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申凱所站的海岸，雖然背臨大海。
卻並不像是傳統地形中的海岸那樣，有着沙灘和平緩地帶。
反而更像是礁石林立的丘陵，從中間有數不清的支流淌出。
最終支流匯聚，化成了那道延綿悠遠的長河。
而隨着雙方的戰鬥拉開，申凱第一時間躍起。
他站在最高的一處礁石上，遠遠看去，彷彿一座小山峰般。
下方衝過來的上千人，密密麻麻，每個人臉上居然都帶着戰意和狂熱。
“殺天驕！”
“這可是天驕之首，一想到能殺了他，我就覺得興奮，哈哈！”
“呵呵，縱然對方全盛期再強，但你看他現在，一臉蒼白，全身上下都是傷口，恐怕連站都站不穩。”
“能讓申凱受到這樣的傷，也不知道他之前經歷了多麼慘烈的戰鬥。”
“不過如今，卻是便宜了我們，哈哈！”
“沒錯，只要殺了他，讓他提前退場，就算我們輸了新生賽，也足以揚名立萬！”
下方的衆人，或心聲，或自語、或交流，都被申凱清晰感知到。
沒有絲毫的震怒或者悲哀，申凱此時只是平淡的看着下方。
“果然，能活到新生賽第四天的，已經不可能再有畏懼天驕實力的人。”
“倘若真有，他們也活不到現在了......”
因爲怕死的人，在戰鬥中，往往會死的更快。
“恐怕心懷膽怯的弱者，早在前三天就幾乎被淘汰乾淨。”
不過，看着下方一臉狂熱嘶吼的衆人，申凱卻還是嘆息一聲。
“你們這個樣子，比起有着信念的戰士...倒更像是被閉上絕路，不得不兇狠起來的土匪。”
這兩者在申凱看來，有着明顯區別。
一者是有着信念和思想，朝着自己的既定目標，越戰越勇，不斷奮鬥的存在。
哪怕對方比自己強，哪怕知道不如，也會慷慨赴死。
而後者，則好像是饑荒年代，活不下去的老百姓，被逼無奈之下，拿起武器死戰。
而眼前這些人，更偏向於後者。
他們和那些早起被擊殺淘汰的普通學生不同。
或者力量更強一點，或者運氣更好一點，也可能心態意志稍勝。
總之，他們成功的度過了第一天適應期，以及之後兩天的淘汰期。
最終，他們在天驕的強勢和壓力下，確實成功克服了一定程度的恐懼，卻走向了另一條路。
不是清醒而理智的選擇戰鬥，反而是近乎自暴自棄，成爲了窮兇極惡的存在。
“絕世、天驕，你們不是很厲害嗎？”
“老子死之前，也要咬下你們一塊肉！”
“來吧，來殺我吧...我寧可快點殺一場，你死或者我死都可以，快點結束這一切吧！”
這，或許纔是他們此刻內心的真實寫照。
要說被恐懼壓倒也不算對。
但在申凱看來，卻是逐漸有輕微自我毀滅的傾向了。
他們敢和天驕死戰，卻從來沒真心覺得自己能戰勝，甚至也沒有什麼信念了。
只是不斷的戰鬥和消耗自己生命，希望肉身崩潰來的更早一些。
“到底是這一代的學生，在絕世和天驕的光芒下，顯得太過渺小。”
“還是人族真的和平太久，讓原本就該早早懂得修士之路殘酷的他們，直到如今纔有所體會。”
心中的念頭轉過，申凱依舊漠然的看着下方。
說到底，他也不是什麼心理老師或者下面那些人的父母，管不上這些。
更何況，如今的自己和對面是敵我雙方的立場。
這羣有着輕微自我毀滅傾向的人，雖然有些可嘆。
但搞不好，如今自己的狀態，還真會被他們蟻多咬死象！
如果最後變成這種情況，那麼此刻自己產生的憐憫和留手，都是最大的諷刺。
“這或許，將成爲我人生至此，殺戮同族最多的一次...哪怕他們並不會真正死亡。”
海浪拍打着礁石，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音。
天空逐漸有着雷電在轟鳴。
這並不是申凱造成的，他如今的傷勢，早已不能打出雷霆，只是普通狀態了。
在這種情況下，天色的暗沉，代表了海上風暴的來襲。
雷雲在空中成型，時不時閃爍的電光將下方照亮。
申凱看着距離自己越來越近的衆人，鬼刀甚至只有幾步距離了，他舉起刀劍大喝。
“即便我此刻狀態十不存一，想殺我，也要看你們有沒有這個能力做到！”
死前，不殺對方千百人，絕不罷手。
死後，也要讓他們畢生難忘這一天。
話音落下的瞬間，申凱手中的長刀，和鬼刀手中的大刀發生了激烈碰撞。
“砰！”
瞬息間，兩人互不相讓，交鋒十餘次。
火花照耀下，申凱被逼退幾步，嘴角溢出鮮血。
這是他在新生賽戰鬥中，第一次在開場，就被對手給壓制。
說實話，鬼刀的實力並不差，作爲新晉天驕，名副其實。
可換成申凱全盛期，要壓制對方，絕對不會超過五十招左右，就能取勝。
然而如今，他卻和遠不如自己的對手，陷入了被壓制的戰鬥。
“這一戰，我的勝算從一開始就幾乎沒有......”
“但如果說要退避開，倒也不是沒有可能。”
激烈交鋒下，申凱和鬼刀又再次互換數十招。
他身上再次多了幾條血痕，傷勢更進一步擴大。
“我要是死戰，最好結局是和他們同歸於盡。”
“要是找機會退避...重點就在這兩個人身上！”
面色有些漲紅，這是申凱快要控制不住全身氣血，逐漸脫力的徵兆。
而這時候，其他慢了一步的學生，也殺了過來。
短暫避開鬼刀的追擊，申凱強勢斬殺了靠前的幾人。
但這不僅沒有將其他人壓制下去，反而更加激發了他們的兇狠。
所有人都知道，申凱是強弩之末。
只要一層層壓上去，最後申凱就算殺的再多，也必死無疑！
“申兄，請上路。”
路子安傳出聲音，人影隨後殺到。
他一身真氣運用下，周身有着淡淡的霧氣，看的整個人很不真切。
而更加驚人的，則是剛纔申凱在鬼刀身上造成的傷勢。
居然被路子安的霧氣籠罩後，有着緩解的趨勢。
看到這一幕，申凱明白。
恐怕鬼刀逃出太虛峰的伏擊後，就是此人用真氣幫他療傷的。
“一個單體輸出，加一個全能輔助，還有上千小兵......”
“我還真成被你們強推的殘血boss了。”
想着，申凱避開鬼刀，側身具顯出盾牌，擋住了路子安的書卷。
看着書卷散發柔和光芒，顯然是異道具顯，對方在防守方面，滴水不漏。
面對近乎絕境，申凱瘋狂催動氣血，手中具顯出長戟。
“滾開！”
橫掃之下，身邊十幾名學生被震飛，不少人在半空中被腰斬。
緊接着，申凱似乎下定決心，想要孤注一擲。
他大喝一聲，用力托起長戟，朝着鬼刀筆直殺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