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子少早就不耐煩了,也根本不想將白小毛卷進這場無謂的爭執裡,一揚手拉過白小毛道:“沒什麼。”然後轉身就想離開展廳。
反正年度黃金眼和年度翡翠王都已經評出來了,自己也拍到了福祿壽喜四色翡翠,就沒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了。
誰知剛轉身,就被一隻纖長的手拽住,“我說錯了麼?她不就是個村野丫頭!怎麼玉少的品味這樣獨特麼?!”
白小毛本來沒想將自己往村野丫頭上面套,雖然她是寨子裡出來的,但她可不野蠻。但那長腿美女的眼神太過犀利,讓她不得不意識到,長腿美女說的“村野丫頭”是自己。
玉子少只垂着眼,不說話。
但那斂在眼皮底下的瞳孔,卻是漆黑一片。
羅邵陽率先忍不住,暴口道:“喂喂喂!你這女人今天是怎麼回事?怎麼着?喜歡你才叫品味正常?也不瞧瞧自己幾斤幾兩!”
高婭言聞言不怒反笑,揚手捋了下額前散下來的劉海,道:“不論家世不論人品不論資產,就說翡翠好了,她有麼?我高婭言擁有的頂級翡翠隨便挑一塊都足夠配的上玉少的福祿壽喜!她能麼?”
歐陽國華本來在和評審組商量關於年度翡翠王的頒獎事宜,因爲是匿名參加的,所以只能宣讀一下頒獎詞,雖然他很想認識下到底是哪位幸運兒能擁有這樣絕代風華的翡翠,但也不能違反交流會的原則。
誰知卻接到匿名持有者秘書的來電,說願意配合主辦方上臺領獎!這可高興壞了歐陽國華,剛要對着麥克風講話,一轉頭,卻見展廳裡有點硝煙瀰漫的味道,仔細一瞧,原來是高家丫頭和三少的女朋友吵起來了。
但他也沒有下去勸和的立場,只得清了清嗓子轉移衆人的視線道:“諸位!請安靜!下面,我們將有請年度翡翠王的持有者上臺領獎!”
高婭言極爲挑釁的看了白小毛一眼,然後轉頭看向主席臺,如黑天鵝般高貴的下巴正好與一盞裝飾燈重疊起來,晃得白小毛有一瞬間的失神。
似乎有一種空落落的感覺,在金碧輝煌的展廳裡轉來轉去,彷彿下一秒就要撞進她的身體。
有點兒害怕,有點無力。
歐陽國華的聲音還在繼續,“2011年度,南北賭石交流會的年度翡翠王是——六號鑽石紅翡,持有者是——”
場內一片靜默,三個熟悉的字眼猛的鑽進白小毛的耳朵,淬不及防,嚇了一跳。
“持有者是——白小毛小姐!歡迎白小姐上臺領獎!”
白小毛?唔,竟然和她同一個名字。
展廳裡零星散落着一些掌聲,白小毛下意識的跟着鼓起掌來,但沒一會兒,便訕訕然的停了手。
她的周圍怎麼瀰漫着一股詭異的氛圍?
左轉90°,額,玉子少在面無表情的看着她……右轉30°,額,長腿美女轉頭神色複雜的盯着她,似乎要將她生吞活剝了……再右轉30°,羅邵陽眼神賊亮的看着她,彷彿她是香噴噴的烤鴨……再右轉30°,藍沁兒和樂正少敏也是一臉詫異的看着她……
心裡隱隱有種毫無根據的直覺……“難道……是我?”
歐陽國華還在主席臺上喊着:“白小姐?有請白小姐上臺!”
白小毛自問自答般的連連搖頭:“不可能!怎麼可能是我,一定是搞錯了!”
魔都三少自然是知道這石頭肯定不是白小毛的,不說其他,要參加年度翡翠王需要交納五千萬的保證金,別說五千萬,估計白小毛全身上下加起來,也沒有5000塊。
正納悶間,展廳外來了一個服務生,說有客人留下了一樣東西,指明交給白小毛小姐。
打開一看,是一隻白色的手機,剛拿起,就“嗡嗡嗡”的震了起來,沒吃過豬肉總也見過豬跑,白小毛立刻接起,那頭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小毛哇!老金我那天不是說要送你個見面禮麼?這塊石頭可還滿意?手機也拿着,不然想找你也找不到,玉家那小子也不說給你買一個,摳門的要死!那我先掛了,再見哇~”
白小毛愣在原地,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是好。
玉子少:“怎麼了?”
白小毛皺着眉苦着臉道:“是金大叔……”
不用多言,魔都三少便明白是怎麼回事了!沒想到那個金變態所謂的見面禮竟然是如此大的一份禮,並且還用瞭如此招搖的方式!
玉子少的臉當即就黑了,自從知道白小毛是萬石派傳人之後,他最擔心的就是她過多的暴露在衆人視線中,沒想到這下可好!一下子被推到了到了風口浪尖的位置!
其實依着白小毛的遊絲毛雕技法,她以前雕刻的那些石蓮也好,今後在玉滿樓雕刻的工藝品也好,總會引起玉石界的關注,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歐陽國華還在主席臺上透過麥克風一遍遍的喊着白小毛的名字。
羅邵陽正氣憤着高婭言的狗眼看人低,此刻見小毛有了揚眉吐氣的機會,當即慫恿道:“小白!上啊!上去領獎!哈哈!哥給你護航!”說罷,推着她就往主席臺上走。
白小毛轉頭求助般的眼神詢問着玉子少,見他點頭,才順着羅邵陽的推力,往主席臺走去。
歐陽國華沒想到這年度翡翠王的持有者又是一個年輕人,當即笑道:“哈哈哈,好啊好啊,我們玉石界不愁後繼無人啊!今年的兩項大獎都頒給了年輕人,果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恭喜你,白小姐!”
白小毛總覺得小姐小姐的不怎麼好聽,跟她們山腳鎮上的髮廊女人一個模樣,連忙擺手道:“爺爺,叫我小毛就好。”
許是像歐陽國華這樣老一輩的人經歷的東西多了,所以對簡單的東西總是很容易就生出好感來。歐陽國華瞅着白小毛一望見底的澗水秋瞳,滿臉笑意:“好的,小毛。來,這是年度翡翠王的琉璃獎盃,在這裡,我代表國際玉石協會恭賀你!”
“唔。”白小毛接過那座參照翡翠毛料而燒製的琉璃獎盃,沉甸甸的質感讓她猛的抱了個滿懷還心有忐忑,生怕一不小心把這東西給摔壞了。
她以爲,這樣就算完事了,就要下臺,歐陽國華卻將話筒遞給了她,示意她發表下獲獎感言。
白小毛只得怯生生接下,看着滿場陌生的臉孔,一時有些恍惚。
以前的她,天天兩點一線的生活,家裡、千佛寺,千佛寺、家裡。身邊的人哪怕是最富裕的村長家,那也是穿着打補丁的衣服,日日也要下地做農活,褲腳管上就沒有不掛泥的時候。
可如今,她卻站在這麼多衣鮮亮麗的富人們中間,前一秒,高婭言還女王般的斜睨着她,此刻,卻和底下那麼多人一樣仰頭看着她,無論她的眼裡有多不屑和嫉妒,那高昂的下巴卻早已低了下去。
她有一種特別不真實的感覺,好像隨時都會醒來,然後發現自己依舊躺在那張一輾轉就會發出吱呀聲的木板牀上,竈爐裡煨着二米粥,滿屋子飄着酒香味,院子裡是師傅依依呀呀的哼唱……
這些舊時的畫面彷彿瀑布一般在她的腦海裡一瀉而下,眼前卻是光鮮的場景,叫她分不清到底哪個纔是現實。
終於,有口哨有歡呼,叫她回了神。
“小白!好樣的!我們支持你!!!”這是羅邵陽的。
“小毛!別緊張,隨便說幾句就行!”這是樂正少敏的。
“小毛!咱是美女咱怕誰!姐姐我頂你哦!”這是藍沁兒的。
“……”玉子少沒有說話,只是那狹長的丹鳳眼裡,卻彷彿被潑了濃的化不開的沉墨,讓人陡然安心,陡然間有了力量。
她看向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燈,在那圈迷人而又晃眼的光暈裡,彷彿看見師父的微笑,他在說:“小毛,別怕,師父一直在你身邊,做你自己就好……”
是啊,無論她站在千佛寺門口還是站在這漂亮的主席臺上,無論她手裡捧着的是價值非凡的琉璃獎盃還是山路上撿的石頭。
但她依然是白小毛,沒缺胳膊沒短腿,沒多鼻子沒多嘴。
想到這裡,這段時間來的不安終於釋然,拿起麥克風衝着玉子少他們的方向甜甜一笑:“那個……我也不知道要說啥,反正,就謝謝大家吧!”說完,深深的一鞠躬,卻猛的撞到了主席臺,乒呤乓啷,話筒、鎮紙、裝飾物撒了一地。
噗……
底下笑聲一片,但大多數都是善意的輕笑,對這樣一個簡單的女孩子,真的是很難生出討厭的感覺來。
最後,白小毛通紅着臉萬分抱歉的下了臺。
2011年度的賭石交流大會就算是到此結束了。
衆人緩緩散去,羅邵陽卻故意走到高婭言邊上,陰陽怪氣道:“嘖嘖,一塊春綵帶而已,我家小白擁有的可是鑽石紅翡!”
高婭言吃了個啞巴虧,只能恨恨的剜了一眼羅邵陽,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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