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小詩深深呼了口氣,心情稍穩。心裡也微微舒服了些,果然,眼不見爲淨。不過最近,她好像總是能隔三差五的遇見唐韜,自己也覺得納悶兒。她搖搖頭,看來北京還是太小了。
又過了一會兒,纔看見柳素素一路小跑兒的跑過來,“小詩。”她喘着氣老遠就喊她,走近了才說“對不起啊,我在四環堵車了。”
“呵呵,沒事兒。”她笑笑,挽了她就進了商場。“反正我們有的是時間。”
柳素素看着櫃檯裡陳列的形形**的領帶,不由的皺起了眉頭。拉了她過來,“小詩,你幫我看看,哪條好啊?”
她看了領帶一眼就笑了,“喲,這就要給韋映輝上套兒,準備牽着他脖子走了?”
柳素素呵呵地笑着,“快幫我看看。”手上拿了兩條不同風格的問她“這兩個哪個好?”
“我看還是左邊那條吧。”她笑笑,“你們家韋映輝比較沉穩。”
柳素素叫商場的服務人員幫她把左邊的那條領帶包了起來。轉過頭來衝她笑“小詩,今天晚上,我和映輝請你吃飯吧。”
她笑着開她玩笑,“成啊,反正你們家韋映輝有錢。”
時間約在6:00,地點是東城區美術館後大街衚衕兒裡的那家格格府。有名的私家官府菜。
以前來過很多次,她原來就很喜歡這裡,這裡以前是個格格的府邸,幽靜的深宅大院,京城的一派舊景,典雅而有韻味。菜的味道也是好吃到不行。一進門,火紅的燈籠就一路搖搖曳曳的跟着你,照的人暖融融的。
望着一隻只紅色的燈籠,突然覺得眼睛發澀。
她以前總是和姜成睿一起來的,通向餐廳的是條幽靜的石子路,兩旁全是珍貴的盆栽,窄窄的,只能通過一個人。他總是走在前面,伸手牽着她,深黑色佈滿星星的天幕,木質房檐下,暗暗的火紅色的光照在他臉上,忽明忽滅。
他扭過頭,笑容泛着暖色對她說,“這叫衆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她伸手捏捏他的臉,笑着竄到他前面。神氣的牽着他問“那現在又是什麼?”
他哈哈的笑着,“有人黃袍加身,篡權奪位唄。”
她甩開他的手,裝作生氣,頭一轉,不再理他。他笑着湊上去哄她,在她耳邊輕輕說“其實,剛纔你那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她才撲哧一聲笑出來。他卻趁機在她臉上親了一下。
“小詩。”柳素素站着在對面笑着喊她“看燈籠看傻了你。”
她愣了一下,笑笑,“這就來。”
千迴百轉,到了最裡面的一間包廂。門口一身清裝打扮的招待幫她們推開了門。她在門外,仍然能看到外面紅紅火火的燈籠,透過窗格照進來的光。她邁進門檻的一剎那,擡頭,一臉明亮的微笑。一張圓桌,兩個男人,也是那樣的笑着看她。
一時,她腳步滯住,心裡猛的一緊。她一度以爲自己在做夢,因爲她清清楚楚的看見了姜成睿,還是那樣的溫文爾雅,一張臉還是英俊的令人心動,他坐在那裡,看着她,心裡歷時的驚慌。
這麼多年了,依舊熟悉到讓她恍惚,他的臉,他的笑,他的一舉一動,她都記得刻骨銘心,即使是七年不曾相見。她突然想倉惶的逃,只是她再也沒有了這個機會,從她見到他的那一剎那。
他還是那樣的笑,讓人看着就心溫暖。他一笑,她的心就化了。永遠不會變的感覺,即使是歷盡了那樣的痛。
柳素素笑笑,在她眼前擺擺手,“喂。”她喚她,“怎麼了?這就被電着了?”
她終於迴歸了思維。也笑笑“是啊,被電了。”然後,從容的走過去。她自己都覺得神奇。曾經幻想着N次再見他,她應該大哭或是大笑,所有的結局都想到了,可今天見了面,卻只是從容。唯有這個情節是她不曾想到的。也許是因爲心痛的徹底,也就只能笑着面對了。
她們坐了下來,他一直注視着她,定定的靜靜的看着她,看的她扭過了頭。韋映輝看了姜成睿一眼, 含義頗深的笑了,看着桌子上的菜說“看來,今天的菜是對了口兒了。”
“還是睿子厲害啊,一回來就點了名兒要到這兒請我們。”柳素素笑的開心。“這不,爲了表示感謝,我介紹個大美女給你認識。”
姜成睿淺淺的笑了,看着她,靜靜的,只是沉默,眼睛裡卻是一片海一樣深深的情緒。
不知道爲什麼,她看着這樣的笑容,只是覺得心痛。但是不知道爲什麼,痛到最深處,她卻靜靜的笑了。瞥開了眼,不再看着他。
“柳素素,”她笑着斜她一眼,“說是和韋映輝請我吃飯,行啊你。”她又扭過頭來看了他一眼,笑笑說“姜成睿,你怎麼都沒怎麼變。”
他看着她,眼神如初,一股清冽的水一般,溫溫灑灑。“小詩。”他以前就總是這樣叫她,語氣還是那樣溫溫的。“你也沒太變。”
柳素素眼睛瞪的大大的,隨即嘆了口氣,“啊~原來你倆認識啊,我和映輝還在那兒瞞天過海的,早知道不這麼費勁了。”然後又嘆口氣,“這年頭兒,想當回紅娘還真難。”
凌小詩眯了眼睛,笑的燦爛掃了眼姜成睿,對柳素素說“我倆老朋友了。”
聽她說到“老朋友。”,他的眼神不由一振。
“老朋友更好。”韋映輝笑着叫來服務生“來兩瓶國窖1573。咱今天不醉不歸。”
那天,他們喝了很多酒,柳素素已經醉的趴在未來老公的腿上睡着了。已經十點多了。她也有點迷糊,擺擺手,“韋映輝,我得回家了,你也快扶素素回去吧。”
他們結了帳出來,韋映輝把柳素素抱上車,囑咐了一句什麼,就開車揚長而去。
剩了他倆在格格府的門口兒,晚上有風,一連串的火紅,飄飄搖搖,夏天晚上的風也是溫溫的氣息。她衝他笑笑,一如往昔。就這麼看着他,其實,她剛纔說了謊,他變了,至少長高了,眉眼也更有男人氣。
她突然想伸手過手去摸摸他的臉,可是,她也只是帶着微醺的醉意,在夜風裡,神情恍惚,身子輕輕的晃了一下,便迷迷離離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