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修黎站在門外,聽見她這樣說,便打消了疑心,嘴裡刁着沒有牙膏的牙刷,回頭看了看浴室,正想走回去刷牙,忽然,又聽見房間裡有奇怪的動靜,猛地拉住腳步。
“季莘瑤,你把門打開,讓我進去。”季修黎站在她臥室門外,淡淡的說了句。
本來以爲他會老老實實的去刷牙準備上班了,沒想到剛走沒兩步就又退了回來,季莘瑤頓時煩躁無比的擡起手抓了抓頭髮,又惡狠狠的瞪了一眼正一副淡定的神情抱着胸,儼然是一副看好戲的姿態的顧南希。
“別出聲”她又小聲叮囑了一句,然後轉身走到門邊,貼着門聽了聽外邊的聲音,然後再退回到牀邊,對外邊說:“我頭疼懶得起來你快點收拾完上班去”
外邊沒了動靜,季莘瑤再一次翻身下牀悄悄走到門邊貼在門板上朝外聽了聽,果然沒有動靜了。
應該是修黎不打算再吵她,所以走開了,她又一次吐了一口氣,擡手一邊舒展着手臂,一邊回頭看那邊似笑非笑的顧南希,知道他是杵在那兒看好戲,她頓時笑的一臉洋洋得意,小聲說:“怎麼樣?還是成功被我支走了吧?我自己的弟弟,輕輕鬆鬆就能搞定”
“他就是這樣從小被你糊弄着長大?”顧南希不以爲然,笑意添了幾許譏誚弼。
她臉色一滯,他接着便是一臉嘲意:“果然是有其姐必有其弟,這麼牽強都能相信。”
靠敢情他這是在變着法的嘲諷她的智商
她做勢便要回敬他一句,耳邊突然傳來一聲脆響,她還沒反映過來,身旁被她輕靠住的房門就自外向裡的推開。
季修黎剛一推開門,便發現門上的重量,這才發現她竟然倚在門上,本來滿心的孤疑更重,直到房門被完全打開,他前腳剛一邁過去,就與顧南希打了一個照面,雙腳赫然僵住。
直到他走了進來,她仍舊沒回過神來,滿眼驚愕的看着他。
顧南希在季修黎走進門時,神色未變,依舊淡然自若,卻是當目光落在他的臉上的那一剎,眉間的情緒隱隱有些波動,卻是眨眼即逝。
“你怎麼進來的?”季莘瑤回過神來,瞬時瞠目結舌的瞪着他。
季修黎沒說話,目光始終停留在顧南希身上,沉默着將一把鑰匙扔向她。
季莘瑤本能的擡手接過他拋過來的鑰匙,低頭看了看,這才無語的擡起頭。
她居然可笑的忽略了這裡是他的家,他怎麼可能沒有臥室的備用鑰匙原來剛纔他忽然沒了動靜是去找鑰匙去了她怎麼不知道季修黎這丫什麼時候也變的跟顧南希一樣的腹黑
“他什麼人?”難得的是,季修黎沒發火,聲音平靜的有些不像他,冷冷的看着裡邊不動聲色的顧南希。
季莘瑤卻是猛地像是想起了什麼,擡眼看向顧南希,果然,他雖然面色波瀾不驚的,但卻一直在看季修黎的臉他們兩個至少有兩三分相像,而修黎跟顧遠衡的相似度更甚,連她早都發現了,現下顧南希又怎麼可能一點都看不出來。
她沒有迴應,季修黎硬生生的將視線從那個與自己有幾分相像的男人身上移開,轉頭看着她眼中的懊惱,眉心深攏:“季莘瑤,你給我解釋清楚,他是什麼人?爲什麼在這裡?而且是這個時間?一大清早的在你房裡?”
能感覺到季修黎身上散發的隱隱怒意,但卻在很努力的剋制,她張了張嘴,還沒開口,季修黎便赫然轉身走了出去,用力甩開`房門,直奔客廳。
季莘瑤被房門摔在牆上那重重的聲響震的臉色一僵,轉頭看向顧南希,後者卻是淡淡的看着她。
她看不透顧南希的思緒,不知道他究竟有沒有在修黎的臉上看出什麼,但是他這一眼,看似沒什麼,她卻能察覺出別有深意。
她深呼吸了一口氣,忙轉身跑向客廳,季修黎已經站在客廳裡,正在等着她。
“修黎”她快步走過去:“你別誤會我鎖門只是因爲……”
“他是誰?”他冷冷的看着她,臉色已經鐵青到了非比尋常的地步。
季莘瑤從沒見修黎發過這麼大的火,至少修黎對她從來都只是玩笑居多,這麼多年兩個都沒有誰翻臉過,雖然她想過這事情要是被他知道了,他一定會生氣,卻沒想到他反映會這麼大,她忙擡手拽住他的胳膊:“他是……”
“我是顧南希。”臥室門前傳來一道清越幽然的聲音。
季修黎與她皆是怔住,她猛然回頭看向顧南希,季修黎卻是剎時間渾身的怒意消散了大半,與其說是消氣,不如說是因爲太過驚訝而斂住了許多,就這樣目不轉盯的與他對視。
“你可以,叫我姐夫。”不等他們姐弟有什麼反映,顧南希便若有若無的彎了彎脣角,對着季修黎笑的風輕雲淡。
他彷彿總是這樣,平平靜靜的沒有一絲一毫的架子和刻意的的去做些什麼,便可以頃刻間澆熄一場正欲燃燒的戰火。
就如同季修黎渾身冒起的火氣和她這邊着急的快要直躥到喉嚨的虛火,都瞬間被他這簡簡單單平平靜靜的幾個字完全的壓制住。
就如一滴苦旱中甜潤的清露,沁人心脾,清新而滌盪。
是的,他是顧南希,就因爲他是顧南希,所以他出現在她的房間裡,沒有什麼不對。
她的手還握在季修黎的胳膊上,能感覺到他肌肉的緊繃,她小心的輕輕掐了掐他的手臂,季修黎這才低眸看着她,看見她點了點頭。他瞬間儼然是氣極攻心了一般深深的倒吸了一口氣,再擡起眼看向已經走過來的顧南希時,神色莫名的攙了些許複雜。
“我說,你們兩個能不能吃飯了?”
7點半,季莘瑤端着碗吃着自己剛剛做的早餐,吃了幾口就受不了的放下碗,擡眼看着正分坐餐桌兩邊的那兩個男人。
明明剛剛都還好好的,季修黎礙於顧南希是他姐夫的這個身份也沒再發作,她又在旁邊打太極一般的說着其他的事情好讓他分心,終於,大家和和氣氣的坐下來吃早餐。
誰知道這兩人誰都不動筷子,就這樣對立而坐,而且誰都不開口說一個字。
顧南希一直淡笑着看着季修黎,但卻是笑而不語,眸色諱莫如深,參不透他這笑裡究竟隱藏着什麼。
季修黎是面色生冷的一直凝着他,眼神複雜而冰冷,就這樣坐在那裡不動,始終面無表情的跟他對視。
聽見她的話,他們兩人依然沒有動作,季莘瑤無語的用手拍了拍桌子:“幹嗎呀幹嗎呀這是幹嗎呀你們兩個還能不能讓人好好吃飯了?大眼瞪小眼的這麼幹瞪着有什麼意思啊?要是互相看着不爽,出去掐一架我絕對不攔着”
最可怕的是,這兩人再這樣一直對視下去,她都快開始懷疑他們是不是打算過一會兒就抱在一起認親了
但她真的不知道修黎與顧家究竟是什麼樣的關係,或者,他與顧家究竟是不是真的有血緣關係……
終於,季修黎頓了頓,深呼吸了一口氣,低頭開始機械的扒着碗裡的米飯。
季莘瑤頓時轉眼看向顧南希,只見他慢條斯理的夾起一筷子青菜,本以爲是他自己吃,可他卻將那菜順手放在她碗裡,她一愣,便聽見他淡淡道:“你常會感冒,多吃青菜,有助於加強免疫力。”
她盯着碗裡被夾來的菜,雖然心有疑慮,但終究是沒說話,直接一聲不吭的吃了。
下一瞬,碗裡驟然被塞來一塊肉。
“多吃肉,身體壯一點總比你現在這種風一吹就能飛走的小身板兒要好”說着,季修黎將那塊肉塞在她碗裡,須臾又夾了一塊塞了過來。
“我……”她直接懵了。
顧南希沒說話,面色亦是波瀾不興,但卻轉瞬又夾了一搓青菜給她。
季修黎頓了頓,沒過一會兒又塞過來一塊肉,再又沒一會兒顧南希又遞給她一筷子青菜。
不消片刻,季莘瑤本來就剩下沒多少米飯的碗裡頓時堆出了一座小山,她欲哭無淚的吃着碗裡的肉和青菜,在季修黎又夾了一塊肉遞過來時終於受不了了,擡手擋住他的筷子,滿臉痛苦的說:“你們想撐死我是不是?”
她同時以餘光瞄到了顧南希那一邊,見他無聲笑開,這才發現原來這一會兒他看似是在跟修黎搶着給她夾菜,其實……他的本意是在等着看她好戲……
靠,她剛剛本來還尋思着難不成顧南希愛上她了?在跟她弟弟一起大吃飛醋原來只是這樣
這人到底有沒有人性啊?季莘瑤滿臉辛酸的瞪了他一眼,又轉眼對着已經收回了筷子,老大不爽的將那塊肉塞到他自己嘴裡的季修黎狠狠剜了一眼,低下頭去繼續和碗裡的“小山”做戰鬥。
“昨天晚上……”忽然,季修黎意有所指的開了口,話說了一半,便看向顧南希。
顧南希眉宇一挑,迎視着他的目光,笑的一副坦蕩蕩,卻又坦蕩的彷彿真的發生了什麼而根本不需要掩飾一樣。
季莘瑤不由的用力嚥了咽嘴裡的東西,開口道:“昨晚上我們在市委書記的飯局上偶然碰到的,他醉的都不省人事了,從我把他帶回來後就一直睡到早上”
她這暗暗的撇清兩人關係的話,季修黎聽後沒說什麼,顧南希卻是睨了她一眼,那一眼,別有意味,但顯然是並不認同。
而顧南希這別有意味的眼神,季修黎看見了,也忽然瞥見她脖子與耳根處的一塊隱隱的紅痕。
他面無表情的嚥下一口氣,忽然站起身,轉身往外走,似乎是去打電話。
在季修黎出去後,她低嘆着擡手杵在臉上,斜飛了一眼顧南希:“昨晚上你那個司機到底怎麼回事?你醉的連路都走不穩了,他怎麼還拋下你一個人跑了?”
“他母親昨晚心臟病發作。”他說。
季莘瑤還以爲是出了什麼要命的事兒,這樣聽來,還果真是要命的事兒。
怪不得市長都醉成那樣了,那司機也不管不顧的打車走人。
什麼人都沒有自己的親人更重要,即便是自己的頂頭上司或者任何一個階層的領導,他們給得了豐厚的薪水,卻給予不了只有一次的生命。
所以面對那司機的臨時請假,顧南希便連異議都沒有的直接允諾他離開。
“你確定,他是你親弟弟?”
就在她正在心裡研究着顧南希這個人,是不是這個社會將他完全衍化成一枚最合格的戲子,才能讓他的一切的一切都那麼的恰到好處,內在與外在都足以使任何一個女人傾倒。她特麼的有時候懷疑他出生的時候何婕珍是不是特意爲他而開了個外掛
忽然,他說了這麼一句話。
她腦中的思維驟然剎車,迅速板住了臉色,藏起了所有情緒。
看見她快速斂起了情緒,他眉宇微挑,眼中是淡淡的微笑,彷彿只是那麼隨口問問,漫不經心。
她終究是沒有回答,因爲在她想起來還要找些什麼話來回答之間,季修黎已經走了進來,他顯然是本來打算今天請假不去公司,但似乎有什麼急事使他暫時脫不開身,在離開之前,臉一直臭着,又若有所思的看了他們一眼,最後臭着臉出了門。
季莘瑤忙起身出去跑到陽臺邊,低頭朝外看,沒一會兒,見修黎果然開車走了,這才鬆了口氣。
還好還好,家裡的第一次世界大戰最終是沒有爆發
轉回身時,見顧南希依然坐在桌邊,卻是側首望着窗外,陽光透過窗子映在他身上。
她不知道他剛剛那句話只是隨口那麼一說,還是認真的在探問,但是他只問了那麼一句,便沒有再開口。
他是不是真的已經看出了什麼?還是在試探她?
她看着他安靜的坐在那裡的模樣,心中的困惑連起來可繞地球好幾圈……
星期五的市建展覽結束後,本來按當初總編所說,她可以繼續在f市多玩一個星期,誰知道展覽剛一結束,總編便打電話通知她,讓她回g市,週一就上班,假期取消,晚回來一天就按曠空算……
季莘瑤悲憤的問他幹嗎說話不算數?
本來修黎自從那天在她房裡撞見顧南希之後,這幾天就沒給她什麼好臉色,一直都愛答不理的,她還想着下星期和他好好培養培養姐弟感情,哪知道假期就這樣被殘忍的取消了
總編曰:“假是秦總給的,現在取消也是秦總取消的,要想知道原因,就自己問秦總去。”
直到那邊掛了電話,季莘瑤才一臉惡寒的低頭盯着手機,咬牙切齒。
靠秦慕琰你個小心眼兒老孃我不就是搶走了你的身份證,至於這麼惡質的報復嗎
要是本來就沒假期也就算了這世界上最悲催最痛苦的事就是本來說好的假期一夜間被取消……這簡直是太tmd痛苦了……
當晚,在她收拾東西準備第二天走人的時候,季修黎依舊沒什麼好臉色的坐在沙發上就那樣看着她。
這小子都已經連續兩天都沒有和她說一句話了,她乾脆將行李箱直接放在他面前,然後將所有東西都拿出來,坐在他面前的地毯上一樣一樣的疊好塞進行李箱裡。
她這刻意在他面前找存在感的動作,終於讓季修黎有了寫映。
他的反映是……
站起身,轉身進了臥室,“砰”的一聲將門關了上。
季莘瑤正收拾衣服的手微微一僵,擡眼看向那扇緊閉的房門,嘆了口氣。
按理說,就算是她隱瞞了他那一晚,他只氣一會兒就好了,怎麼都兩天了還沒好。
她搖了搖頭,嘆息着繼續疊着衣服。
就在她快將所有要帶走的衣物都疊好的時候,季修黎忽然又從臥室裡走了出來:“季莘瑤,你哪天走?”
她一邊疊着以爲一邊不以爲然的瞟了她一眼,得瑟的小眼神就這樣瞟着他平平的臉色:“怎麼?不捨得我走了?那你這幾天還不理我?”
他抿脣不語,過了一會兒才蹙眉道:“我談了個女朋友,我安排你們見一面。”
這幾天修黎雖然不答理她,但他始終都沒有提起自己與顧南希有些相像的事,那天顧南希在離開之前,特意又看了一眼她牀頭的那張照片裡僅僅兩歲的修黎,也是沒再說什麼。
可季莘瑤心裡卻泛起了疙瘩,總覺得他們兩個之間應該是有些牽扯,但卻也沒勇氣去捅一這一層窗戶,因爲她不能完全確定這對修黎來說究竟是好是壞。
見他沒有提這件事,季莘瑤鬆了一口氣,繼續疊着衣服:“女朋友啊?我明天一早的飛機,應該見不到了,等你們快結婚的時候我再找機會見吧。”
說着,她擡起眼朝他笑笑:“要是合適的話,就早點結婚,你有個家,我還放心些。”
看着她那一臉打心眼兒裡的替他高興的樣子,季修黎卻是沒什麼表情,冷冷的轉身,一句話不說的回了房裡,再一次“砰”的一聲摔上房門。
季莘瑤大大的不解,直瞪着那房門,咬牙切齒的低罵:“臭小子,還沒完沒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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