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是我考慮不周吧,你沒能得到應有的記憶。”
嘆息之後,傳來了這樣的聲音,空靈悠遠,令人彷彿置身禪境,心靈安和。這聲音,無喜無悲,甚至不辨男女,只能聽出一絲絲的遺憾意味,卻又極不明顯。
然而,蘇璃又怎能真的心靈安定?她滿腹疑惑,大聲問道:“你這句話什麼意思?得到應有的記憶,是指我寄身的蘇璃的記憶嗎?等等,你這句話……”
蘇璃的瞳孔陡然一縮,頓時,不知是欣喜還是害怕,以及期待、希冀、忐忑等等情緒都在一瞬間涌了上來。她看着虛空,水潤的眼瞳,卻是冒出了晶瑩的淚花:“是不是……是不是你把我弄到這兒來的?我不要在這裡,我要回家!回我自己的家!”
“你來到諾德爾撒,並不是我的作爲,所以,我亦是不知道你前一世的家在何方。你問我,是得不到答案的。”那道聲音依然空靈,無喜無悲無情緒。
“那麼說誰把我弄到這裡來?我要怎麼才能回家?”蘇璃抹去滲下來的眼淚,急忙問道,聲音懇切而顫抖。
“究竟何人,還不能言說,日後你自然會知曉。至於你欲圖歸還,那要靠你自己,等你站在了諾德爾撒實力的巔峰,便有能力自己回到你前一世的故鄉。”
蘇璃心中一陣悸動,達到這個世界實力的巔峰,便可以回到地球了嗎?那自己,也算是有了一個奮鬥的目標了啊!等等,如果,我是說如果,他在騙自己呢?
“爲什麼不能說是誰?你又是誰?爲什麼會知道這麼多東西?”蘇璃大聲問道。
“不能言說的原因你無須知曉。我的身份,你也無須知曉,不過以後你都會明白的。我很清楚,你在懷疑我說過的話的真實性,但我沒有必要欺騙於你。”
那聲音依然是平和安定的,帶着幾分空靈悠遠的禪意,悄然間抹平了蘇璃的傷痛。蘇璃卻猶不自覺,繼續問道:“好,我現在不問那些東西了,我也不是很關心你們到底是誰,目的又是怎麼樣,這些你也通通不需要告訴我。我只關心一個問題,也請你務必認真地回答我,給我一個正確不帶隱瞞的回覆。我是不是真的可以回去,只要修煉到了這個世界的巔峰,我就能回到我的故鄉,對吧?”
“是的。理論上來說,只要時間充足,諾德爾撒以外的任何地方,都能抵達。”
這一次的回答卻和之前有一些細微的差別,認真聆聽的蘇璃自然是品出來了,這個聲音主人的語氣,似乎有一些情緒了,那似乎是——低落?不過情緒太淡,蘇璃也沒過多關注,她現在滿腦子的想法都是變強,以求回到地球!
“解決了你心中最大的疑慮,現在可以談談當下之事了。”
那聲音的平和,把蘇璃心中的躁動與不安、興奮與喜悅等等通通都沖刷掉了,只餘她一份平靜安和的心境,來與之對話。
“你所在的這個身體以及靈魂,其實都是已經死亡了的。人的魂魄死去我也無法逆轉,但她的身體我可以治癒,而你的魂魄來到諾德爾撒,被我安置了進去。但我確實忘了給你這幅身體原主人的記憶,導致你的起步有些舉步維艱。”
蘇璃現在突然很想知道自己爲什麼會來到這裡,但她自己嘴上說過不關心,也不好意思瞬間打臉,只得作罷,轉而問道:“那爲什麼會把我安置在一個女孩的軀體裡?你不會不知道我是個男的吧?”
“因爲在你的魂魄被接引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剛巧原主人死去。魂魄脆弱,普通人的更是如此,即使有接引者的保護,穿越位面也是極其危險的一件事。所以,在你來到諾德爾撒的時刻,必須要有一個恰合適的軀體供你存活。”
蘇璃心中驚動,蘇大小姐的死去,她已經猜到了。但是這個聲音的這番話,也表明了,這個人,或者說這些人把自己從地球帶來諾德爾撒,的確是有目的的。但目的是什麼,自己還暫時不明瞭。不過,這樣也好,就有一種自己是“上天選中之人”的感覺,這就是主角光環嗎?好幸福啊,嚶嚶嚶……嚶?嚶你個鬼啊!一拳一個嚶嚶怪!
收斂了思緒,蘇璃繼續問道:“所以你打算現在怎麼辦?”
“也無需植入記憶了,時間久了記憶太零碎,我無法整合給你。所以我把你交際圈內的所有人對你的記憶與認知進行了刪改與修正,所以你也沒必要強裝原主人了。”
蘇璃當場震驚。修改記憶?這是人能做出來的事?媽耶,這是個什麼妖魔鬼怪!
“你說的,是真的?”蘇璃不敢置信,再度詢問道。
“我說過,我無需欺於騙你。”
那聲音依然是平平淡淡,彷彿在說這一切都沒什麼,常規操作,都坐下。可是,這個人的能力,好像有點兒偏科啊?能修改記憶,卻不能整合記憶移植?
所以說,現在的情況是,自己在蘇家人以及其他和自己有交際的人看來,自己已經是個合理的存在了,依然是蘇家的小公主,靈夢公主的小阿璃。所以說,自己一個外來的地球生物,頂着蘇家大小姐的身份,就這樣成了合法移民?
蘇璃突然就覺得有些荒唐,有些可笑,但有時候,現實就是這麼荒唐可笑。
“我所做的和所說的,應該也就到此爲止了。我本是不該出現的,但又不得不出現。不過關係不大,下一次再見,應該就是我把真相都告訴你的時候了。”
那聲音愈發飄渺空遠,餘音淡淡,似乎正在離開,越走越遠。
蘇璃心中猛然揪緊,“不該出現卻又不得不出現”是什麼意思?這聲音不經意間透露出來的信息,卻是那麼耐人尋味。是指自己偏離了他預想的軌道,還是說……
“老爺子最後到底想說什麼?”
蘇璃大聲詢問道,可是,卻已經沒有那空靈悠遠的聲音來回答了。
他離開了,等着自己有能力知道真相的那一天。
蘇璃靜默而立,腦中混沌一片。他就像是山間雲霧,明明真實存在,卻又無法觸碰,真要探尋,也不知曉在何方。就這麼離開了嗎?還是時時刻刻就在身邊?蘇璃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了。她現在只想知道,怎麼才能變得更強,爲了,回家!
綠葉飄落,華燈明滅,繁星閃爍,月光溫柔如水,萬物行進如常。一切似乎與之前無異,但又似乎有異。不過,也無所謂了啊,自己諾德爾撒的身份,要留存很久了。
“阿璃,你真沒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嗎?”蘇霖弦笑問道,眼中如常地清冽如水,帶着溫和的笑意。
“沒事啦,我能有什麼事?你看我走了這麼久,不也還好好的嘛!”蘇璃亦是笑道,把這心事徹底埋藏在了心底。
“對嘛,小阿璃能有什麼事,吉人天相,何須擔憂!”蘇天臨哈哈大笑。
“早些回家休息吧,今天也算是累着了。”蘇老爺子呵呵笑道,目光慈藹。
“嗯嗯,走吧!”蘇璃微微頷首,向着蘇家,走去。
當然,到家之後,也沒少了孃親林素的抱抱,把蘇璃好生安慰了一番。蘇璃心中有些酸澀,卻依然是幸福縈繞。
是的吧,在那神秘的傢伙的作用之下,自己的作爲在他們看來已經不會不合理了。過去的那些事兒,算是都虎頭蛇尾地結束了。所以說,自己也不必擔憂這方面了,好好修煉,纔是正事。
月光如水,一夜恍過。蘇璃,在修煉中度過了一夜,完整地修煉了一整夜。
又是新的一天,蘇璃開始思考起今天有沒有什麼事做,沒有的話,自然是修煉優先——或者找蘇霖弦再練練劍也是個不錯的主意。等階代表玄氣實力,而劍法代表自己的戰鬥力,二者缺一不可。
仔細想了想,蘇璃還是覺得晚上修煉,白日練劍比較好。至於日常娛樂活動,免了,自己是在爲回家而奮鬥,不搞什麼歪七八糟的東西。關於靈夢公主那個影后,還是等她閒不住了來找自己吧,蘇璃是不願去皇宮,太浪費時間。
所以,她讓言兒小美人梳理了一個幹練的髮型,易於打理,也不會隨意晃盪到自己眼前。要不是得知諾德爾撒也有類似於“身體髮膚,受之父母”的說辭,蘇璃肯定會想把這煩惱絲給一劍斬斷的。雖然她或許是真的受了些雌性激素的影響,但畢竟還是正常男性心理,雖然喜歡看漂亮妹子們留飄飄長髮,自己卻沒有絲毫這樣的想法。
接下來,蘇璃換了一身緊身的練功服——這還是蘇大小姐塞在櫃底僅有的一套。看這尺寸,應該是以前的衣物,略微小了一些,不過還能接受。顯然,按照原本蘇大小姐的性子,對於訓練什麼的,肯定是拒絕的。旋即,蘇璃便吩咐下人量取了她如今的尺寸,再去做幾套罷了。反正她比較隨意,對布料花色沒什麼太大要求,純色即可。
末了,蘇璃還照了鏡子看了看,對自己這一身還勉強滿意。這練功服,已經有點地球近現代衣服的意思了,至少是衣服和褲子成一套,腰間束腰,褲腳綁腿,看起來少了幾分蘇大小姐特有的柔美,更加幹練精神。
不過,由於尺寸不符,這一套穿起來還是比較顯身材的,小有規模的丘峰,盈盈一握的腰身,纖細筆直的長腿,蘇璃自己都感覺有點尬,旋即也不再多過關注。蘇璃和言兒一齊出發去了校場——蘇璃已經從蘇霖弦那裡得知了,近期他閒暇時在上午都會在校場與侍衛們對練。所以,有事的話,可以去校場找他。
來到諾德爾撒空度了幾天的蘇璃,要真正認真起來過好自己的生活了。如此下去,未來,又會是何種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