心中吶喊,樓惜若永遠也不會聽得到。
“在黎秋的心裡,您永遠是大傾的恩王妃!”在很多因素的面前,黎秋只能拿王妃的名頭留在樓惜若的身側。
樓惜若嘴角微動,卻始終看着黎秋沒有說一句話。
她本想問那個人好不好,聽說他快死了……可是剛到嘴邊的話又硬生生的吞了回去,李逸她不想他死,可是又覺得他若死了,自己想要毀了大傾更加沒有任何的顧忌了……
黎秋冷然的立在樓惜若的面前,有花瓣飄落兩人之間,迷離了人眼,這關係有時候真的無法分清,心中的感覺更是纏繞無法理清。
眼前的女子明明相貌不出色,明明只有那一雙眼吸引人,爲何總令人難以忘記懷。
“黎將軍,你這又是何必呢。”樓惜若側身片刻不禁輕輕的嘆息了一聲,若不是那個皇帝硬是要逼迫自己參與女子會暗部,或許這一切都不會發生,自己還能見着自己想見的人……
意識到自己又開始胡思亂想,樓惜若甩甩頭,讓頭腦中的那道身影移除出去。
“請恩王妃容允末將隨行。”黎秋低頭鄭重的說出這話,連同那唸經聲,鐘聲擊破。
“黎秋,我並不再是什麼恩王妃,又身爲你們的敵人,你這樣做只會對你自己不利,更對你的家族不利……”樓惜若看着眼前的黎秋執着的模樣,不禁無力起來。
樓惜若的話一出,黎秋的心裡邊竟有些欣喜。起碼在樓惜若的心底裡還是擔擾自己的,如此一來,自己是否能在她的心底裡佔有一席之地?
樓惜若並不知黎秋心中活動,只想着勸離黎秋。
在東屬相遇時,樓惜若就認爲他是皇帝派來殺自己的,可現在她不這麼認爲了。
黎秋迎視着樓惜若,那堅定不走的目光讓她更爲爲難。她現在寧願黎秋狠下心來衝自己殺來,也不願他這樣對自己,她受不起這樣的對待。
有很多人想要殺死她樓惜若,但想要保護她的人卻極少,而眼前的這位正是其中之一,讓樓惜若不知所措。
“隨你,就算我不准你跟來,你也不會聽命於我。”說她是恩王妃到是好聽,在他黎秋的眼裡,除了皇命外什麼都不是了,自己又何嘗能調動堂堂的年輕大將領。
黎秋正準備說出強硬的說詞,卻不想聽到樓惜若這般說出,有些失愣了。
“還趕快收起你那動作,想讓人觀摩到天黑麼。”樓惜若前話一落便輕湊到了黎秋的耳旁,黎秋被這動作逼後了一下又被樓惜若拉住了袖子,在他的耳邊輕說了句話。
無非就是不準說出她身份之類的話,黎秋聽聞微微點頭。
樓惜若直身看着黎秋深深呼了一口濁氣,把這個人留在身側也不知是好是壞,自己是大傾皇帝用十兩銀買進王府的事情一旦被傳開來,那可就不得了。
到了那個時候,不單是大傾皇帝會派人來,東屬國的人也會派人過來,而且還會引來那些神秘人。這麼多的麻煩,樓惜若可不想一下子間招惹過來。
黎秋自然是明白樓惜若爲何不想透露那樣的身份,若不是剛剛樓惜若那想逃脫的模樣,黎秋也不會說出那樣的話來。
兩人再次跨越了兩個國家,從這裡相遇,並立在花雨下看着末央民衆祈福未來,虔誠的神情都是神聖不可侵犯的。
樓惜若將禁衛軍揮退到更遠的地方,方便她與黎秋相處,更確切的說是說話。
禁衛軍們依言退後數步遠,直到聽不清他們兩人的三言兩語後才停了下來,盯着樓惜若瞧去。在黎秋未出現之前,他們都認爲樓惜若是他們皇帝的所有物,現在看來並非如此,此女長得醜陋了些,但是這美男隨手一招就來。
上官辰歡是美男無須至凝,此黑衣冷美男更是絕品,這女子是用了怎樣的手段才勾到了這般俊美的男子與無上的皇寵?這十分的令人納悶,就連樓惜若自個也在心裡納悶不已。
與黎秋同時望向金頂寺,看不到裡邊的情景,卻能清晰的聽到裡邊傳來的鐘聲與誦經聲,兩人一時有些無語。
“他……”
“你……”
兩人同時出聲打破沉默。
樓惜若微微一笑,“你先說。”“你先說。”
又是異口同聲。
樓惜若揚脣一笑,“黎將軍不必如此拘束,就當惜若當時的惜若來對待,說起來,黎將軍還欠在下一屁股呢!”
黎秋臉頰微微歪了下,淡聲說道:“這不是在比劍時兩清的事情了,怎麼……”
“逗你玩呢!還是那個傻樣!”樓惜若脣扯得極開,笑容佈滿了臉。這是從大傾出來後樓惜若笑得最爲真心的笑。
看着女子笑靨如花,黎秋竟有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她說他傻。
可是這樣的話,黎秋竟覺得有些甜。
男人被說成傻照理來說會不悅,可是爲何他卻是反常起來?黎秋在大傾裡只知道帶出出色的兵,並未真正嘗試過男女之間的感覺,疑惑不解也是理所當然的。
樓惜若收了笑臉,抿了抿脣問道:“他……”
“他並不好。”雖然心底裡很不喜歡樓惜若問到那個人,但他知道,自己與樓惜若走在一起終有一天會問起,不如現在就直接告訴她更爲好。
“不好?”樓惜若狠狠的挑眉,難道他快死的消息是真的?
樓惜若的反應更不是黎秋想要看到的,在樓惜若的心裡邊還是在意那個男人的,那個不願醒過來的人不知道在最後的關頭裡受到了怎樣的刺激才使得他如此。
那一天落水時,樓惜若記得自己說了那樣傷他的話,但是那個傻瓜難道不知道那只是自己想讓放手所說的氣話罷了。
他爲了他的國家放棄一次救自己的機會,這一些她都明白,可是在他來到自己身側的那一刻起便原諒了他。
“即使是女子會也無法將他救醒……”黎秋邊說邊瞅着樓惜若的神情變化瞧,不放過一分。
“是麼。”樓惜若知道他全身筋脈斷了會對他有嚴重的影響,只是不知道那藥物會令他如此半生不死。
看着樓惜若隱忍的表情,黎秋閉上嘴不再說下去。
“謝謝你告訴我這些……”隔了許久,樓惜若這才失笑出聲。
黎秋靜看着她沒有應話。
樓惜若只是不想自己這麼在意那個李逸的死活,轉側過身子看着不遠處的百花盛開。在東屬時,落水的那一幕總在她的夢裡出現,可到了這末央後,那個奇怪的夢就遠離她而去。
也許就連樓惜若自己本身都沒有察覺到,在她的心裡邊有多麼的在乎李逸那個絕望而受傷的眼神。
花朝祈福依舊在金頂寺持續着,而就在這樣的萬民捧花祈願的那一刻,有些東西卻悄然的動起來了。
衝着某個方向,或者說是某個人而來。
速度很快,數量只有一個,踏着百花叢而來。
不如之前那般黑影重重,這一次,他們只需要一人便可。有些東西並不完全是用自己親自來滅殺,只需要動一動腦,那個想要滅掉的人自然而然的被人無形捏死在手中。
而這一天裡,樓惜若將要面對着不一樣的殺手。
這一次,對方不會現身在她的面前拿劍來刺,只需要動動手指頭,她樓惜若最終也會死掉。
花雨沖天而起,風沙突然颳起,亂了人的眼,更亂了人心,彷彿有什麼東西正慢慢的向他們靠近而來……
樓惜若心中猛然的一動,豁然轉過頭去,向着那萬花叢掃視去……
不詳之感狠狠的襲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