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點也不像他
“駕,駕!”“孃親,快點呀!”
“小暱子馬上功夫可不是你這樣不要命的練。”
“孃親追上我再說!”少年駕着雪馬在雪地裡奔騰着。
呼嘯間,一匹神駿黑馬飛掠而過!
李瀾眼底閃過一抹光,玉手拍着馬頭,邪邪一笑道:“雪馬啊,別讓孃親追上來了,多沒面子呀!”
雪馬似乎聽得出少年的聲音帶着一股諷刺,好勝之心大起,急急奔了出去,一下子越了進去。
雪越下越大,蓋過眼的視線。
樓惜若無奈地搖頭,看着雪馬駕着那少年衝進了花都城最深的叢林中。
樓惜若與女兒之間的比賽剛剛開始,怎麼也不能輸了去。
眼目犀利如劍,姿容尊貴且端麗,尤自帶着一絲的輕狂飛揚。
叢林間隱約有黑影一閃!
眼疾手快的,樓惜若取下弓箭,拉滿。
哪裡知道,李瀾從前頭一個竄出來,將獵物嚇跑了。
樓惜若無奈收起弓箭。
李瀾得意地衝着樓惜若一笑,揚聲道:“孃親,看誰先追到它!”
李瀾說完,矯健撥轉馬頭,雙腿一夾馬腹狂追獵物!一頭就衝進了叢林最深處。
樓惜若無奈地夾着馬腹,也跟着緊追上去。
“你小心些……”
這麼一個大雪天的,就這樣衝了進去,也不知道有多麼的危險極品裝備製造師。
眼見林路越來越崎嶇,跨下良駒也因爲雪過厚,踩在上邊也是舉步維艱。
“該死的!”小公主索性下馬步行。
神駒非常的有靈性,亦步亦趨地緊跟在少年身邊。
前邊黑影一閃過,李瀾精神一來。
搭弓引箭,一舉一動透出志在必得的壓迫感。
“哼,看你還往哪裡跑。”
突然,一縷幽咽簫聲從另外一片林中溢出,少年身子一震,弓箭險些脫手!
再回過神來,獵物早已無影無蹤……
“哦~爺的獵物就這麼跑了!”少年拍拍腦門,看着好不容易追上來的獵物就這麼跑了,可惜得要命。
想到那林中的那一抹蕭音,少年好看的尾毛一挑,滿目詫異。
李瀾自小就不像一般公子王孫長年養於府中,性子十分的野,尤喜混跡民間,自然見多識廣。
然而她還從沒聽過有人能把洞簫吹得如此出神入化,天籟之音也莫過於此。
能吹出這樣的蕭聲的,定然是不簡單的人物。
思及此,少年不由放輕了腳步,循聲朝林子深處走去……
樓惜若立在雪丘之上,聽着那梅林中傳來的蕭聲,坐在黑馬上,一陣失神。
如果當時,他們不曾相遇過,是否,各自安好?
樓惜若捏緊了馬繮,跟着蕭聲走。
李瀾一邊拔開梅花,一邊急急地靠近。
沒有想到這裡還有這樣的美景,嘴角不由得邪魅一揚,格外好看!
如果當時,沒有驚鴻一瞥的驚豔……
如果兩人不曾相識……
如果時光能夠流轉……
他們會不會仍然選擇,這樣的相遇……
花飛滿天,落英繽紛,雪花與純白的花瓣飄飄灑灑落在桃花樹下雪衣少年的青絲間,衣襟上。
落寞,悽豔。他靜靜立在梅花中央,俊挺的男子一身袍服純白如雪,一塵不染,連雪花都不好意思在這個人身上停留半點。
最令李瀾驚異的是,那片雪白之上,飄着一頭墨發,帶上一條長長的黑玉帶,很扎人眼。
李瀾屏住呼吸,宛如一個誤闖陷阱的凡夫俗子,遠遠地立在梅林之處,看着雪衣男子,聽着雪衣男子吹湊着那幽幽的蕭音。
輕輕踏着這雪花
白衣勝雪纖塵不染,李瀾下意識地側了側身子,風雪夾着梅花飄飄而落。
樓惜若立在那方,看着這人。
恍惚間,又回到了那一年,納蘭蕭死前的悽美!
也許是因爲樓惜若太過於出神,身形微動間,踏到了埋在雪下的枯樹枝豪門老公的小嫩妻最新章節。
“準在哪。”
蕭聲嘎然而止。
白衣少年的聲音沉靜如水,溫潤中自有一股冰冷孤傲。
當白衣年側過頭來時,樓惜若徹底愣住了。那條黑玉帶正隨着飛雪而舞動着,雪花下,少年髮膚白如衣,黑亮垂直的墨發被高高的束起。
一切都那麼像,與墨發同色正緊緊遮擋住了雙眼的黑帶,還有他手中緊握住的玉蕭。
納蘭蕭。
幾乎那一刻,樓惜若是要衝口而出。
但是,她知道,不是他。
他已經死了,這不過是巧合罷了。
李瀾一眼就瞧見了樓惜若,眼神一閃,笑着衝對方打招呼。
“我們是不小心闖入這裡的獵客!”李瀾好奇地盯着這美如天神的少年男子,不過是十七八歲的模樣,竟給人一種冷漠疏遠的感覺,這少年比她的哥哥還要深沉。
少年抿了抿薄薄的嘴脣,似是不屑說話。
看着這少年,李瀾竟覺得不能用輕浮之類的言語與他說話,看着這樣的男子,心口竟跳動得厲害。自己無意間衝撞他,自覺唐突,又見他眼又瞎,人長得又美,覺得自己應該好好報一下自己的名:“在下李瀾,這是我的孃親,你叫什麼。”
“鄉野之人,姓氏甚難聽。”他答得溫文有禮、冰冷疏離。
“什麼難聽不難聽的,不過是一個稱呼罷了,何必在意這麼多,男子漢大丈夫的,怕什麼,你說是不是,孃親!難得這麼巧在這裡碰上了,怎麼的都交換一下姓名,算是……”她再也說不下去了,因爲少年笑了。
極輕極冷的笑,帶着淡淡的鄙薄與嘲弄,就這樣冷冷的笑,讓人心頭髮虛。
明知道對方沒有什麼意思,更看不到自己。
李瀾就覺得這少年十分的特別,笑起來也甚是迷人,看得人一呆。
樓惜若踏着小步子,來到一棵梅花樹下,折下一枝梅。
“真像,你也看不到嗎?他,也是呢……”輕輕呢喃着。
少年扣着玉蕭,歪過頭來,似乎是感受到了樓惜若的悲傷,竟也收了冷笑,淡淡地說道:“以前我看得到的,幾日前被某種刺激物刺到。”所以這才用黑玉帶暫時矇住了眼。
樓惜若轉着梅花枝,看到樓惜若這樣的神情,連李瀾都驚了一下,從來沒有見過樓惜若露出這樣的表情,不由得愣住了,和少年一同“看”向樓惜若的舉動。
“你,叫什麼……”
聲音有些哽。
十多年了,本來以爲她可以忘記了那一幕,但依舊清晰地存在她的心底裡。
留下他,並不是讓他死。
然而,他卻死在了自己的面前。
轉身的那一刻,她還是聽到了淚落的聲音。轉着手中的梅花枝,癡兒,她怎能不知。
“方乾。”
樓惜若笑了笑,“你與他,真的不像血色激昂的歲月。他在我樓惜若的心中可是最完美的人,沒有人能取代他。”
聽着樓惜若的喃喃聲,還有嘆息聲,少年靠上前數步。
“你的那個他,是不是……”
“他死了。他也吹得一手好蕭呢,只可惜,他死前我都沒能再聽到他的蕭聲,你能再湊一次嗎?”樓惜若揚起梅花,淡淡地看向少年。
蕭聲一點也不像,再也沒有人能吹湊出像納蘭蕭那樣的蕭聲了,永遠的被埋在那片梅園之中。
少年愣愣地站在那兒,許久後,才點點頭。
執起玉蕭,湊出幽幽的蕭音。
聽着這蕭音,樓惜若無聲地笑了,踏着雪花一步一步地往前走,背對着兩個年輕人。
這一幕,對於李瀾來說,很陌生。
事後,她曾問起李逸,爲何孃親會露出那樣的表情。
李逸卻沉默不語,再過了許久後,才幽幽地道:“是爹親手殺了那個男人,爹的嫉妒心太強,容不下這樣的男人仍活在你孃親的眼前。”
李瀾回問:“那孃親可曾怪過爹?”
那個時候,李瀾不懂這些情與愛,直到她一次又一次的遇上了這個叫做方乾的少年,那才知道,原來,愛情是這般滋味。
“你孃親從來不怪我,她一直都是最好的,所以,纔會有這麼多人想追逐她的腳步走,甚至是從爹的身邊奪取她。”
李瀾仰着頭道:“那爹豈不是很辛苦?”
李逸笑得幸福:“不會,爹的心裡是甜的!”
“納蘭蕭……”低低的嘆息聲傳來,樓惜若已經重新跨上了馬背,再也不理會背後那一對年輕人接下來故事。
年輕人的故事,她已經無力去管,有情人終會成眷屬。
她樓惜若走到這一步,已經算圓滿了,再過一年,只要等她將手頭的本事教給兩個孩子,便與李逸一起遊遍天下山水!
剛出梅林,雪幕中就迎來了一個高大的身影。
樓惜若揚起笑容,迎了上去。
“你怎麼來了?”策馬來到他的面前,翻身下馬,衝到他的懷裡。
“怎麼了?”感受到樓惜若沉重的心情,李逸擁過她的身體,溫聲問道。
“剛剛,看到了一個和納蘭蕭很像的少年,就一下子想起了他。”
李逸微微一愣,笑道:“娘子不乖,竟然揹着爲夫想別的男人,而且還是一個死去的男人,看爲夫如何討回來了。”
“啊!”
樓惜若還沒有反應過來,整個人騰空被壓在雪地上,跟着小坡被他卷在懷裡,滾着雪地就去。
歡愉的笑聲遠遠地傳了出來,樓惜若覺得這個男人是故意這麼做的。
不過,她剛剛的沉重經這麼一滾,心舒暢了許多。
有些人偶爾想想也就罷了,眼前的人才是她時時刻刻深記的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