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辦公室裡就立馬安靜了下來,似乎連呼吸聲都聽不見了。
幾乎所有的人都把目光落在了謝春樺的身上。
但是大家的目光都是出奇的一致。
大家在同情,甚至憐憫謝春樺。
只有卓一書不一樣,他的眼神突然迸發出了光彩,就像春天裡的枯枝突然生出了一抹綠芽,所有的事情都在這一瞬間看到了希望。
隔壁班的班主任牛曉雲看向謝春樺,眼裡惺惺作態的憐憫,絲毫不掩飾。
“我知道這種事情你一時間肯定接受不了,沒有哪個女人能接受自己的丈夫是個變態,更何況你這麼驕傲的人……”
話還沒說完,謝春樺就突然出聲制止她。
“我希望你注意你的言辭,什麼叫做變態?”
謝春樺的語氣突然變得嚴厲起來,她努力地挺直背脊,像是在那一瞬間扛起了千斤重的鐵山。
“我說了,我相信卓一書不是這樣的人!”
這句話說得斬釘截鐵。
卓一書在旁邊落下眼淚來,他張開嘴似乎想說些什麼,最終什麼都沒有說出來。只能緊緊地看着謝春樺。
謝春樺感受到了他的目光,扭頭也看向他,給了他一個堅定的眼神。
然後向前跨了一步,站在卓一書的身邊。
牛曉雲露出非常震驚的表情,似乎非常不滿意謝春樺此刻表現出來的態度。
這和她預期的完全不一樣!
於是牛曉雲指着旁邊坐着的兩名學生道,“這可是有當事人供詞的!而且還有證人!”
“這就是事實!你就別狡辯了!”
牛曉雲說到此處非常不屑地道,“作爲一個老師,爲人師表,居然能以檢查功課爲由,騷擾學生……”
後面的話,她就沒有說出來了。因爲校長用眼神制止了她。
校長的臉色非常難看,不僅僅是因爲卓一書這件事情。
還因爲,謝春樺在他眼裡一直都是一個非常明事理的人,爲什麼在這件事情上就這麼偏執呢?
難道是因爲,事情和自己有關的原因?
校長覺得很失望,於是他重重地嘆了口氣,輕輕擺了擺手,道,“學校的名譽不容玷污,這種事情,必須在擴散出去之前,馬上處理好!”
說完,他看向卓一書和謝春樺,垂下了眼簾。
“卓一書,你是不能再繼續待在學校裡教書了。”
輕飄飄的一句話,彷彿就已經判決了終生,這種處罰,對於一個老師,特別是一個有驕傲有尊嚴的老師來說,無疑是最致命的!
卓一書的臉一下變得慘白,他還想發出什麼辯解,卻突然發現,所有的解釋都是那麼蒼白而無力。
所有能解釋的話,在謝春樺來之前,他就已經說過一遍了。
謝春樺又急又氣,連忙開口道,“憑什麼!她們兩個說的就一定是對的?”
“昨天晚上,卓一書一直和我在一起,我們昨天在學校備課備到半夜12點!他不可能去做其他的事情!”
“我可以爲他作證!”
校長聞言,只是輕飄飄地看了她一眼,沒有露出任何表情。
牛曉雲就搶先一步道,“你們兩個是夫妻,你當然要護着他了,你的證明沒有參考價值!”
“而且,我們有證人!”
一直在旁邊沉默不語的一個女學生就連忙站起來,用力點了點頭。
大聲道,“我都看見了!”
謝春樺頓時激動了,“你撒謊!!”
訓導主任連忙出聲道,“謝老師,注意你的身份!”
女學生揚起下巴,臉上的表情既得意又帶着一種粗暴的炫耀。
而此時還一直坐着的“受害者”就大聲哭了起來。
牛曉雲連忙道,“她怎麼可能犧牲自己的名譽來誹謗你們?”
“你們就別狡辯了!”
校長深深地看了謝春樺和卓一書一眼,再也不想說任何話。
他起身朝外面走去,“卓老師,你趕緊收拾好東西,走吧。”
學校的其他幹部也連忙離開。
訓導主任看向卓一書,“現在自己走,起碼還能留下點顏面。”
“爲了學校的聲譽,學校是不會往外面透露這個消息的。”
卓一書臉色煞白,就像一個沒有靈魂的木頭人,呆呆地站在,沒有說話。
謝春樺還不肯死心,她衝到那名學生面前。
儘量溫柔地問她,“你確定你說的,都是真的?”
那名學生擡起頭,已經哭腫的雙眼,一下子對上了謝春樺的眼睛。
那一瞬間,謝春樺明顯地感覺到,對方的眼神在退縮在躲避。
可是對方很快就低下了頭,支支吾吾地道,“是真的……”
謝春樺頓時覺得五雷轟頂。
接下來的日子就更加難過了。
那件事並不知道是被誰給捅了出去,在那座城市傳的沸沸揚揚,甚至被添油加醋,成爲了一種談資。
卓一書再也不敢出門,他只能躲在家裡,在夜晚來臨的時候,走到陽臺上,匆匆眺望一眼外面漆黑的天空。
而謝春樺,雖然繼續在學校教書,但是流言蜚語越來越多,任憑是誰都扛不住。
可是謝春樺並不想認輸,她知道卓一書是清白的。
所以她不能倒下,她如果也被打到了,不就讓背後的始作俑者偷笑了?
謝春樺有種直覺,那件事和她班級裡的那名刺頭學生脫不了干係。
她時常想起那天,那名學生古怪的笑容,背脊後面便會忍不住發涼。
這也是支撐她繼續留在那所學校的動力。
她想查清楚那件事。
直到有一天,謝春樺接到了醫院打來的電話。
卓一書居然吃了大量的安眠藥,送到醫院的時候,幾乎已經快不行了。
後面勉強撿回一條命,身體也迅速變差。
謝春樺只好辭去學校的工作,專心照顧卓一書。
一年後,兩人的身材就此掉了個。
卓一書迅速消瘦,謝春樺迅速變胖,然後成了現在這個模樣。
那時候,謝春樺才又學校的事情來。
可惜的是,當年那個刺頭學生已經畢業,而那名誣陷卓一書的學生也已經早早轉學,且不知去向。
謝春樺從回憶裡抽回思緒。
劉雲芽在旁邊聽得咬牙切齒,她也一口斷定,那件事一定和那個刺頭學生有關係!
“他叫什麼名字!”
謝春樺愣了愣,然後輕輕吐出一個名字,“水辰澤。”
陳爾聽到這裡,終於忍不住把目光移向了他們。
然後在心裡默默地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