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走了十天左右,耶律撻烈的部隊終於遠遠地看到了晉陽城。
一切都按照原定計劃有條不紊地繼續着,後周大軍雖然還是包圍晉陽城的態勢,但耶律撻烈作爲幾十年的老行伍,一眼就看明白了,昭義軍與其他軍營之間明顯有些過於遠了些,而且看起來隱隱有對峙的意思,耶律撻烈十分高興,在他的心裡,他現在基本上離天下霸主只有一步之遙了。
離晉陽城外十二里處有個無名的小山谷,植被茂密,藏兵二十萬固然是不太可能,但藏上個五六萬騎兵還是問題不大的,河東之地像這樣的大山谷太多太多了,誰也沒興趣給它取個名字,但此日之後,這裡被親切的叫做:‘葬虎峽’。
耶律撻烈就埋伏在這裡,身邊是五萬最精銳的契丹鐵騎,劉仁瞻的計劃實在是太好了,如果等後周大亂起來的時候自己五萬鐵騎突然殺出去,相信就算是柴榮復生也唯有飲恨,何況是區區一屆女流之輩。
這就是敵軍中有高級間諜的好處了,正常的交戰之中,哪支軍隊也不可能被五萬騎兵貼得如此之近才發現,除非是軍中的斥候全都死光死絕了,只有周瑜這樣的老司機帶路,這才造成了視覺盲區,潛伏到了這裡。
狠狠地灌了一口酒,讓自己的感覺稍微好受了一點,這該死的夏日,活活能把人給熱死,躲在山谷裡雖然相對陰涼但時間長了還是受不了,畢竟他們身上都穿着皮甲甚至鎧甲,還不敢動,生怕被後周的軍隊發現了,因此不到一個時辰的功夫,五萬人馬全都滿頭大汗,兩眼冒金星,這也多虧了都是草原上的好漢子,要是身體素質差上一些恐怕都會被曬暈過去。
“孃的,都這麼半天了,劉仁瞻和劉繼業怎麼還沒動手。”耶律撻烈狠狠地罵了句娘,他的耐心已經所剩不多了。
“轟隆!!”
突然間一聲巨響,耶律撻烈精神一振,以爲是來前面終於動手了,可是擡頭一看,卻瞬間面如土色。
只見幾塊巨大的山石從高空滾落,摔在地上正好堵在了山谷的出口上,一下子就將出口給堵住了。
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突然又是“轟隆”幾聲巨響,這下連他們來的路口也給堵住了。
契丹人肌肉比頭腦發達,但這並不代表他們就沒腦子,就算是一頭豬,恐怕這時候也該反應過來味道來了。
“不好,中計了,快撤!快撤!”
契丹人瘋了一樣用手清理谷口的石塊,發現無果之後有些聰明的果斷就把馬扔下就想爬出去,然而還不等爬上幾步,兜頭蓋臉的就是一大片火把扔了下來,可能是怕可燃物不夠,山頂的伏兵還順手往下扔了幾捆薪柴。
時值天乾物燥,太陽烤乾了大地上最後的幾絲水分,不過一刻鐘的功夫,熊熊的大火就燃燒了起來,山谷中一片鬼哭狼嚎。
想一把火燒死五萬騎兵是不太現實的,但燒不死靠濃煙也能薰死一批,遮天蔽日的煙塵一起,能見度不超過五米,一時間契丹兵更是大亂,兵找不着將,將找不着兵,最後索性誰也不找了,紛紛各自爲戰往兩面的出口玩了命的爬去。
“不要亂!不要亂!”
耶律撻烈大聲呼喊着,可惜他的聲音太小,終究不可能在這亂哄哄的山谷中傳的太遠,更何況這種無意義的命令就算是傳到每個士兵的耳朵裡恐怕也不會有太大的用處。
而這些契丹兵沒聽到他們大王歇斯底里的咆哮,卻聽到了另一個讓他們如臨地獄的聲音:“大周神弩,天下無敵!”
嗡的一聲,空中傳來了一陣十分怪異的呼嘯聲,這聲音之響就連亂哄哄的山谷之中都能聽得清清楚楚,好似狂風之怒。
這聲音他們太熟悉了,這分明就是。。。。幾萬支利箭齊射的聲音!
“啊!”
“媽呀!”
“投降了!饒命啊!”
因爲巨石堵路,所以這五萬契丹鐵騎的馬全都派不上絲毫用場,他們只能手腳並用的翻過那其實並不算高的小石堆,可是石堆後面卻是嚴正萬分的後周軍陣,一排嚴絲合縫的大盾陣和盾牌後面密密麻麻的槍林,死死地擋住了他們的生路,而盾牌的後面,則是整整上萬張弓弩。
爲了這一仗,後周把能拿出來的弓全都拿出來了,光箭就足有幾百萬根,可以說光是今天的這一場箭雨,就幾乎能射空小半個國庫,符太后之狠辣可見一斑,他壓根就不打算留哪怕一丁點的活口。
大火足足少了半個時辰,終於因爲再也沒什麼東西可燒而停了,濃煙也在不久之後散去,可是前後兩陣的弓弩依然還在繼續。
大兵們機械地射着,他們也沒什麼瞄準的方向,反正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衝着藍天白雲射就是了,射的胳膊累了就下去休息一會兒,等緩過來了就繼續再射,太后有命,每個人的箭壺裡的箭都必須射完。
漸漸的,山谷裡的慘嚎之聲小了,後來十分乾脆的停了,可是他們依然在射,該死的箭壺裡面好像總是有用不完的箭,大兵們的胳膊漸漸的都擡不起來了,但心情卻出奇的不錯,從打仗到現在山谷裡面的還擊小的可憐,雖然也有零星的箭從山谷裡面還射出來,不過拋射這東西走量,零星三根五根的對他們壓根就造不成任何困擾,因此仗打到現在他們奇蹟般的幾乎沒有任何傷亡。
戰士們甚至已經一邊射箭一邊說起了葷段子,以打發無聊的臂力練習時間,絲毫不覺得山谷裡就是傳說中如狼似虎的契丹鐵騎,要是以後所有的仗都能這麼打,那得多過癮啊。
大約又過了一個時辰,戰士們的箭也終於陸陸續續地射完了,這該死的訓練終於要停了,於是乎大兵們開始紛紛清理谷口的碎石,有說有笑的去把那些他們剛剛射到那些契丹人屍體上的箭給撿起來,順手再解決一些不知是運氣好還是運氣差的沒死的契丹兵。
耶律撻烈的屍體找到的時候估計他親媽都認不出來他了,數了數,這哥們身上插着足足七十五根箭,拔出來之後那哪裡是屍體,整個一灌進盔甲裡的爛泥。
此戰,大周大破耶律撻烈,斬首五萬精銳,無一生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