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小洲給程國棟打完電話後,程國棟立刻組織了一個堪比專案組的精英隊伍,由刑偵大隊牽頭,從交警支隊和武警支隊抽調得力人員,協助偵破此案。
當宮加力和交警婁支隊長獲悉消息後,大爲震驚。這事不像程國棟的風格,程國棟在廣漢公安局,素以沉穩謹慎聞名。而這一次卻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可謂雷厲風行,行動神速。
等婁支隊長趕回局裡參與偵破工作,宮加力低聲問,“郭哥,你和程局?”
郭小洲語言平淡道:“很好的哥們。”
宮加力驚歎道:“隱瞞的可夠深的……以前沒見你提過?”
郭小洲和程國棟的關係,因爲涉及到注穎,的確很隱秘。在廣漢幾乎沒有人知道。
郭小洲換了個話題,“你在京都的學習也完結了,新工作單位定下來沒有?”
宮加力說,“正打算向郭哥請教,目前可以確定會留在公安部裡,已經有兩個部門向我發出邀請,一個是國際刑警組織中國國家中心局,另一個是公安部經濟犯罪偵查局。”
郭小洲挑眉道:“你小子是短褲開了檔,玩出頭了。”
宮加力謙虛道:“都是託郭哥的福。沒有郭哥的指點教導,我現在還在派出所沒心沒肺的廝混呢!”
“算了吧,謙虛過分等於驕傲!是鷹就永遠關不到雞籠裡去。言歸正傳,這兩個部門給你什麼位置?”
宮加力回答道:“正處級部門副職,兩年內實權正職。”
郭小洲“哦”了一聲,“據我所知,參加國際刑警組織執行任務的都是公安部授權給下設的專門機構,由各省公安廳按照任務的需要選派的,在一般情況下,武裝警察部隊裡被選派的多一些。國際刑警組織中國國家中心局好像設在公安部的外事局,一般來說,這個機構的人大多來源於國際關係學院。需要較高的專業知識,這個部門並不合適你,再說,你連一門外語都不懂,去這裡就是牆上的相框,擺設。”
“是啊!我也是這樣考慮的。”宮加力連連點頭。
“那就去經濟犯罪偵查局。”
宮加力唉聲嘆氣道:“還是需要掌握至少一門外語,否則,我將來就只能侷限在國內……”
“哦!經濟偵查局還涉及到國外?”郭小洲不懂。
宮加力介紹道:“境外追逃是目前經濟犯罪偵查局的重要工作,針對境外在逃經濟犯罪嫌疑人的系統性緝捕工作始於上世紀90年代。當時,隨着經濟的深入發展,經濟犯罪增多,一些重大經濟犯罪嫌疑人作案後攜款潛逃至境外的情況不斷增加。在這樣的大背景下,1998年公安部成立了經偵局,其主要職責是打擊經濟犯罪,包括合同詐騙、職務侵佔、非法集資、商業賄賂、金融證券犯罪等近90個罪名,境外追捕經濟犯罪嫌疑人的大幕也正式拉開。”
郭小洲明白了,說道:“那就開始學習英語,否則,你這麼好的運氣,就白白浪費掉了。“
宮加力點頭,“已經開始學習啓蒙英語,找了位老師遠程輔導……”
聽到遠程輔導這四個字,郭小洲敏感地問,“喬姍?”
宮加力嘿嘿笑着點頭。
郭小洲當即擂了他一拳,“好傢伙,愛情事業雙豐收。什麼時間喝你們的喜酒啊?”
宮加力訕笑道:“喬姍還未鬆口。”
“哦?”郭小洲觀察他的表情,“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
宮加力正色道:“如果成家,我們就得兩地分居,而我和她都不喜歡這種兩地模式,公安工作的時間本來就不自由,再兩地,多好的感情都稀釋掉了,我想,能不能把喬姍調去京都工作,這需要郭哥給謝市長打招呼。”
“去京都工作?青山駐京辦?除了青山在京都的國企,合適的只有青山駐京辦。”郭小洲直言道。
“對,喬姍剛轉了正科,她希望能去駐京辦管理地方經濟拓展這一塊。郭哥你和謝市長以及駐京辦的勞主任都熟,你開口,百分百沒問題。”
郭小洲想了想,“只有一個問題不能保證,喬姍去到駐京辦的位置。勞麗芳是辦事處主任,但她兼了個市政府辦公室副主任,正處級。喬姍的科級很難一去就擔任副主任,而駐京辦沒有中層幹部,是個兩極分化的特殊部門。我只能儘量運作,實在不行,讓她先擔任個閒職,在京都安心當你的英語老師,過個半年再看看……”
宮加力感謝道:“我代表喬姍謝謝郭哥!”
郭小洲搖頭道:“我們之間要說謝?你對我的救命之恩我怎麼也謝不完……”
“郭哥……”
郭小洲擡手製止,“最好的方法是,我們都不要說這個謝字,你當我是哥,我當你是兄弟……”說到這裡,郭小洲忽然想起什麼,“咦!你好像比我大兩歲,是吧?”
宮加力剛要說話,手術室大門忽然打開,幾名護士醫生簇擁着一個老醫生走了出來。
郭小娟黃戰張建軍三人立刻圍了上去。
“醫生……”
老醫生一邊解開口罩一邊問,“你們誰是病人家屬?”
郭小洲立刻走上前,“我是她哥!”
老醫生看着郭小洲說,“手術暫時算成功了。”
郭小洲有些不解,“什麼是暫時成功?”
醫生解釋道:“病人的頭部遭受重創,我們做了近五個小時的手術,雖然暫時脫離了生命危險,但還需要在icu病房觀察一段時間,目前傷者還在昏迷中,不能脫離呼吸機,對疼痛有一點反應,瞳孔一大一小,大的五個點,小的算正常,生命體徵趨於正常,顱壓不高,有點發燒。”
郭小洲很冷靜的問,“病人醒來的希望有多大?”
郭小娟急着追問,“醫生,病人會有什麼後遺症嗎?”
醫生回答道:“經過手術目前生命體徵平穩,但是能不能醒真的沒法判斷,既然能不能醒都不知道,所以暫時也談不上後遺症的問題。”
郭小洲還想問他,幾名護士阻攔道:“黃醫生剛做了五個小時的長手術,目前很疲憊,請你們諒解,有什麼問題,請其他的醫生來回答。”
黃醫生朝郭小洲點了點頭,轉身離去。現場留了箇中年醫生回答他們的問題。
郭小洲吩咐郭小娟和張建軍把陳靜秋護送到icu病房。
他和宮加力陪着中年醫生來到辦公室。
三人坐下。
郭小洲問,“病人的身體素質很好,而且年輕,這對恢復有沒有幫助?”
醫生說,“這和病人體質好不好沒有關係,顱腦損傷病人往往在發病時不是最嚴重的時候,一般傷後5-7天是最嚴重的,2個星期以後病情趨於平穩,腦功能恢復的高峰期是4-6周。你們現在急也沒用,觀察幾天纔能有一定的數據支持。”
郭小洲語氣沉重道:“您的意思是希望不大?”
醫生猶豫半晌,回答道:“按病人頭部受傷的嚴重程度和概率來說,即使是恢復了生命體徵,也有很大可能長期昏迷……”
植物人?郭小洲腦子裡頓時冒出了這個名詞。這個苦難的女孩,好不容易走出了人生的灰暗,卻又遭遇這樣慘痛的劫難。
他有些渾渾噩噩地起身走出醫生辦公室,連招呼都忘記和醫生打。
宮加力說了幾聲客氣話,連忙追了出來,提醒郭小洲說,“是不是要通知她的家人……”
她的家人?郭小洲想起了陳靜秋的叔叔嬸嬸,雖然這一年多來,陳靜秋幾乎和他們沒有來往,但事關她的生命,必須得通知他們。
他馬上給太和集團的徐有才打了個電話,讓他查找陳靜秋在周康的親屬,並通知他們陳靜秋車禍的事情,讓他們儘快趕到廣漢市第二醫院。
打完電話後,郭小洲和宮加力來到icu病房。
icu病房常常被人們稱爲“通往地獄的門口”、“死亡的前一站”。
因爲icu病房是無菌區,所以郭小洲在進入前要進行全身消毒,穿上消毒服,戴上口罩、鞋套後,方可進入。
病房內,郭小娟穿着消防服,默默坐在陳靜秋的牀前落淚。
郭小洲輕輕走過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毫無反應,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陳靜秋。
陳靜秋腦部纏繞着白紗布,身上都插着各種管子,有的管子與電子儀器相連,儀器上的波線顯示着患者的各項生命體徵。兩三位護士給她輸液、量體溫、做記錄,各項工作有條不紊。
郭小洲看着她,腦子裡想起第一次在太和紡織廠家屬大院遇到她的情景。她當時蓬亂的長髮,臉上豆大的汗珠,還有瘦骨嶙峋、粗糙的手,像是長了刺的仙人掌。
他想到了命運這個字眼,如果當時他不救她,陳靜秋的未來或許不會遭遇今天的劫難,或許生活會艱難點兒,也許佈滿風塵,但不至於落到這般生不如死的境地。
他救了她,也等於害了她。
是誰要針對這兩個善良無辜的女孩子?
他暗暗發誓,不惜任何代價也要揪出兇手,讓他們付出代價。
正在這時,他的手機發出震動聲。
他拿出電話接聽,程國棟說:“已經鎖定嫌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