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哲瞪大了眼睛。他實在想不出,人有什麼奇怪的。
方恆望着人羣,悠悠道:“不錯,我們人類從來如此,所以誰也不會去想我們人類本身有什麼奇怪的,可是,你仔細去想,你難道不發覺就在我們地球上,我們人類是最奇怪的麼?就從我們的出生講起吧!所有的哺乳動物,包括其他的動物,它們都會叫喊,我們由此可判定他們是否承受着痛苦,可是你看其他所有哺乳動物的分娩,都那麼簡單,有哪種動物會像我們人類的母親那樣,分娩時承受那麼劇烈的痛苦?”
“我們雖然是男人,無法體會這種痛苦,現代的醫療設施,也有許多的減痛措施,包括無痛的剖腹產,可看看古代就知道了,古代有多少的婦女,就死在了生孩子的牀上?比如康熙皇帝的皇后赫舍里氏,以國母之尊,產下皇太子之後,就死在了分娩的牀上。‘留大還是留小’,古代婦女的分娩,幾乎就是走一趟鬼門關!你再看看動物世界,其他的所有動物,哪有分娩時痛得死去活來嚎叫的,什麼母貓母狗的,又幾時看到他們生貓崽狗崽生死的?”
“再看我們的成長,我們的壽命和其他動物比起來,算來也不短,可是我們成長期卻長到了離奇的程度。一隻狗平均壽命在十五年左右,可他們的成長期多少?半年!只有壽命的三十分之一,再比如和我們人類最接近的猴子,壽命一般在十年左右,可成長期是多少?五到六個月,也只佔二十分之一。可我們人類呢?在如此好醫療條件下,平均壽命在七十歲左右,可是成長期呢?等我們基本具備一個大人的體型時,我們最少也要長到十五歲。多少分之一,只有四分之一,五分之一!”
“整整十五年的成長期,大自然萬獸之中,你見過有這麼長的成長期的麼?見過哪種動物的成長期居然能佔到生命的四分之一?等我們長大,這就更神奇了,我們人類會語言文字,有親情友情愛情,會幾百萬人組織在一起打架,動物之間的格鬥,無非爭奪生存權和交配權兩種,可我們人類呢,什麼亂七八糟的理由都有。希特勒發動對猶太人的滅種清洗,只是因爲看他們不順眼……”
孟哲的眼睛越瞪越大,這些理論聞所未聞,然而又無法反駁。
方恆忽問道:“我問你,你又覺得我們人類是怎麼來的?”
孟哲脫口道:“那還用說,進化而來的嘛!”
方恆微微冷笑:“進化?怎麼進化?”孟哲道:“就是在艱苦的生存條件下進化呀,首先是森林大面積的消失,人猿因爲生存環境的問題,被迫在平原上生存,於是進化成直立行走,因爲那樣就有更開闊的視野,之後進化了雙手,之後進化了大腦,進化成了我們今天的高智商人類!”孟哲說的當然不是他個人的觀點,而是達爾文《進化論》上的推斷。
方恆嘿嘿兩聲,說道:“真是這麼進化的,那我問你,既然人類的進化來自於是森林大面積的消失,那麼第一,現在仍存在許多的原始部落,從始至終都居住在森林裡面,這如何解釋?第二,既然是從叢林到平原,那麼,首先面對的就是平原上兇猛的虎豹,兩條腿跑不贏四條腿的,這個時候,人猿不進化成奔跑迅捷的四條腿,而是兩條腿,那不是找死?有這樣往死路進化的麼?”
孟哲瞪大眼睛,這些似乎分明的是“歪理”,卻又一時無法反駁。
方恆又道:“人猿從比較恆溫的森林來到晝熱夜寒的平地,毛是非常好的隔熱禦寒器官,那麼,毛應該是越來越多才對啊,怎麼會越來越少,形同沒有呢?如果說毛的退化,是因爲人類成形後學會了穿衣服的緣故,可學會了穿衣服,並不等於說毛就沒有用啊,最起碼,可以少穿幾件嘛!就退一步講,就算是因爲沒有作用而退化,那人的頭髮比毛更沒有作用,爲什麼不僅不退化,而且能長到人的體型三分之二長呢?”
孟哲瞪大了眼睛,下意識伸手摸了摸自己。忽然發覺,人類若真是從猿進化而來,確實沒必要進化得光溜溜的。
“再有,所有的陸地哺乳動物的鼻子和嘴都是不相通的,而只有人的鼻子和嘴相通,也就是說,人類可以把鼻涕吸到嘴裡。鼻子和嘴不相通有什麼好處呢?就是可以一邊吃一邊呼吸,這點對於草原哺乳動物很重要,一來它可以節約用食時間,如果呼吸一口停下來吃一口,那麼它的吃飯時間要多一倍;二來它正在吃的時候如果有猛獸進攻,可以立刻進行長途逃跑。”
“可以說,鼻子和嘴不相通對於生存來說,絕對是好事,幹嗎人的口鼻進化成相通了呢?這對於剛到平原的猿猴來說不是找死嗎?”
“還有,如果說人猿同種,那麼很自然,人和猿就可以進行交配,產生真正意義上的人猿,就像狼和狗交配,就可以產生狼狗一樣。可是,並非沒有科學家進行過相關試驗,但證明這完全是不存在的。”
孟哲張張口,卻說不出什麼話來,他倒是看過一則小故事,說是那個發明了現代**體制的前蘇聯,曾秘密進行過相關試驗,試圖想像驢馬交配產生只知幹活的騾子一樣,也培育出只知幹活的低能人來。他發覺方恆所說的東西,那一條他都無法解釋。
可從小受的教育,二十餘年的根深蒂固的觀念,一時又讓他生出一種本能的反對。孟哲說道:“可是,可是……”可了好幾聲,心中亂成一團,說不出什麼來。半晌“可”道:“可是,大自然中不是有那麼多進化的先例麼?憑什麼說我們人類就不是進化而來的呢?”
方恆冷笑道:“不錯,這世界上確實存在進化,但我問你,進化能進化出意識麼?”
孟哲一呆,摸頭搔耳,內心深處隱隱覺得,思想的產生,確實不是一個“進化”能解釋的。方恆續道:“這個問題的答案當然只有兩種:能和不能。如果說進化能產生意識,那麼地球上的物種千千萬萬,其他那麼多物種,貓啊,狗啊,袋鼠之類的,爲什麼在艱苦的條件下就沒進化成高級動物?爲什麼只有猿猴進化成了高級動物,其他物種憑什麼就不能進化出意識呢?”
“而如果說不能進化出意識,那人類的意識又怎麼來的呢?”
孟哲長大嘴,又無法回答了。
方恆續道:“大自然確實存在進化,可你注意到沒有,所謂進化,是指在面對惡劣的環境,肢體做相應的改進。比如溫帶的熊,到了極其寒冷的地帶,爲了適應環境,進化了皮毛,就有了北極熊;又比如食草動物面對虎豹的攻擊,奔跑加快的同時,進化的是他們的胃,可以白天吃草,晚上再吐出來咀嚼消化,這種例子舉不勝舉,也就是說,進化的真正內涵,只可能是進化肢體,而絕不可能是進化出意識。
孟哲大撓其頭,將所有看過的《動物世界》回想起來,確實只看過因爲各種需要從而進化某一肢體的,就是沒看過能進化出思想的。
一剎那間孟哲不禁茫然了,望着來來往往的人羣,不禁呆了。
一時腦中只是反反覆覆的一個問題:“錯了,原來我們人類和動物是那麼的不同,我們人類到底是怎麼來的?”
不禁脫口道:“方叔叔,那你說我們人類是怎麼來的?”
方恆一笑,卻不回答這個問題,說道:“你快回去吞下那顆紅血珠吧,我需要你的幫助。等你吞了血珠再回來,我再告訴你我所知道的,現在三言兩語,也說不清這許多!”
孟哲思索着方纔的問題,一時也沒聽他說什麼,方恆拍拍他肩膀,說道:“阿信的離開,你千萬不要傷悲,你們一定還有見面的時候……”
孟哲“啊呀”一聲,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是來問方成信的自殺原因的,卻在人是怎麼來的上迷糊了半天。孟哲道:“方叔叔,你和我說這些……你是要說,我們是由神創造的,而阿信是到了……天——堂?”
孟哲“天堂”兩字拖得很長,方恆一聽,便知他無法相信,笑道:“《進化論》未必正確,但上帝從男人的肋骨中抽出一根造出女人,也已被解剖學證明是錯誤的,我和你說這些,只是希望你從此後無論遇到什麼事情,都不要先給自己定下個定論而已。至於阿信,他去的地方……總之也不是我們大家概念中的天堂吧……”
方恆說着時,一邊仍密切的關注着展覽廳的情況,忽然一名乘客不知什麼事,忽然嘔吐起來,引起一陣小騷亂。方恆皺了皺眉,說道:“好了,耽誤的時間夠多了,長話就以後長時間再說吧!你回去後,就到清水區去,然後就吞下紅血珠。”
清水區是這個城市的郊區,一半是城市,一半是山。孟哲道:“清水區那麼大,我到什麼地方吞下那顆珠子?”方恆道:“隨便那裡,你找個人少的地方,吞下珠子就是了!”
孟哲又瞪大了眼睛,方恆拍拍他道:“相信我,相信阿信的話!快點去吧,等後天展覽結束,我也要和你一起應付威脅:你吞下那紅血珠之後,快些來找我,我再和你解釋!”孟哲道:“什麼威脅?”方恆人卻走出去了。
孟哲跟了下去,見方恆忙着在各個崗位和保安人員交談,心想這事也確實不是三言兩語能清楚的,當下離開博物館,往自己所在的小區趕去。公交車上想着方恆的言語,不禁盯着車上的人們呆呆的看,直看得一位中年婦女,向他拋來兩個媚眼!
一回到家,立時便從箱子裡取出了那個盒子,將紅血珠取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