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成睿站在寬敞的露臺上,深邃的眼睛望着樓下這片層層疊疊的樹林,大片大片的綠,生機盎然。今天凌晨剛剛下了雨,風吹過的時候微帶了些涼意,但是,空氣卻越發的新鮮。他很早就起來了,其實,是一夜都沒怎麼睡好。
思緒就這樣不經意的流連在昨夜。
昨天,他們喝到很晚,到最後,每個人都帶了些微醺的醉意,但是,她,卻是真真切切的喝醉了。
晚宴結束,凌小詩搖搖晃晃的走出了包間,他看見了,本來已經跟了出去,卻被突然出現的顧傑峰一把拉住,站在門口又客套了幾句。
再擡頭,餐廳走廊的那邊不知道是誰撞到了什麼東西,玻璃摔在地上,支離破碎的聲音。他心裡微驚,忙忙走過去。
眼前的地上,一個青花瓷瓶倒下,碎了一地。光用眼睛看,也知道事件的罪魁禍首。
卻看見凌小詩微揚着臉,眯着眼睛推開冷了臉扶住她的唐韜,口齒不清楚的說,“你對我兇什麼?我又沒有欠你的錢?我又不是故意的。。。。。。”
“凌小詩,你倒是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唐韜冷了臉,怕她摔倒,重新又扶住她。
她微微皺了眉,撅起小嘴,伸手揮開了唐韜的手,嘴裡還唸唸有詞,“誰用你扶,我自己會走。”說着又跌跌撞撞的走了兩步。唐韜看見了大家都來了,便不再伸手去扶她。
他看着她走在很多碎掉的瓷片間,走過去,一把扶住了她。
她眯了眼睛衝他笑,像只淘氣的小貓,迷迷糊糊的對他說,“我打碎了花瓶。”
他看着她這樣笑,突然覺得心疼,輕聲對她說,“我知道,沒關係。”
誰知道,她身子一軟,就這樣跌跌撞撞的跌進了他懷裡。
一旁的服務生看了看唐韜的面色,也是大氣不敢出一聲,只是唯唯諾諾,爲難的站在一旁。
他扶了她,走過去,對服務生說,“對不起,她喝醉了,這個瓷瓶多少錢?我來賠。”
服務生,連忙的衝他笑笑說,還沒等說話,餐廳的老闆走了過來,嘻嘻哈哈的衝他們笑着,“我想着這是誰呢,原來是幾少都在這兒呢。什麼錢不錢的,這瓶能值幾個錢啊,都別往心裡去。這瓶子我老早就看着不順眼了,姑娘順手,今兒幫我給茨了,我感謝還來不及呢。”又轉眼看向他懷裡的凌小詩,說,“姑娘,唐少那是看着心疼了,才發火呢,要是換個人在這破瓷上走,他可是連看都懶的看一眼。”
凌小詩窩在他懷裡,迷迷糊糊的笑一下,點點頭。
一旁的唐韜卻笑了起來,衝着老闆說,“我這哪兒是心疼她,我這是心疼你的瓷瓶呢,是十萬還是二十萬,你告我。”
老闆一邊差人來掃碎瓷瓶,一邊笑着說,“得,唐少這是不給我面子了不是,給面子就別再提這錢的事兒。”
凌小詩從他懷裡微微的站起來,站直了身子,對着老闆微微鞠了一躬,眯了眼睛笑起來,難得的口齒清楚,說了句,“老闆,對不起。”一下子沒站穩,身子又搖搖晃晃的倒向了前面,他伸過手,又把她拉了回來。
老闆看了一眼他懷裡的凌小詩,笑嘻嘻的對他說,“這姑娘,我倒是見過幾次了,酒量好到不行,哪次也沒見着醉過。不過,人這一輩子,怎麼都得醉一回不是?”
說着話,一幫人就到了門口。老闆跟了出來,目送他們離去。
唐韜走過來,對他說,“睿子,今晚你也喝了不少,別開車了。搭車回去吧。我一會兒叫司機來送凌小詩。”
他懷裡的人,一聽這話,連連的搖頭,撅着嘴巴說,“不要不要,不要司機送。”
唐韜冷哼了一下,衝着凌小詩說,“你也知道難看了?”
懷裡的人卻沒了聲音。
他輕輕的笑了,說,“還是我搭車送她回去吧。”
唐韜爲他們攔了車,目送他們走很遠。
她靠在他身上,迷迷離離的半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出租車還沒開多久,她便喊着要下車。他以爲是車子晃的她難受,便叫車子停下了。
下了車,她卻讓他揹着她。他笑笑,將她背起來,走在北京燈火輝煌的夜裡。路燈隨着他的腳步慢慢移動着。四周很安靜,偶爾有幾輛車經過,安靜到他連她的呼吸都聽的到。他就這麼揹着她,一步一步的走,心裡很踏實,她的手輕輕的環在他的頸間,世界便只是他們兩個人的。他微微的笑着,安心的走。
她突然把他環的更緊些,他微微一笑,卻聽她說,“你早就應該這樣揹着我的,你這樣揹着我,我才能不用找,也可以看見你。而你,都不需要回頭,就能感覺到我。”
他聽着,心裡一緊,停下腳步。
她卻執拗的叫他不許回頭。
於是,他聽她的話,就這樣,揹着她,帶着心裡的微痛,一步步的走,走過長長的一條街,也不曾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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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會兒,她就在他的背上睡着了。他仍舊一步一步的揹着她。夜裡的風,微涼。她剛剛哭溼了他背上的衣服。晚風吹過,更是鑽心的涼。
終於到了家,他把她放到了牀上,幫她蓋好了被子。便靜靜的坐下來,看着她,她的臉上,還有剛剛哭過的淚痕。也許是在做夢,長長的睫毛,微微的顫動着。她是那樣靜靜的睡着了,像暖箱中的嬰兒,舒適安眠。
他又坐了一會兒,才走了出去。
姜成睿扶着陽臺的欄杆,微微的笑了。
“咚咚咚~”有人輕輕敲着門。隨後,便探進來一個笑腦袋。嘻嘻哈哈的臉上掛着笑,看見他站在陽臺上,便走過來,輕輕的叫了一聲,“睿子哥,你醒了啊?”
他微微點點頭,說,“你又西歐那個對面跑過來?今天怎麼起這麼早?”
林雪揚呵呵的笑着說,“爬起來看看,睿子哥昨晚有沒有夜不歸宿啊。我睡覺的時候,從對面的房子看過來,睿子哥的家還是黑着燈啊。”
他輕輕的笑了一聲。走回臥室。
林雪揚也轉身跟了出去,追在他身後說,“睿子哥,今天你不是說好要到那個老教授的研究室裡去看看嗎?我也跟着去,怎麼樣?”
他轉過身,摸摸她的頭,說,“研究室那種地方,小孩子去了會很無聊的。你還是自己去和朋友玩兒吧。”
“可是,我也想去嘛。”她小聲的嘀咕着。可是,他已經轉身離去了。
林雪揚幽幽的嘆了口氣,其實,她永遠站在他的身後,只是,他永遠也不會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