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裡是隱世多年的修仙世家蓬萊仙島。
按時間推算,若是放在白櫻那個時期想,當時的蓬萊仙島可是修仙界排名前三的大家呢。
這麼看來白櫻應是蓬萊仙島中的弟子。
看正門口站得整整齊齊的清一色女弟子,這還真是蓬萊仙島收門生的作風啊。
據說,當初蓬萊仙島的祖師爺是受了情傷纔會跑到這麼一處幾乎沒人來的地方,自修仙術,專心致志,最終創立了這一修仙大家。
因祖師爺是個女的,又被男人傷得心碎,遂此後蓬萊仙島收門生只收女子,且門規中的第一條便是:禁情絕愛。
九葉罌瞧這些青衣女弟子,一個個面上都嚴肅得不得了,想必是在那祖師爺的教導下變得斷情絕愛不相信愛情這回事了吧。
只是,這麼多人,白櫻在哪?
正一個個去找,隊列後頭忽有一個不安分的小丫頭故意掉隊,溜進了林中。
九葉罌的視線被吸引,剛踏出一步便有另一個身影先她一步跟着去了林中。
後頭這人看上去比前頭那人要嚴肅些,九葉罌才反應過來後頭這人不就正是白櫻嘛!
趕緊跟上去。
林中傳來一陣爭執,大概就是前頭那個小弟子想趁人多出島玩,大弟子白櫻例行職責阻攔之類的。
小弟子撒嬌:“大師姐,你就當作沒看見我好不好,我出去一天,不,半天!半天就回來!”
“大師姐你不是也很想出去看看的嘛,咱們一起出去,誰也不告誰的密行不行?”
九葉罌飄到樹上,翹了個二郎腿瞧那小弟子又是好說歹說又是撒嬌吵鬧,簡直使出了渾身解數。
最終,白櫻被說動了。
九葉罌還真有點好奇白櫻答應的原因,身爲蓬萊仙島的大師姐就這麼好說話?
趁着弟子們都在正門,白櫻和小弟子溜了出去。
九葉罌倒沒去想白櫻答應出島的隱情。一路上跟着她們,那個小弟子嘰嘰喳喳說個沒停。
“大師姐,師尊是不是真的被男人傷害過啊?”
唔,原來不止是她九葉罌一人會在背地裡議論師門的老大。
暗道,這小弟子看樣子就是個貪玩好耍的標版。
白櫻還真的認真思索這個問題,一會才道:“師尊的事情大家都不清楚,還是別多問爲好。”
飄去白櫻身側並肩,九葉罌在她身上嗅到一股藥膏味,想必是平日裡的修行太苦造成的。
小弟子“哦”一聲,又道:“那大師姐喜歡什麼樣的男人?上回不是說想見見外面的世界嘛。外面有男人,有好玩的,最重要是有好吃的!”
“雲憐,不得胡言!”
白櫻即刻正色。
原來這小丫頭片子叫雲憐。
“明明是師姐你自己說過的……”雲憐嘀嘀咕咕幾句話,一路上都翹着嘴,都可以掛茶壺了。
出了島又走了約莫兩個時辰,終於到達人間鬧市。
車水馬龍,熙熙攘攘,與隱世的蓬萊仙島完全不是一個世界的地方。
叫賣的,賭博的,吵鬧的,聚衆打架的,要什麼人有什麼人。
這地方倒是很適合九葉罌。
“大師姐,我就去集市買點零食解解饞,不用多久就來,你在這等等我吧。”
扔下一句話雲憐便飛快往人多的地方跑。
白櫻欲喊住她,不想卻被人一撞頓時渙散了視線,等再擡頭時雲憐那小丫頭已經沒了影。
白櫻沒看見,可九葉罌卻看得清楚。
雲憐拐進了巷子,隱約可見兩三名穿青色衣裳的女子。
那是蓬萊仙島的校服。
心中不屑一笑,九葉罌大抵可以猜到是怎麼回事。看樣子那叫雲憐的小丫頭片子不是什麼善茬。
可即便是九葉罌想,也沒有辦法提醒白櫻一番此番出島其實是好幾名弟子專門爲她這位大師姐策劃的圈套罷了。
這是過往真切發生過的事情,九葉罌無法改變,只能將白櫻的一切看在眼裡。
除此之外,她做不了任何。
視線轉回白櫻那處,一男童正纏着白櫻拖着她不肯放。白櫻修爲甚高卻不好在這俗世間對一個小孩子動手,更是不知道發生這些情況時應該如何應對,只能半將半就任男童使出吃奶的勁拖着她走。
九葉罌見狀趕緊飄過去,瞅了瞅那男童不過十歲的樣子,卻是倔得很。似乎一定要將白櫻拖去什麼地方纔肯罷休。
“小,小朋友……小朋友……”
“別說話,跟我走跟我走!”
因使出太大的力氣使得他一張黃灰色的臉上變得異常通紅,白櫻也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就着男童的身份喊了兩聲“小朋友”後也沒了下文。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人羣中隱約有人猜測白櫻是這男童的阿姐,還有人猜是男童千里尋母來了。
總之,怎樣離譜的言論目光都有。
九葉罌一直飄着,白櫻一直被男童拖到街尾,那羣看熱鬧的圍觀羣衆便跟到了街尾,依舊在圍觀。
然後那男童忽然就不走了,一屁股坐在地上開始哭鬧:“哇哇……阿孃不要芽兒了,阿孃怎麼能不要芽兒!”
此言一出,圍觀羣衆頓時議論紛紛。
“你看,我就說這是小娃娃沒良心的娘吧!”
“看着姑娘年紀也不大,這麼年輕就做了娘,莫不是揹着家裡人出來偷的漢子……哈哈哈……”
“別胡說,我看這事不好說,我可是從頭看到尾了,小屁孩沒頭沒腦就拖她,誰吃虧還不一定呢!”
“你不就是看人家長得好看才偏到她那邊去的……”
各種各樣的聲音都有,自以爲說話聲音很小卻讓在場的人聽得清清楚楚。
白櫻淡定的臉上終於顯出一分慌張,連忙去扶芽兒,“小朋友,我不是你阿孃,你,你先別哭……我給你買糖葫蘆行不行?”
話語太溫柔,顯得太不知所措。
九葉罌想,要是這種事叫她碰上了她非得叫這芽兒自個羞着有多遠跑多遠,哪還會這樣好言相哄。
這一看就是要訛白櫻討好處啊!
芽兒不接受,打開白櫻的手繼續哭鬧:“不要不要!除了阿孃芽兒什麼都不要!阿孃不要芽兒,芽兒過得一點都不好,吃不飽還要捱打,阿孃怎麼能不認……”
後頭的“芽兒”兩個字還沒說出來便有一羣糙大漢扛着棍子斧子從人羣中擠進來。五大三粗,凶神惡煞。
“讓開!”
看熱鬧的人避之不及。
白櫻還在想着怎麼哄芽兒,他便立即止聲,一抽一抽的看着白櫻身後那羣人。
“你小子滾得這麼快,原來是滾到死衚衕裡來了!”
聞言白櫻轉身,面色一下恢復如初,淺淺淡淡。
“喲喲喲,今兒個大爺我是走大運了?白得個這麼好看的老婆。”說着爲首的大漢去摟白櫻,被她側身一避。
“請自重。”
一羣大漢哈哈大笑,掂掂手上的傢伙一副要打架的樣子,“還自重,進了大爺的地盤自重個屁啊!大爺想怎麼要你就怎麼要你,你跟那死小子是一夥的?”
進入正題,大漢一臉的不屑。
芽兒拉一下白櫻的衣襟,小聲說:“阿孃,他們就是打我的人。”
白櫻這才瞥見芽兒手腕上一條條的紅印,不知道這麼小的孩子身上還有多少這樣的傷。
稍稍有些不忍,白櫻問得正直:“我給你銀兩,別再糾纏這孩子。”
大漢相互瞧一眼,然後爲首的人又盯着白櫻上下打量了不下數十次。白櫻雖察覺卻不想多惹出事情來。
大漢道:“你能出多少,這死小子不知道拿了我多少錢,吃了我多少米,這麼容易就放過他,難道老子的規矩是個屁放了就沒了?”
大漢擺明是想多要錢。
白櫻不想多糾纏,卻想幫一幫芽兒,“要多少你說就好,我給。”
芽兒又拉一拉她的衣角,手上的灰蹭到了白櫻乾淨的青衣上,“阿孃,他們有我的賣身契,給了錢還要拿回那個……”
芽兒聲音極小,大漢卻聽見了。
直接道:“你聽見了,契約我沒待在身上,先給錢,然後你跟着我回去一趟,我再給你契約。”
這不是商量的語氣,白櫻卻也沒說什麼。
九葉罌都看不下去了,這也太好欺負了吧!那麼高的蓬萊島修爲是擺設嗎,給這羣虛張聲勢的人一番教訓才解氣!
取下腰間的錢袋,扔給大漢,是三錠金子。
像是得了個天大的好處,大漢二話不說立馬帶着白櫻去取契約。
白櫻踏出一步,芽兒還抓着她衣服,似乎有些慌神。
他眼神中有些莫名的情緒,白櫻卻沒心思去細看,安撫他道:“你在這裡等我,拿到契約我再回來交還給你。”
芽兒眸中終於露出了真正的驚恐之色,抓着衣服一直沒放,也沒說一句話。
似是覺得自己這句話還不夠讓一個小孩子安心,白櫻有些別捏的握了握他的手,十分不自在,“別,別怕……”
在蓬萊島從來不需要說這種話。
芽兒接上她的尾音:“阿孃……你對芽兒真好……”
白櫻半蹲,糾正他,“我不是你阿孃,別怕,我一會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