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衛國雖然內心屬意郭小洲來擔任太和廠廠長,但無奈郭小洲是下掛幹部,名單是省委組織部擬定的,他無法讓郭小洲轉正。而且太和廠必須有一名正職廠長。他連夜招來孫慧敏和郭小洲,徵求他們的意見。
郭小洲和孫慧敏都是明白人,趙衛國與其說徵求他們的意見,不如說是給他們面子,而面子都是相互的,你給我,我給你。
他們自然表示沒有意見。
這段時間,最忙的人應該是嚴大寬。他也是明白人,能看到劉鵬飛的結局,說起來他和劉鵬飛並不是真正一條線上的人,所以“樹”倒了,他卻不屬於倒黴的“猢猻”。
劉鵬飛倒下,市委書記的位置空了出來,最有可能接任的人選是周康市委副書記、市長趙衛國。那麼市長的位置就空了出來。而原來的常務副市長則很有可能接替趙衛國。
對他來說,想要爭取市長的位置,絕對沒有可能。而常務副市長就不一樣了,特別是太和廠的盤活,西南最大棉倉儲中心的奠基,榮譽都應該屬於工信委的,誰也奪不走,抹不掉。因此他激情四溢,渾身感覺有使不完的勁。
爲了爭取到常務副市長的位置,他可以說是到處燒香,不該動用的關係都動用了,廣漢市和省裡,最後竟連瀚宇集團殷總那兒,他也燒了香拜了佛。如果殷總肯爲他說句話,他相信這事便十拿九穩。
唯一遺憾的是,他當初沒能幫瀚宇拿下太和廠。他並不相信太和起死回生完全是個人的功勞,是大氣候而已,如果瀚宇拿下,今天一樣火。
而瀚宇集團的殷總此時正在辦公室訓斥周達福,“周胖子,如果不是你表哥要我關照你,你別說在瀚宇當副總,你就是去當搬運工作也不夠資格。”
殷總大名殷桃,一身端莊典雅的Chanel套裝也遮不住她妙曼身材曲線,精緻的五官淡妝相宜,一頭比烏雲還黑還亮的秀髮簡單地扎個馬尾,光潔的額頭顯出幾分幹練與精明,但不管怎麼說,她即便是發脾氣,也顯得顧盼嫣然,五官百般嫵媚。她看上去既年輕,有鮮花蔥鬱的流香,同時也成熟豐滿,現在的男人們不管身份高低貴賤,大都在社會上奔走勞心勞力,他們渴望這種豐滿的懷抱……
這就是殷桃,西海省政商圈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美女鉅商。
周達福戰戰兢兢地辯解道:“殷總,這次真不是我的問題,換任何人去,都搞不定太和廠啊。您不知道,都是那個掛職的小子鬧騰的,那小子太鬼了……”
“是你太弱!”殷桃冷冷地瞪着他,說着朝他扔出一個文件夾,聲音尖銳而刻薄道:“你看看他的資料,一個沒有任何背景的鄉巴佬,你輸給一個強有力的對手,我可以原諒你,你輸給這種人,不可原諒。”
周達福肥胖的手指顫顫微微打開資料夾,殷桃卻憤怒而短促地吐出了一個字,“滾!”
周達福嚇得立刻向外逃去。
殷桃緩緩走到一扇巨大的穿衣鏡前,仔細地檢視着自己,身手捋了捋幾縷飄散在她額頭的青絲,對着鏡子嫣然一笑,這才滿意地走回奢華的大班桌前,拿起電話,撥了一個號碼,靜候了半分鐘說道:“候部長,我是殷桃……有件事情想拜託你!你是廣漢組織部的大領導,這事情你輕輕鬆鬆擺平,一個朋友想爭一爭周康市常務副市長的位置……”
而走出辦公室的周達福卻越想越來氣,殷總雖然是個女人,但在公司裡說一不二,性格里有強硬狠辣的一面,他在瀚宇集團算是徹底完蛋,縱然是他表哥也說不上情。
都怪那個掛職廠長!如果不是那小子橫空出世,攪合了他的好事,他現在就是周康項目的負責人。
“姓郭的,別讓老子再碰見你,否則……”罵到這裡,他不由恨恨地一腳朝走廊擺放的植物盆栽踢去。
…………
…………
太和棉紡廠火了。
用許長德的話說,幾乎回到了最鼎盛時期。
衆所周知,工廠沒有周末休假一說。許多處於“飢渴”狀態的工人甚至主動要求加班加點。原因無它,加班有加班工資,逢節假日則雙倍。
管理層一樣,郭小洲來太和廠掛職兩個半月,基本沒有休息過,眼看着企業步入正軌,廠長宋爲成已履職快一個月,一個蘿蔔一個坑,大事小事不必郭小洲親力親爲了。
這個週末早晨,郭小洲剛起牀,便接到孫慧敏的電話,“郭廠長,今天有沒有時間,帶我去看看你說的神奇中醫。”
郭小洲很悲壯地想起了他曾經“忽悠”孫慧敏一事。當初攝於她“母大蟲”的威名,不得不使出點手段,她不提,他早已經忘記。
可說出去的話等於潑出去的水。
她等於打破了他的週末安排。好不容易有兩天休息時間,週六他想回廣漢電視臺看看,畢竟他掛職完畢後,還是會回到原單位的,老根據地不能丟;二來他打算去見見顏婕,如果有時間,他還會給宣傳部長謝富麗帶盒張鹹縣的特產茶葉。
星期天他想回老家一趟,看看父母,也想了解下後山鐵皮石斛的種植情況。
換了別人,他一準推脫。可是他現在不僅和孫慧敏是鐵打的戰友,而且他對她的印象越來越好。這個世上的男人女人現在都太難琢磨。但是孫慧敏卻就像一張爬滿歲月年輪的白紙,一眼便能看清楚。她爲人謹慎而嚴肅,不乏善心,有原則有自己的底線,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和事業,而且人也長得漂亮。他相信如果她肯稍微花點心思打扮自己,絕對不輸謝富麗。
這樣的女人怎麼能是人見人怕人見人躲的“母大蟲”呢?
郭小洲很難拒絕她。來了太和這麼長時間,一直是她在幫他,他連飯都沒請她吃過。
所以郭小洲立刻答應,“沒問題,我們什麼時間出發。”他當然希望越快越早越好。如果有多餘的時間,他也可以順便趕去廣漢。
“我在你樓下。”孫慧敏又補了一句,“我開車來的。”
郭小洲連忙起牀,“你稍等,我洗漱一下。”
洗漱完畢下樓,看到一輛銀灰色的標誌車。
孫慧敏搖下車玻璃,伸出粉藕一樣潔白的手臂,朝他招了招手。從郭小洲的角度,僅能看到她的側臉以及圓潤下頷,還有她的白色碎點短袖襯衫。
郭小洲大步上車,笑問,“怎麼沒開你的專車。”作爲太和廠的黨委一把手,她的座駕是一輛黑色的奧迪A4,一般由司機開,他很少見她駕駛。
孫慧敏掃了他一眼,“我從不公車私用。”
郭小洲咧嘴道:“孫書記啊!有原則是好事,但太墨守成規……你是黨委一把手,你不用車,別的領導也不敢用,他們私下會發牢騷的……”
孫慧敏哼哼着發動汽車,“不就是背後罵我是母大蟲嗎?我聽膩了都。如果我們個個都把公車當成自己的私家車,那……”
郭小洲舉雙手做投降狀,“孫書記,今天好不容易休息,我們要約法三章,不談公事,不說教,成嗎?”
孫慧敏張了張口,忽又閉上,一幅“我乾脆不張口”的樣子。
郭小洲歪着頭打量她,說實話,她今天的穿戴明顯比往日多了些女人味,特別是一條直筒裙,把她的身材妝點得曲線柔美動人。
明知道郭小洲在是有意在逗她。但孫慧敏還是繃不住臉皮薄,臉頰“唰”地紅了一片。以前不管她在稅務部門還是紀委,從來沒有人敢“逗”她,和她開玩笑的女人都沒有。更不要說年輕男人。
郭小洲見她臉皮薄,頓時乾咳一聲,坐直了身體,轉移話題道:“西海各地包括周邊省份找這位老中醫看病的人很多,我們沒有提前預約,不知道今天上午能不能排上號?”
“上午不行,還有下午嘛?”孫慧敏敏感地問,“怎麼,你有事?”
“沒有,正閒得無聊,還得謝謝孫書記給我安排這個一日遊啊!”
《仕途法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