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申凱眼中，當初的魔師在思想上走的已經太過超前乃至極端。
沒有人知道魔師是爲什麼產生了這些想法，但他確實成爲了一名妄想撬動整個時代者，並且遭遇了無數困難。
即便是主角之一，如此多的變革，也相當於和當時的整個天下大部分階級爲敵。
胡蠻視他爲眼中釘、牆頭草的地方豪門大族視他爲肉中刺。
甚至即便當時的無知百姓，又有幾個能理解對方的苦心？
再好的政策也不如眼前實際的米糧、土地、金銀有吸引力。
江湖白道更不用說，邪魔外道的惑人耳目之術罷了。
哪怕魔門臣服於其，但損人不利己下，又有幾個是心甘情願？
“這樣一想，魔師當年好不容易打開一點的局面，面臨的反噬和困境，簡直比我前世王莽等幾個改革者新政時還要超出。”
心中的想法一閃而過，申凱定定的看着道君。
“我猜那個時間段的魔師，對於自己的身份，可能更多是以一名劃分時代的改革者自居。”
“因此，當他遭遇到了生平未有的困局，甚至天下一統的希望越來越渺茫時，他大概率會選擇放下過往的恩怨情仇，請你出山。”
“當時的天下，如果說誰對他最有武力威脅，卻又最能成爲助力，有可能懂他的人...只有你了。”
站在道祖塑像之下，道君的神情顯得有些恍惚，彷彿在回憶些什麼往事，接過申凱剛纔的話。
“那一夜，他孤身親臨龍虎觀，與我袒露心跡...在此之前，我和他已經十年未曾碰面，更是有近十五載未交手了。”
頓了頓，道君長嘆一聲，臉上超然物外表情不再，整個人的氣質彷彿變成了一個普通人。
“當時初見他，貧道簡直難以置信。”
“和江湖廝殺的煞氣不同...那一夜再見，他神情衰敗、氣息混亂，一身修爲進步遠沒有貧道這般，這在過往我兩旗鼓相當時從未有過。”
“甚至貧道以相術推演下，發現他身上沾染了鋪天蓋地的因果、業力，幾乎要將其拖入萬劫不復之地。”
點了點頭，道君的話讓申凱更加確定。
即便是主角，但與整個天下爲敵，也絕非什麼容易的事。
畢竟，說到底虐主文一樣有主角不是。
“看到他的慘狀，再聽聞其志向後，貧道原本有心拒絕。”
“可隨即，他居然指天立誓...若貧道肯出山助他完成大願，縱然此生屈居於貧道之下也無妨，甚至再不與我相爭......”
“呵，坦白說，貧道當時錯愣許久，此生唯一一次，莫君天的桀驁，居然會有求我的時候。”
聽到這裡，申凱卻是心中暗歎了一聲。
魔師和道君縱然是主角，但受限於世界等級和自身見識，卻遠不如自己看的明白。
主角可以有失敗，甚至大運在身的時候，輸幾次都無妨，只要一次就有可能翻盤徹底贏回來。
然而，魔師那時候，卻已經是消耗大半主角氣運，自身劫氣橫生了。
再加上其主角位格原本就隨着平衡打破，隱隱有不穩之象。
這個時候，倘若能孤注一擲平定天下，再造盛世。
那秋後算賬下，功過參半，說不定世界反饋後其仍然能恢復主角位格，甚至可能成爲唯一主角。
但偏偏他在最壞的時候，去見、去求了另一個主角道君。
甚至還說出了只要對方出山，自己此生再不與之爭鋒的話。
“千不該萬不該，唯獨魔師不能說這種話，當這句話說出口的瞬間，他原本就搖搖欲墜的位格，我估計徹底崩壞粉碎了......”
“他可以請任何人幫忙，唯獨不能找道君，更萬不能說出這種話...因爲這變相的相當於他自認退出主角身份，成爲道君之下！”
沒有在意申凱的神情，道君整個人彷彿陷入了那一夜的回憶之中，難以走出。
還記得那一晚，當魔師情緒激動下，親口說出這句話後，天空隱隱有雷聲轟鳴，自己兩人心中莫名產生感應。
緊接着，道君在雷聲退卻後，心血來潮之下，以道門天機秘法補算天下氣數。
隨即道君心神震動，原本早早在他測算中，天下尚且還有百年沉淪，九州不復一統。
也因此，當初他纔在成爲了龍虎觀之首後選擇閉山百年，護佑門人。
然而就在魔師找他後，自己測算的天機卻發生了轉變。
原定天數中，註定要沉淪兩百載，九州十室九空、千里無人的景象有了另一種可能！
“也是在那一夜，貧道才知曉，天命，居然真的是可以憑人力來扭轉的......”
俊美的面容上浮現出敬佩和感傷，道君搖了搖頭，似乎在懷念某個身影。
“莫君天，他的逆天、逆勢之舉雖然還遠未成功，甚至前路依舊困阻重重......”
“但他卻真的以一己之力，硬生生的在原定天數下，開闢出了另一種可能！”
接下來的事情，一切都彷彿順理成章。
魔師和道君約法三章後，決心共同輔助一位明主掃平亂世，開創太平。
先是道君以推算找到了當時還是普通世家的範帝父子，察覺到對方潛而未發的淡淡氣運後，以秘法激發，並暗中扶持保護。
接着魔師回到魔門後力排衆議，放棄了原本支持的幾大諸侯，轉而明裡暗裡支持範帝父子。
在魔師和道君的合作之下，所有事都逐漸順利起來。
用了五年時間，範帝父子掃平了整個南方大小軍閥勢力，以正九州衣冠。
隨後又用五年休養生息後一舉北伐，耗時數載終於一掃胡蠻腥臭，收復前朝疆土。
原本道君所看到的兩百年亂世，不過一半的時間，就重新恢復了大一統王朝。
甚至在天下初定後，魔師再度與道君合作，收集天下各門各派的武學秘籍，整理成冊後編訂修改，武經哄傳天下。
至此，未來近二十多年中，整個天下的武學境界整體提升，先天和宗師的數量遠超過去。
並且魔師還提出了一系列的施政，開創科舉壓制舊有門閥。
又以魔門百家的理念，希望能制衡儒術一家獨大。
除此之外，提出君權天授，不應濫用的思想，也包括了種種別開生面的創新。
短短兩三載，一個前所未有的強大王朝似乎在逐步完善，誕生了雛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