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站在遙遠處，但申凱似乎對衆人的談話言行一清二楚。
聽到張柏超發自內心的感嘆，他似乎回憶起了什麼，轉過頭看向對方說。
“陰差陽錯，只因你無法手握陰陽。”
“造化弄人，不過是你無力反過來掌控它。”
“這般膚淺的道理，十年過去了，你居然還沒有想通？”
聽到申凱的評價，張柏超不但沒有絲毫羞怒，反而眼神震動，露出驚喜和激動的樣子。
他能聽出來，對方這話和一開始的疏離不同。
“恩公，你想起來了？”
聽到對方顫抖的話，申凱微微點頭。
“嗯，剛纔閒着，把腦海中的一些無謂記憶，調出來看了看。”
“畢竟，那次返回臨淵之行，你是爲數不多的幾個星球中，敢於面對衆多萬族，還第一個上前廝殺的四階修士。”
“當戰鬥結束後，你又跪在我身邊，哭嚎自己的幼子和愛妻喪命。”
“多少算是有點印象吧。”
申凱的話讓張柏超神色恍惚，此刻那麼遙遠存在的一句話，似乎讓他再度回到十年前。
狂風暴雨中，突如其來的萬族艦隊掀起天災，措不及防下，張柏超的城市被一擊摧毀。
雖然奮起反抗，但對於那隻龐大的艦隊而言，不過以卵擊石。
倘若不是申凱和姜天依到來，自己恐怕早就身首異處了。
“恩公，算上這一次...張柏超已經欠你兩條命了。”
似乎有些失望，申凱搖頭說道。
“你還是不懂。”
“我從來，都不需要你們欠我什麼。”
“如果還有下一次見面，你能夠不說出和前兩次同樣的話，纔是對我最好的報答。”
說完後，申凱似乎失去了談興，不再搭理對方，只是擡頭看向天頂上方的裂痕。
從那裡，夜幕籠罩下，萬千星光灑落。
“來了。”
簡單兩個字，申凱居然鬆開了一直踩住腦蟲的腳。
伴隨着他的動作，衆人突然心中一沉，帶着心悸看向天頂外的星空。
原本覆蓋蒼穹的星斗下，有幾顆莫名閃爍着，正在以驚人的速度朝着這顆星球而來。
“饒了我......”
虛弱至極的腦蟲說話，臉上還帶着淚痕，不再嬌豔逼人，反而有種楚楚可憐的味道。
“你做的很好。”
“放心，我不會再折磨你了。”
簡單一句話後，申凱拾階而上，一步步朝着星球表面升起。
與此同時，白金色漣漪下，一柄長槍投射而出，徹底貫穿了腦蟲，結束其性命。
只是簡單一刺後，自誕生以來不知道存活了多久，手中沾染多少生靈性命，足以比肩五階宗師的腦蟲，就此停止反應。
而背後發生的一切，似乎都無法引起申凱的興趣，他只是仰望星空，短短几步，已經站在了這顆星球的地表上。
“義父，我們怎麼辦？”
看着同樣跟隨而去的徐顯，張真雅看着義父，眼前的情況，她只有這一個主心骨了。
“照顧好你義兄，我們一起出去看看。”
“放心，有那位在...不會有事。”
然而就在一衆拾荒者飛向縫隙的過程中，他們突然面色驚恐，速度陡然提升。
這並非他們在加速，更像是引力激烈變化下，拖着他們來到地表。
隨後，當徹底出來，呈現在衆人面前的，是億萬裂痕下，正在不斷崩潰解體的星球地表。
蒼穹上，十三顆龐大星辰正沿着獨特軌跡，圍繞這顆巨大星球轉動。
它們本身的巨大體量和壓力下，讓這顆行星的引力、磁場等發生了劇烈變化。
爲數不多的河流、潮汐在瘋狂逆轉，化爲水龍捲奔向天空。
一座座高山丘陵、大陸地表被對方的存在本身撕裂，盤踞在離地表上萬米的高空中沉浮，宛如神話傳說中的仙山般。
此景此情，堪稱山河移位、天地翻轉。
甚至不只是眼前這顆星球，當這十三顆天體般的恐怖存在，突兀出現在這個恆星系的一剎那，混亂和毀滅就發生了。
原本不過九大行星下，億萬年來按照固有軌道運行的恆星系，因爲這突然出現的十三顆天體而發出哀鳴。
這個恆星系的平衡正在被打破，一切都因爲對方的存在而扭轉，變爲混亂而隨機的規則。
倘若長此以往下去，或許這些天體什麼都不用做，只是屹立在星系中，就能造成其自然滅亡。
星球直接根本無法在短時間內適應這種激烈變化，角度和軌道偏轉下，互相碰撞只是時間上的問題。
“天啊...這種威壓和體量...這是五階蟲族！！！”
聽到張柏超的話，站在一座浮空山上，目睹萬物逆轉、混亂、崩壞的申凱點頭。
“嗯，我要找的就是它們...這個大星系臂的最後、最強的蟲羣。”
“這些蟲子實在太能藏，足足耗費了我半年時間，今天是時候結束了。”
說話間，申凱看着上方的一顆顆浩瀚天體，逐漸有裂紋浮現。
當中露出的巨大蟲眼帶着血紅色光輝，遠遠看去，如星如月，彷彿血色的上蒼之眼，在俯視衆生一般。
“這還真是意外，不是散開的蟲海天災，也不是走單體進化路線的巨蟲類。”
“彷彿獸羣種一樣，集合蟲羣所有個體，最後凝聚成一隻擁有複數位思考路線的五階獨立個體。”
彷彿在評鑑獵物的成色般，申凱看着逐漸剝離表面星體，在星空下露出震撼蟲肢的存在。
眼前這一幕，似乎十幾年前也發生過。
那一年的軍訓，閃爍着金色光輝的晶蜂一族，與眼前的存在多少有些相似。
“不過，還是有區別。”
除了力量差距外，昔日的晶蜂一族是集合在族羣首腦之下，以理性試圖昇華出神性。
而它們，卻是不成熟的集合體意志，以蟲族原始野性下，將本能發揮到最大。
否則，也不會在同族腦蟲的召喚下，就絲毫不考慮陷阱的可能，第一時間趕來了。
“究竟是想要來救援同族...還是垂涎其特權，試圖吞噬對方，然後再進化呢？”
只是單方面的提出疑問，但申凱並沒有和眼前存在交流的意思。
蟲子，殺光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