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有什麼動物朝她走近, 成卿嚇得拔腿就跑,她慌不擇路,更加不知道自己在哪兒。
成卿跑了好遠, 直到身邊沒了動靜, 纔敢扶着樹坐下來。
她很餓, 也很累, 可是毫無辦法。山裡氣溫低, 成卿凍得直打哆嗦。
當天夜裡下起雪來,成卿找了一處山洞縮着。她一面害怕有野獸過來,另一面又害怕自己要死在這裡。
她抱着膝蓋, 頭搭在膝蓋上。
天亮的時候,她還沒死。成卿想, 這真是太好了。
外頭又出太陽, 不過太陽被數擋住, 對於提升氣溫並沒有實際效果。成卿搓着胳膊,繼續往前走。
她想着, 或許往前走還有一線生機。
伊若原本想等拿到了平安符,再回去告訴成戚,成卿不見了。可是她轉念一想,覺得這樣太過惹人懷疑,畢竟那時候都丟了兩日了。
伊若第二天便派人回去通知成戚, 只說成卿走丟了, 她四處找沒找見, 實在抱歉。
成戚接到消息已經是下午, 他原在存光堂見客人。那人覺得丟了個人, 事情重大,直接闖進了存光堂。
“家主, 伊若小姐說,二小姐丟了。”
成戚猛地從椅子上起身,臉色並不好看。他厲聲問:“你說什麼?”
那人又重複一遍,成戚立刻便叫人備車。簡伯攔他:“少爺,山上氣溫寒冷,以你的身體……”
成戚不聽勸,執意上車。“簡伯,你也說山上寒冷,倘若那笨蛋在山上過一夜,豈不是命都沒了。”
簡伯沒辦法,嘆口氣,陪着他一起去。
他們迅速出了成門,成戚叫車伕快一些。
伊若沒想到成戚會親自過來,她端出悲傷的情緒,“我也不知卿卿去了哪裡,那日我本叫她等我,結果我去的時候,她已經不見了。後來我也讓山上的僧人去找過,根本沒有。”
成戚眼神凌厲,從她身上掃過去。“最好是你說的這樣,倘若在我發現了旁的你,這條命也不必要了。”
伊若臉色煞白,“阿戚是懷疑我?”
成戚不理她,帶了人親自去往山上找。
這山連綿着山,都不知道要找到什麼時候去。
簡伯看着成戚,表情痛心:“少爺,叫他們認真找便是了,你回去吧,去寺廟裡。”
伊若也勸他,“阿戚,你的身體你也知道,你別執意……”
成戚回頭看着伊若,面寒如霜:“我是什麼樣不必你來說,你算什麼東西?”
成戚帶了好些人,從附近往外找。找了一個下午,也沒找到人。
下了一夜的雪,成卿原本的腳印都被雪蓋住,蛛絲馬跡都沒有。
成戚咳嗽一聲:“繼續找,仔細些。”
簡伯明知道勸不住他還是想勸他,“你也該注意自己的身體。”
成戚不聽,徑自去找。
山上到了夜裡氣溫更冷,簡伯替他加了件衣裳,還是聽他咳嗽。伊若在一旁勸道:“阿戚,說不定她已經不在了,你這樣子……”
成卿自袖中抽出一把匕首,寒光落在她頸部。
“滾。”
伊若不敢再說話,她心裡害怕成戚還活着,且被找到,只好也賣力地找。
成戚提着燈,叫她的名字:“成卿。”
成卿兩天沒吃東西,餓得快暈過去,她手腳都冰冷,繞着林子也不知道走到何處。
她差一點就覺得自己要死在那裡。
她聽見有人叫她名字的時候,還以爲是幻覺。
但是那聲音一聲聲漸近,“成卿。”
成卿聽見了,是真實的,成戚的聲音。
她循着聲音走,直到看見一點光亮。
提燈那人,正叫她的名字。
成卿朝着成戚跑過去,“哥哥。”
成戚看見她跑過來,原本腦子裡準備了很多罵人的話,分明告誡過她。可是成卿朝着他跑過來,還是活生生的一個人,他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成卿跑過來抱住他,所有的力氣都用在這一段路程。
成卿哭出聲,“我還以爲我要死了。”
成戚冷着臉:“我分明告訴過你,小心的。日後再不讓你出門了。”
成卿只抽噎,她主動去牽成戚的手,“走不動了。”
成戚看她一眼,牽着她往回走簡伯跟上來,簡直熱淚盈眶。
“快回去吧,這裡這麼冷。”
夜還深,他們只好在寺廟裡叨擾。
成戚堅持要和成卿一起,他訓斥道:“知道錯了嗎?”
成卿點頭:“知道了,我以後都不隨意出門了。”
伊若被安置在另一間房,成戚問成卿當時的情況,成卿如實回答。
成戚臉色更沉,成卿只想吃飯,她原覺得這齋飯不好吃,如今也覺得好吃極了。
“哥哥,我差點以爲我再也見不到你了。”
成戚冷眼:“話說得好聽,你別以爲我不知道你想跑。”
成卿低下頭來,這也被發現了呀。她笑起來,臉上還髒兮兮的。
“我怕哥哥成了婚,我就成了麻煩。我不想給哥哥添麻煩。”
成戚沒說話,他捂嘴咳嗽一聲。
成卿緊張道:“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她伸手摸他額頭,被成戚抓住手。“沒大沒小。”
成戚的手很冰,成卿順勢雙手捂住他的手。“哥哥的手好冷啊。”
成戚沒說話。
第二日他們回去,成戚叫人綁了伊若,帶到族老那裡去。
伊若不承認:“阿戚,我不是,我沒有。你怎麼能如此冤枉我?”
成戚都不想理她,“你當真以爲沒人知道嘛?”
伊若臉色鐵青,嘴脣顫抖着求饒。
成戚仍舊不理,叫人帶她去族老面前處理了。順便告誡族老們,“你們的手最好不要伸的太長了,等你們哪日坐上了成家家主,再來管我也不遲。”
他多年不曾如此,他們都要忘了,他當年的狠辣。
成戚沒告訴成卿他把伊若如何處置了,只說趕出去了。
成卿大概明白,她不問破,只是笑嘻嘻的。這等劫後餘生,叫成卿時常也做噩夢,夢裡什麼也沒有,只有茫茫的雪,望不到盡頭。夢裡還有一個成戚。
她那兩日受了涼,回來後生了場小病。
而成戚回來後,便開始劇烈咳嗽,第二日早上病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