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姑娘的若星劍,真乃神兵利器。”蘇璃先聲打破了這尷尬的場面。
“神兵利器算不上,但對於你這簡簡單單的普通長劍,似乎是過於鋒銳了些。”顏霜沉默半刻,才輕緩說道。
“這比試,還當屬顏姑娘劍術精妙,我自愧不如。”蘇璃抱拳笑道,這倒不是她謙虛,本身她就還不懂劍,應對顏霜的攻勢完全都是靠着一股莫名其妙的下意識反應支撐着。這話,反倒是還把自己的能力虛報高了。
“蘇姑娘何須過謙?若非你的劍被我所斷,勝負還是未知數。”顏霜輕輕搖頭,柔順的髮絲隨着她的舉動而輕輕晃悠着,更添幾分嫺靜安寧。
“顏姑娘你說要與我試劍,不知這番比試,顏姑娘可否還滿意?”蘇璃跳過了先前的話題,轉而問道。
顏霜瞧了她一眼,凜若寒星的眸子閃過一抹遲疑:“並不是很滿意,據我感覺,蘇姑娘還未曾盡力吧。不如蘇姑娘用一把更好的劍,我們再試一籌?”
“我哪兒有更好的劍?”蘇璃下意識地就想拒絕,趕緊找了個最應時的理由。媽耶,再和你打一場,我都不知道還能不能撐住,和你對打的,真的不是我自己啊!我沒那本事啊!
“如果蘇姑娘在擔心無趁手兵器的話,我這倒是還有一把劍。”顏霜輕聲道,“雖說也不是什麼利器,但較於制式劍,總歸是不會被若星所斷的。”
“啊,還來啊?”蘇璃差點就沒繃住臉上的微笑,這傢伙想幹嘛啊?過了兩招差不多就行了吧!把我的劍都給斬斷了,居然還要借我一把劍繼續對拼,這個女人到底在想些什麼啊!
翻着白眼的蘇璃當然沒有注意到顏霜眼中一閃而逝的玩味。
“顏姑娘,我想這就不必了吧。事實還不夠明顯麼,我初習劍法,若非顏姑娘相讓,我也斷斷不可能接下你的劍招。蘇璃已經見笑了,何必再讓我狼狽一次呢?”蘇璃調整好心態表情,誠摯地說道。
“我沒有相讓,一切都是在和蘇姑娘你的劍法對弈罷了。”顏霜輕輕晃首。
天吶,這個鋼筋直女啊!我都給自己找好下坡路了,你也順着下去好不好?硬要揪着不放了,神啊,快收了這個妖孽吧!
蘇璃心中淚目,但還是強擠出一副笑容:“那麼,顏姑娘,請。”
莫得法子,她要打,那就打吧,反正和她打的又不是自己,而是那個莫名其妙不知何來的潛意識。自己,不過是媒介罷了,剛巧也可能觀摩劍術技巧。自己初學劍法,對於高手過招,自然是要學習一番。
蘇璃VS顏霜,第二場,fight!
蘇璃手中握着顏霜借她的劍,亦是一把細長的冷冽長劍,雖說看起來小巧精緻一些,但這分量,可是比制式長劍沉重不少,不過好在自己的身體素質還是能駕馭住的。
蘇璃沉着臉,心中的情緒漸漸平息,一種難言的感覺,漸漸攀上心頭。
那是……一種灼熱燃燒的劍意!
明明如火般熾烈,怒焰灼燒,卻又似水般柔和,連綿不絕。熾烈與柔和的混雜,便是水火的交融,像是滾燙的寒冰,或是冰封的熾焱。
劍之所向,心之所往!
蘇璃平劍而舉,一劍刺出,似要穿破雲天,帶着如淵如獄的恐怖氣勢,彌散如濤浪狂潮!
顏霜的柳眉輕輕上挑,劍身迴轉,輕輕挑了一朵劍花,弧光纖細而優雅。面對這躁動的劍氣,她便像是浪潮中的一渺蘆葦,縱然洪水滔天,依是堅韌不拔,堅守着一抹清淨,如一豆黯夜孤燈,於無窮無盡的黑夜中閃着微渺卻又絕不熄滅的光芒。
顏霜的氣勢變了!
蘇璃的眼眸微微眯了起來。
先前,顏霜的劍氣剛中帶柔,混雜着一系列的諸多情緒,於一招一式中傾情演繹。而今,她的劍氣溫柔安然,守一簾西風,望一窗明月,身心俱安。
再一次的熟悉感,是怎麼回事?
蘇璃似乎有些頭疼。
轟隆隆——
雷鳴聲。
天不知何時變爲了青黛之色,伴隨着轟隆隆的雷音,天空被亂舞的銀蛇撕裂。烏雲密佈,風息不絕。
“小姐,小姐,快要下雨了,回屋避一避吧。顏小姐,也請一起去避雨吧!”
言兒的喊聲,像是打破寂靜的最後一次聲響。
蘇璃先動了!
一動,便是勢如雷鈞,身形如電,暴射而出!劍式於途中變化演繹,劃破空氣,隱隱發出呲呲的聲響。弧光閃爍,白熾明滅,劍如同雕花一般,極盡刁鑽地刺向顏霜。
顏霜巋然不動,劍尖旋上,青藍色的光彩似乎染上了一層氤氳的薄霧,散發而出。她一手撫劍,一手持劍,掐着劍訣,嚴陣以待蘇璃凌厲的進攻。
嘭——
雷聲炸響。
蘇璃的劍,也隨着這震耳欲聾的雷聲,抵達在了顏霜身前。蘇璃睜着眼,烏黑的眸子裡盡是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只能看見,那眸子裡不熄的烈火!
嘩嘩——
下雨了,傾盆大雨。
言兒的呼聲早就停留在了未被注意的記憶裡,這後院天地,只二人矣。
清脆的劍鳴聲如同火石碰撞,激盪起星星點點的火花,在漸大的雨中也分外刺目。顏霜扭轉劍柄,劍格流線的花紋扣住了蘇璃的劍身,青藍色的光暈於雨中更顯朦朧,像是仙境的縹緲雲氣,絢麗而唯美。但蘇璃很清楚,那是,凝聚不散的劍氣!
噌——
金屬嗡鳴。
蘇璃面色平靜,於雷光閃耀下被雨水浸透的眉目,似有嬌媚,似有剛毅。她擰腕旋劍,劍身震盪,將那抹濛濛的霧氣破除,乒乒乓乓的金屬碰撞嗡鳴不絕於耳。
黑雲低壓,銀雷狂舞,驟雨滂沱宛如世末。
顏霜紅脣微抿,青絲於風雨飄揚,白衫浸溼,如畫容顏依然是清冷無雙。她劍訣壓劍,劍身輕顫,青藍的朦朧光彩逐臻奪目,不計其數的劍影如錐刺般蜂蛹而去。
狂風大作,雨落成花,天威煌煌不容抗爭。
剎那間,兩柄劍,交接!
蘇璃蹙着眉,心中微凜,她怎麼知道我的位置?
迸濺的劍光璀璨奪目,顏霜擰身迴轉,纖薄細長的若星便也隨之迴轉,疾速之下的破空聲在天地喧囂之下依是清晰可聞,隱隱的劍氣光刃,自劍刃迸射而出,揮斬向了蘇璃。
蘇璃眼眸一凝,劍尖一挑,再是如星墜而下,將這一波劍氣盡數滅於劍下。同時,她也趁着揮劍的空當,腳尖在地面借力點起,劍尖轉爲前頂,身形如離弦之箭暴掠而出。
這一刻,她的嬌軀,鋒銳無雙!
這一刻,她即是劍!
後方奔襲而來的劍氣,盡數被蘇璃所作的劍絞碎,留下星星點點的微末,被大雨沖刷歸於虛無。而她的速度分毫不減,眼瞳神光堅定而凝實,宛如破除一切虛妄的劍!
敵人是什麼?一劍斬了便是!
困境是什麼?一劍斬了便是!
乾坤是什麼?一劍斬了便是!
吾有一劍在手,可斬日月星辰!
蘇璃也不知道從心底何處冒出的一堆中二想法,但此刻,她只覺熱血沸騰!
來啊!
顏霜輕輕蹙起了眉頭,雨水涔涔滑過她清冷絕俗的臉龐,隱隱約約有種莫名其妙的悽清之感。面對蘇璃的強勢攻來,她居然沒有第一時間應對,而是還有閒情猶豫,猶豫着某件不爲他人所知之事。
如果用這個劍式的話……
顏霜壓下柳眉,目光澄澈而堅毅。
第一式,雲歸月!
剎那間,風雨喧囂驟停,像是地球上的電影,被人按下了暫停鍵。倏而,停止聲音,停止活動,停止一切本該存在的一切。但這一刻,只存頃刻,轉瞬即逝。
蘇璃旋身落地,劍身沾染上密密麻麻的水珠。可是在自己運功出劍之時,劍身分明乾乾淨淨,雨水分明分毫未沾。她擡眼看向顏霜,心中微凜,這是什麼招數?
顏霜細細喘息着,雖然似乎在壓制着,但隱隱明顯的呼吸聲還是暴露了她的情況並不是很好。她緊緊地看着蘇璃,眼眸中閃過了莫名的神光,或是緊張?或是擔憂?或許這一刻,她的眼神,從來都沒有人能讀懂。
蘇璃輕輕撫上自己胸前,一顆心強有力地跳動着,即使隔着那抹柔軟,心跳的震動依然清晰可聞。只不過,這心跳的速度,爲什麼那麼快?
輕輕抹去了嘴角的血跡,蘇璃知道自己受了些傷,自己那一招被顏霜繚亂眼睛的劍光破除了,那出劍速度,當真是絕倫。只不過,這傾力凌絕的劍式,自己怎麼感覺……有點熟悉?或許,不止是一點點的熟悉了,那一刻的悸動,直接讓她亂了心神,頃刻失手而沒能解去最後一道劍氣,這才受了點輕傷。不過,看顏霜的模樣,她似乎也不是很好過。
可是,即使有那麼強烈的熟悉感,但自己的記憶裡仍然是一片空白?自己,不應該是地球穿越而來的穿越者嗎?和這異世界,到底有什麼莫名其妙的關聯?
捋順了一口氣,蘇璃看着喘息着的顏霜,說道:“顏姑娘,不妨就此點到爲止?”
“好。”顏霜言簡意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