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麥還未出院,程玲已經迫不及待地趕了回來。愛耨朾碣
病房裡,林啓輝看一眼陶麥,眼裡寫了一行字:你打電.話通知她回來的?
陶麥摸着鼻子呵呵賣乖,林啓輝擡手,她頭一歪,他臉色微沉,她立刻主動湊過去,寬厚溫暖的手立刻揉亂了她的髮絲,自從懷孕就沒見過頭髮,十個月足以長得很長了,如今已是長髮飄飄,襯着一張清秀雅緻的臉,憑空多出幾分嫵媚。
現在是林翼的上課時間,所以程玲一到這兒得以順利地一個人陪着小四月。
程玲站在嬰兒牀邊,久久沒有動彈一下,那低垂的眼裡慢慢地似蒙了一層水霧,當看見林啓輝進來時又不着痕跡地擦乾了,轉頭間見夫妻倆擠眉弄眼的幸福樣兒,心裡一暖,再看看熟睡的小公主,這個家終於圓滿了。老天是公平的,他們不畏挫折,克服種種阻礙,終是修成正果轢。
只是,陶麥在電.話裡提起遙遙,不知道具體是什麼事?
“啓輝,你去問問醫生我什麼時候可以出院,我想回家了。”陶麥推着林啓輝,她是順產,一般觀察三天沒事就可以回家了,今天正好是第三天。
林啓輝看出陶麥是有意的,也不多問,走了出去。走時,竟沒有看程玲一眼釅。
陶麥心裡嘆氣,這個人,她真不信這三年來真的一點都沒有原諒程玲,畢竟是生他養他的親生母親,竟能冷情至此?
“媽,您請坐。”林啓輝體貼地關上了房門,房裡一時十分安靜,安靜中,陶麥忽然出聲。
程玲渾身一震,一句媽叫的她心頭驟暖,三年異國他鄉的獨自生活,每日都被寂寥和悔恨折磨,她從不敢奢望能夠得到兒女的原諒,女兒已死,而兒子又無比憎惡她,彷彿希望不再,生活變得苦悶不已。
倒是一年有那麼幾次會接到陶.麥打來的越洋電.話,對她細細說着生活中一些瑣碎的事,說林翼長大瞭如何如何調皮,說程氏的發展如何如何好,啓輝如何如何能力卓著……陶麥總是用一種充滿興致的生機勃勃的語氣描述着,在她的描述裡,生活是如此多姿多彩充滿美妙,就像滋潤的甘露,灑在她日漸乾涸的心口。
無論如何,她從沒有想過,在她晚年的光景裡,想着她的,念着她的,居然是當初她竭力反對的兒媳婦,而她的兒子,從始至終沒有打過一個電.話。但每次陶麥都善意地撒謊,說他忙,是他叫她打的電.話問候媽媽。
程玲心緒起伏,臉上帶着笑意坐到了陶麥的牀邊,看着她起色恢復的挺好,精神也很足,便說道:“你恢復的不錯,估計今天能出院。”
“嗯。”陶麥點點頭,認真地望着程玲,想到剛剛在她眼中看到的種種失落和寂寥,有些猶豫起來,程玲笑了笑,“你有話就說,不要多想。”
陶麥凝眉想了想,猶豫着說:“媽,本來打算留您在國內的,但是您也知道蘇柔遙的個性,我怕她一個人撐不過去。”
程玲思索着皺眉,“你把遙遙的情況再給我說一遍。”
陶麥點點頭,把蘇柔遙的具體情況說了。自從蘇佟傷了林皓之後,雖沒有被起訴,但林皓的家人卻是像蘇佟父女要了一大筆錢,估計蘇佟現在手裡一分錢都沒有了。蘇柔遙居然奇蹟地去找工作了,在一家雙語幼兒園裡教英語。她並沒放棄做親子鑑定,但整個京都沒有醫院爲她做,而蘇佟心臟病發作,這段時間她一直沒有時間離開,就這樣拖到了現在。
據保鏢報告,她時常會去看林翼,隔得非常遠,林翼並不知情。
“看得出來,她是真的在乎三年前那個失去的孩子,否則也不會拒絕方家給的錢,更不會三年來一直沉淪苦海,可是她這個樣子,您覺得她認回林翼對林翼好嗎?林翼還這麼小,我不想讓他在童年時有任何陰影,就算要讓他知道真相,也要等他長大了再說。”
陶麥細細的把蘇柔遙的情況說了,當聽到被林皓霸佔了三年且流產時,那眉頭心疼地皺了起來。
“媽,您能幫我嗎?”陶麥抓住程玲的手,殷切地看着她。
程玲微微一笑,“你這是爲他們母子好,媽理解,媽會去說服她,讓她跟我一起離開這裡。”
陶麥的手忽地收緊,輕輕叫了一聲,“媽媽……”眼裡竟有一絲愧疚,程玲反手拍了拍她的手,“這樣也好,我在異國他鄉也不會太寂寞,你要真留下我,恐怕啓輝會不高興。”
最後一句,有着說不出的黯然。
陶麥立即搖頭,“他就是面冷心軟,雖然嘴上不說,但他從來不阻止我與您聯繫,媽,其實他是在乎您的。”否則,那一次廣恩美自卑的流連夜店不回家,他不會三更半夜的費心尋找,他其實一直都在乎的,只是從來不說。
陶麥說的鏗鏘有力,情真意切,程玲不由動容,微點着頭,“只要你們幸福就好。”
“不——”陶麥緊緊拉着程玲的手,“您是他的母親,蘇柔遙是他曾經的青梅竹馬,就算世事弄人,人人面目全非,但曾經的感情卻是真實的,餘下的歲月裡回憶起來也會只剩美好,所以,我想讓那些在他生命中出現過給他美好記憶的人都能幸福,這樣,我們才能真正的得到幸福,才能了無遺憾的更加幸福。”
程玲微微睜大眼,似是沒想到陶麥的心思竟能如斯細膩,面面俱到的希望每個人都能幸福。
“好,好。”程玲一時感動的說不出話來,這世上有個女人能對她兒子用心至此,她也感到欣慰。
一時安靜,突然就響起某種輕微的嗯嗯呀呀的聲音,兩人回神,陶麥立刻說:“是四月醒了。”
程玲起身去看,見她的小孫女睜着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看着上方,見她來了又盯着她看,剛出生不久的小嬰兒,眼神居然這麼有神,好似認識她一樣,一下子,愛不釋手。
程玲小心地抱起小四月,笑着說:“這孩子太靈氣了,一雙眼會說話似的。”誰知她剛抱起,小四月居然烏拉一聲嗷嗷地哭了,嚇得做奶奶的一時不知所措。
陶麥笑着張開雙臂,“她大概餓了,四個小時沒吃了。”
程玲把孩子抱到陶麥懷裡,陶麥紅着臉低着頭掀起衣服,小四月柔嫩的小臉蹭着媽媽柔軟的肌膚,小嘴大張着,到處尋覓,一下子就含住了自己的‘口糧’,立刻使勁地吸了起來。
程玲看着這副餵奶的場景,心生感概,“現在有很多年輕妻子都不願意用母乳餵養,說是會讓身材變形。”
陶麥不以爲然地笑着,雙眼柔和地盯着懷裡的小傢伙,隨意的說:“怎麼會,只要做好按摩不會有多大影響,我甚至都沒長妊娠紋呢。”
程玲驚訝地睜大眼,垂眼看了看陶麥雪白的腹部,果真沒見到一絲難看的妊娠紋,“怎麼會……”一般女人生產都會有的啊。
陶麥莞爾一笑,“是啓輝,我懷孕時他每天早晚堅持爲我按摩,手法很獨到,保養的好就一點沒長。”
程玲臉上顯出驚詫,陶麥不好意思地衝她笑,程玲反應過來,也微微一笑,由衷的說:“啓輝很愛你。”只有很愛很愛,大概纔會做到這種地步。
陶麥幸福地皺皺鼻子,自然的回說:“當然,他不愛我愛誰。”
程玲呵呵一笑,看着小孫女,看着兒媳婦,感受這其樂融融的氣氛,似乎感受到空氣中的快樂氛圍,正在專注餵飽自己的小四月此時忽然停了下來,莫名地看了看自己的媽媽,又看了看邊上的程玲,眼睛撲閃撲閃着亮光,而後又去接着吸。
看她這麼可愛,程玲和陶麥都笑起來。
林啓輝徑直開門進來時,便看到這麼一幅溫馨的畫面,心裡一軟,走近一看自己的女兒正在喝奶,那眼神明明想要移開,可卻竟定住了。
陶麥紅着臉擡手遮住自己露出的乳肉,擡頭瞪了一眼林啓輝,林啓輝一副深沉樣,理所當然的表情,氣的陶麥越發紅了臉。
程玲站起來問林啓輝陶麥能否出院了,林啓輝溫聲說:“可以了。”
“媽,晚上就回家裡住吧。”陶麥見林啓輝沒有多餘的話,立刻補充。
程玲側眸看着林啓輝,見他一臉溫和便點了點頭,“好,那我先去找遙遙,晚飯前趕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