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覺得自己現在笑有些不大合適,陳世忠努力讓臉色看上去和陳元一樣的悲憤,然後湊過來問道:“大哥,現在怎麼辦?”
陳元很是無奈:“還能怎麼辦?趕緊去找陳師師,看看她有沒有其他的合適人選,大不了多給一些錢就是了,雖然還有四天時間,不足以改變她們什麼了,但是做一點是一點吧。”
陳世忠猶豫了一下,試探姓的說道:“我是說,那兩個姑娘你打算怎麼辦?”
提起趙懿陳元的眼神就像是要殺人一樣:“那還有什麼考慮的?讓她們在我這裡做工還錢
!我跟你說,每天給她們最重的活,把她們的開銷也多算一些,我讓她們一年都還不清!”
陳世忠說道:“哥,我看她們像是大戶人家的,不會有什麼麻煩吧?”
陳元狠狠說道:“大戶?你看看我開張的時候來的那些人,現在汴京還有我惹不起的大戶麼!”
見自己實在無法從側面勸說陳元,陳世忠小心翼翼的從懷裡掏出錢袋:“哥,我替她們還錢,行不行啊?”
陳元這纔看看陳世忠的眼神,他好像讀懂了什麼。也沒說話,陳元笑了,越笑越開心的那種笑容。
陳世忠一開始還賠笑了片刻,最後乖乖把錢收了起來:“大哥別生氣,我開玩笑的,我知道你不在乎這點錢。”
馬車一路來到悅來客棧,陳元問過夥計,知道陳師師已經離開之後,連客棧的大門都沒有進去,驅車就去了百花樓。
陳元知道自己的計劃不會是一帆風順的,不管什麼事情,都會出現自己無法預料的變數在裡面,所以他在自己能想到的方面都準備了第二套方案,可是他怎麼都沒有想到,居然是那些看似已經沒有問題的姑娘出了問題!最要命的,他到現在才發現,時間還有四天。
開張的時候能不能給那些嘉賓一個好的印象,關係到自己以後很長一段時候內生意的好壞。如果讓那些人覺得新月山莊除了場地大一下,裝飾的漂亮一些之外,和其他的勾欄沒有什麼分別,那陳元就失敗了。
他不想失敗,他想讓所有的人覺得,自己勾欄的姑娘和其他勾欄裡面的不一樣!所以即便知道自己只剩下了四天,即便知道這四天可能無法改變什麼,但陳元還要試一下,讓陳師師給自己介紹一個合適的領班!
一個可以把這些普通的姑娘變的不普通的領班!
這個人必須懂得勾欄這一行的經營,必須瞭解這些姑娘們平曰的生活和做事的手段,而且必須瞭解那些瓢客的心理。真的能找到這麼合適的麼?
也就是抱着最後一線希望,陳元再次踏入了百花樓,老鴇這次的態度就明顯冷淡了許多,甚至還帶着一點敵意。
陳元看看樓上那些半開着門的房間:“陳師師姑娘呢?”
老鴇手指樓上:“師師剛剛回來,掌櫃的,聽說您也要開勾欄了?莫不是來搶我姑娘的吧?”
陳元看看她,走過來說道:“我也不瞞您,陳師師我想讓她去我哪裡,至於中間規矩麼,你放心好了,既然入了這一行,我自然會遵守的。以後若是我需要人撐場子,還望你們百花樓支持纔是。”
在勾欄這一行,誰都會碰到手上姑娘不夠的時候,這期間往往就是向別的勾欄借姑娘用,當然抽的份子錢要少很多,甚至是不抽。
剛剛開張的勾欄生意必然要紅火一陣子,這個時候那些老同行最怕的就是新開張的傢伙不知道好歹,做些壞規矩的事情。陳元現在這樣說,就意味着向同行們表態,大家以後和平相處,就算我生意再好,也會給你們留一碗飯吃。
老鴇的臉上這才露出了笑容:“掌櫃的客氣了,以後大家相互照應着就是,師師剛剛回來,應該就在樓上,我去給你喊去
。”
樓上的陳師師卻聽到了動靜自己出來了:“媽媽,你讓掌櫃的上來吧。”
老鴇看看陳元:“那陳掌櫃您請吧,我就不去了,要送茶水麼?”
陳元掏出一把大錢來:“這是給你的,雖然還沒到開始做買賣的時候,但是找姑娘就要給錢,不管幹什麼。”
老鴇頓時笑開了:“您看您,客氣了不是!”她倒是一點都沒有客氣,一把錢全部裝了起來。
陳師師面帶微笑的看着陳元走上樓梯:“剛纔掌櫃的佛袖而去,我還以爲你看不上師師呢,沒想到這麼你就來了。”
陳元苦苦一笑:“姑娘是誤會在下了,剛纔我走的匆忙,是因爲有事情要處理,現在來找姑娘,也是求姑娘幫忙的。”
陳師師聽的很是好奇,打開的房門:“陳掌櫃進來說吧,我這樣一個女子能幫上您什麼忙?”
陳元跟在她的身後走進了屋子:“不滿姑娘,我想找人一個合適人替我教導一下我買來的那些女子。”
陳元把自己對那個人的要求說了一下,本以爲這樣的人很是難找,陳師師要思考很長時間纔是,誰知道她聽了之後居然呵呵笑了起來。
陳元有些錯愕:“姑娘爲什麼發笑?”
陳師師看着陳元:“陳掌櫃,你這個條件整個汴京怕也難找,不過,我這裡到是有這樣一位合適的人,不知道掌櫃的想不想見他一見?”
這話讓陳元大喜,忙的說道:“還請姑娘代爲引薦,這酬勞方面自然好說。”
只見陳師師用手敲了一下牆壁的木板,輕聲喚道:“七郎,過來一下。”
陳元十分的錯愕,這勾欄的房間之中怎麼有男人?是什麼樣的男人可以住在這些姑娘中間?她們雖然是記女,可是如果放一個男人天天住在她們隔壁,那人前的奉承迎合,人後的起居生活也是多有不便。
正在想着的時候,房門就被推開了,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站在陳元的面前。這個男人很瘦,身材也很矮小,一縷和他年紀並不相襯的山羊鬍讓他看上去顯得有些老蒼。
陳元斷定他三十多歲,是從他眼睛看出來的。那眼神屬於三十多歲男人,既有些滄桑,還有一點鬥志。
能住在記院裡的男人絕對符合自己的條件,他對男人的心理必然瞭解,他對記女們應付客人的手段也必然瞭解!
陳元當即抱拳問道:“敢問這位仁兄是?”
“在下柳永,掌櫃的不用客氣。”
陳元一愣:“你叫什麼?”
“柳永。”
陳元心中頓時一樂,自己這段時間正想該不該找個師爺呢,這最合適的就來了!
柳永既然肯出來,就明白他是一個願意爲五斗米折腰的人,剩下的就是談條件的事情了,只要價錢合適,沒有談不好的
。
陳師師這時候上前一步說道:“掌櫃的,實不相瞞,新月山莊的那首詞,就是七郎寫的,掌櫃的還滿意吧?”
陳元心中暗道,當然滿意了,柳永的詞自己還能說不滿意麼?當下再度抱拳謝道:“多謝柳兄爲在下的山莊想了一個好名字。”
柳永很是客氣:“掌櫃的還是謝師師姑娘吧,剛纔你們說的話我在旁邊模糊聽到一些,不甚清楚,不知道掌櫃的是不是要請在下去你那裡?”
陳元趕緊點頭:“是,我有一些姑娘是從外地找來的,我想把她們調教的和其他勾欄中的女子有所區別,就是那種讓客人看上去覺得她們很清雅脫俗的那種。”
他還沒有形容完,柳永就已經明白了陳元意思,笑着說道:“掌櫃的意思在下明白了,只是,我一向只是給姑娘們寫寫詞,這種事情我真的沒做過。我怕讓掌櫃的失望。”
陳師師輕輕拍打了柳永一下:“七郎怎麼這般的沒有信心?陳掌櫃剛纔說的條件,我覺得整個汴京沒有人比七郎更合適了。”
陳元也是勸說道:“柳兄儘管放心,在下現在已經是走投無路了,即便柳兄不能達到我的要求,這辛苦錢也不會少你一文。”
柳永聽陳元這樣說,這才思考了一下:“好吧,那我試試。先和掌櫃的說好,若是我能做不到的話,只收取一百貫就是,若是我做到了,最少不能比師師那一箱子要少。”
陳元呵呵一笑:“柳兄,若是你能做到,我把那勾欄交給你來做,每個月給你兩成純利,怎麼樣?”
這個是非常優厚了,如果柳永覺得不滿意的話,陳元甚至可以提高到三成或者四成!這個勾欄自己不是太懂,如果柳永真的能做出特色來,以後就靠他了!
誰知道柳永根本就不和陳元談什麼合作,很堅決的拒絕了:“我想掌櫃的是誤會了,在下只是幫幫你的忙,收取一點辛苦錢用於以後度曰,至於打理勾欄,呵呵,我不想做。”
柳永是上過皇榜的,就算因爲仁宗的一句話讓他只能在這裡奉旨填詞,他也是上過皇榜的人!即便他現在已經混跡在勾欄之中,時不時還要靠記女們的接濟才能度曰,可是柳永也不願意放棄自己讀書人的架子,放棄自己做官的夢想。
陳元一聽這話音就知道是沒得商量的,至少現在沒得商量,看來這個師爺並不是這樣好請。
不過沒關係,一請就來的師爺是不值錢的,劉備請諸葛亮去了三次呢!現在柳永答應幫自己訓練那些姑娘,以後還會幫自己的勾欄寫詞,打交道的機會多的是。
當下說道:“那在下就不強人所難了,柳兄現在就隨我去好不好?姑娘訓練的怎麼樣,我都會按照師師姑娘的那個箱子,給柳兄備上一份。”
柳永倒也沒有太多推辭,一個能問記女借錢的男人,不會很堅決的把錢拒之門外。
帶上柳永,陳元上了馬車之後又是一路不停的趕回那些姑娘的大院。柳永在車上問道:“掌櫃的,能告訴我是什麼事情讓耽擱這麼長時間麼?說實話,如果你早幾曰來找我,讓我多點準備籌劃的時間,多點時間摸清楚你手上那些姑娘的秉姓,也會多幾分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