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者自然不是一回事,失蹤,是人雖逃跑了,畢竟還有蹤跡可尋;消失,則是說一個人整個的就不見了,壓根就不存在什麼蹤跡。
但人怎麼會平白無故的忽然的消失呢?尤其是像方恆這樣看押嚴密的重犯!
“消失”的經過是這樣的:
方恆作爲頭號重犯,按警局的慣例,是關押在防守最嚴密的A級收押室的。A級收押室的規格每個房間都只能有一個人,房間裡,過道處,拐角處,都安裝了攝像頭;包括各個大門,也當然安裝了攝像頭。監控中心裡分別有三批警務人員,進行二十四小時監控。
唯一沒有安裝攝像頭的地方,是不能侵犯他們**權的廁所。
而方恆正是在廁所消失的,下午七時十五分,方恆提出要上廁所,當時還有一名姓王的年輕警員負責押送,小王當時就站在門外等待,等了大概五分鐘,不見方警長出來,他知道情況不妙了,喊了兩聲,也沒有迴應,然後他趕忙衝進廁所裡,也沒看見方警長。一間間小間打開,也都沒有方警長的身影。
消失很簡單,但也正是因爲簡單,所以纔會那麼的複雜。
因爲一個人要從那一間廁所偷偷逃離的話,無非只有兩個可能。第一,從原來的正門走廊逃離;第二,從窗戶逃離。
而這兩點都絕無可能。
首先,從正門逃離絕無可能,因爲監控錄像顯示,站在廁所外邊的小王盡職盡責,既沒有被攻擊,連眼睛也不曾閉一下,不可能存在方警長從他眼皮地下逃走的情況。而且案發之後,回查相關走廊的監控錄像,發覺那一時間段,也就是方恆進了廁所,到他彙報情況那一時間段,別說不見什麼方恆,連個人影都沒有。
其次,從窗戶上逃走更是絕無可能。因爲廁所既然沒有安裝攝像頭,自然會在其他方面加保證。廁所的窗戶固然是很大,而且還是開着的,但是,所有的窗戶上面都橫着二三十條拇指粗的鋼管,相隔不過五釐米,頂多能伸出去一隻手掌而已,要說從鋼管縫隙中擠出去,簡直就是天方夜談。
而鋼管當然不是麪條做的,是運用了最新科技冶煉成的合成材料,硬度和只怕金剛石也相差無幾了。也根本不存在扳開後逃出去,又將鋼管復原的可能。
孟哲在廁所和樑局長還有張章等一道勘察現場時,曾扳着鋼管試了一下,鋼管紋絲不動。樑靜語旁邊冷笑道:“有點腦子行不行?即便是方恆警司有那麼大的力氣,扳得動鋼管,也只可能是扳斷,而不可能是扳彎!”
孟哲臉色一紅,笑道:“知道了,大姐!”樑靜語臉色頓變,正待發作,樑局長道:“樑警司,怎麼說話呢!”樑靜語哼了一聲,狠狠瞪了孟哲兩眼。孟哲大喜,總算報了三番五次被她戲弄的一點小仇了。心道:“還是局長是個好同志!”
轉念又想:“正門逃走不可能,窗子上逃走也不可能,難道他真是就這麼憑空消失了?”
證明方恆憑空消失還有個不可思議的地方,就是他的手銬,他作爲曾經的精英幹警,隨便一根鐵絲都能打開一把手銬,也正因爲這一點,給他上的手銬自然也是特製的,總共要三把鑰匙才能打得開。小王是警察,懂得保護現場的重要,所以那副手銬就好好的放在了原來的地方。
而樑局長孟哲等衆人看着那一副手銬時,又只有苦笑了。
因爲手銬還是好好的兩個圓圈,並沒有被打開。樑靜語拿起手銬查看了一番之後,下定論說:“手銬沒有遭受任何損壞!”
手銬完好,手又是怎麼掙脫的呢?
樑靜語忽然問孟哲道:“你可是真學過一些東方世家的武藝?”孟哲點了點頭,樑靜語道:“那麼你可知道東方世家的武藝中可有分筋縮骨這一門?如果有,能否將手從這手銬中掙脫出來?”
遇到這怪事,孟哲也顧不及和樑靜語鬥氣了,努力想了想,說道:“東方世家的武藝我雖沒……那個瞭解其實也很全面了。是有分筋縮骨這一種類,但武術不是魔法,那功夫一定程度上能調節肌肉和筋骨,卻並不能使得整個骨頭變小,以我看,方恆警長……”他後面的話雖沒說完,其意自然是無法做到了。
衆人就都只有驚異和苦笑了。
小王進入廁所找尋方恆的時候,廁所裡還有一人,是臨時拘留所的副所長李維承。本來李維承是揭開這個謎底的關鍵人物,可惜,他什麼也沒有看到。
李維承講述當時情況道:“我當時在小間裡自然是關着門的,所以當時只是聽得有腳步聲進來,我也不在意,只知道對方進了斜對面的一個小間。不過我一直都沒聽到那人離去的腳步聲,所以我都一直還以爲那人在那小間裡呢。後來小王進來大喊大叫,我才知道發生了情況,等我們到斜對面那個小間時,已不見人了,只留下了一副手銬……說實在的,我當時也驚異極了,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李維承述說着時,孟哲一直留心觀察着他,不知爲什麼,頗有着奇怪的感覺。每當和李維承目光對接,李維承總是迅速的避開,似乎對自己有心存害怕似的。
樑靜語皺眉問道:“當時,就沒有發現一點異常的情況嗎?”
李維承道:“當然有了,只不過……”
衆人齊聲道:“不過什麼?”
李維承道:“只不過我怕你們不相信!”
衆人皆是一喜,樑局長說道:“什麼事情,請你快說吧!”樑靜語也道:“就是,你快說吧,說出來大家再斟酌!”
李維承嘆道:“其實說是怪事,我現在都還不確定到底是不是真有其事,當時,嗯,也就是我聽到了那腳步聲進來之後吧……我一開始正在想工作上的事情,當然也沒注意了,可是,我發覺的第一樁怪事,就是我居然沒有聽到斜對面那人解皮帶的聲音;後來更是什麼聲息都沒有,而就這個時候,我忽然覺得眼前光芒一閃,有一道光芒從鋁合金壁上射了進來一樣,紅色、黃色、藍色、反正什麼顏色都有,我眼睛一花,然後……”
李維承似乎很驚訝的模樣,說道:“然後我就好像看到了斜對面一個人影,發出七彩的光芒,我當時驚訝極了,不過光芒非常的短暫,我一眨眼的時候,光芒已經沒有了。那個人影也就不見了。我揉了揉眼睛,又確實再沒有什麼光芒出現,說實話,我當時只當這是一種幻覺,怕你們不相信,所以一直沒說。”
李維承這麼一說,大家便都明白了:方恆確實就是憑空消失的,雖然那什麼光芒也難於解釋。
李維承解釋罷,說道:“我所知道的,也就……也就這些了,我也做了筆錄了,我的下班時間也到了,局長,我……”樑局長擺了擺手,李維承和大家告別,他不是重案組的,這種事情不用他負責。
衆人都陷入一種深思,一時廁所裡的氣氛異常沉悶。
李維承固然是給出了一個解釋,然而這解釋,某種意義上說,還不如不解釋的好。難道給中央公安部彙報時就這樣寫?難道給市議員們做報告時就這麼說?
孟哲也在思索,不過他想的又是另外一個問題:“老天,所有的問題都落在了方恆的身上,他卻神秘消失了……”樑靜語一直皺眉沉思,這時卻忽的雙眉一展,將樑局長拉到一邊,耳語了一番。樑局長神色凝重,點了點頭,說道:“快行動吧!”
樑靜語招手叫孟哲過來,低聲道:“有線索了,快隨我來!”孟哲跟了上去,一邊說道:“什麼線索?”樑靜語道:“李維承話裡有毛病,他在說謊,我們趕快跟蹤他!”
孟哲愕然,不禁問道:“你怎麼知道?”樑靜語不答,只急急的往外走,兩人跑出大樓時,已看見李維承上了一輛的士,樑靜語隨即開跑車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