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含章並未表現出什麼，上了馬車與朝離面對面坐下，目光也緊緊地盯着朝離。
朝離被他盯得有些不太自在，微微皺眉。
“世子有話想問？”
這人前世對她的事素來都不多問，大都是她主動告知於他，他偶爾會迴應，但顯得很淡漠，如今倒是毫不掩飾地想問。
朝離也不打算瞞着他，畢竟之後還要以顧含章的名義做些事，瞞着反而不方便，故而讓他知道也無妨。
“今日朝律和岳母的事怎會如此突然？”顧含章輕聲道。
在顧含章聽到方慧敏和朝律和離時，那真叫一個詫異。
縱然是聽說朝律寵妾滅妻，也知道朝離小時候在朝府中過得並不好，卻沒有想到方慧敏會在朝離成婚不到一年的時間裡提及和離這件事。
當母親的要和離，女兒也與夫婿約定了一年的時間和離，母女倆都要和離，還真是一個性子。
朝離不知他心中所想，將今日回府後發生的事情一一道來。
“事情大抵是如此，和離也好，一別兩寬，各生歡喜。往後朝律的一切都與我娘無關，我娘再也不會被他連累了，也方便我對朝府動手。”朝離淡淡地開口。
顧含章聽得心梗，朝離似是話裡有話，好像那一句‘一別兩寬，各生歡喜’是對他說的一般。
其實顧含章是誤會了，朝離壓根就沒想她和顧含章的事，完全就是在感慨方慧敏與朝律之間終於一刀兩斷。
無論如何，前世的悲劇不會再重演，方慧敏也不會一屍三命，未來的路她不擔心，相信方慧敏一定會走出來。
如今重生以來心中的三件事，已經徹底完成了一件，朝離的心裡也微微鬆了口氣。
真好，她的重生並不是完全沒有意義的。
“今日的事，很抱歉。”顧含章低聲輕言。
朝離眸光落在顧含章身上，“世子爲何對我道歉？”
顧含章微微輕嘆，“今日忙着軍營的事，並不清朝府會發生這些事，很抱歉沒有陪在你身邊。”
聞言，朝離垂下眼瞼，放在膝蓋上交疊的兩隻手微微鬆開，右手食指在膝蓋上輕輕來回摩擦裙子轉圜。
“世子不必將此事放在心上，本就是忽然提及，我娘事先並沒有打算在今日提出和離。還是得感謝世子給我的人，若不是裴魚在，今日我不會衝動，我娘也不會這麼早就提出和離一事。”朝離淡淡地開口。
顧含章瞬間就發現了最重要的地方，“你是說，岳母早就已經有了和離的想法？”
朝離輕笑，“也並非是我娘有和離想法，是我當初提及，讓我娘莫要守着朝府過一輩子，朝律不配。本來是打算等舅舅回來，再由舅舅上門，然後與朝律提和離一事。不料我今日在府中鬧得大，我娘怒極，不肯讓朝府的人繼續吸我的血，纔會提出和離。呵，我們運氣也很好，誰知舅舅竟然提前回京，這是我沒料到的。”
一聽到朝離提及舅舅，顧含章的這心裡百般不是滋味。
有件事他不想告訴朝離，但又擔心以後方正業同朝離提及，這會兒心裡有些矛盾要不要說，又想起了正事。
“和離一事，岳母和朝律如今沒有任何關係，這對岳母而言，的確是一件幸事。”顧含章點點頭。
朝離也是這般認爲，“兩個不適合的人硬是湊到一起，尤其是男子對女子沒有情誼，那偌大的後院便成了禁錮女子的牢籠。如今我娘成功脫離牢籠，若不是不好做什麼，我非要放鞭炮慶祝一下不可。和離並非是壞事，是一件好事，從此只爲自己而活。”
顧含章越發覺得朝離這話中有話，似乎話裡話外都透露出一個意思，那便是她一定要與他和離。
一想到這個，顧含章的心裡就越發不是滋味。
“岳母已經和離，你呢？若是母女倆都要與夫君和離，你就不擔心人言可畏？”顧含章道。
朝離卻笑得十分灑脫，“這有什麼好擔心的？以往我就是太過在意旁人的目光，處處受到限制。人生在世，本就許多事不盡如人意，所以恣意一番也並無不可。”
顧含章噎住，發現朝離對於和離一事很堅定，他是該加把勁。
所以，關於方正業與他的那件事還是得說一說，否則越是後面知曉，朝離說不定就越發不能原諒。
“阿離，其實……舅舅在太后賜婚後，有來見過我。”顧含章道。
賜婚後，成親前，方正業是回來了一趟。
朝離一愣，除了對顧含章這話裡的疑問，還有他突然改變的稱呼，又不是在外面做戲，他居然還喚她一聲阿離。
“世子既然見過舅舅，可爲何方纔沒有認出來？”朝離壓下心中的怪異詢問了一句。
顧含章略微不自在地避開朝離的目光，“舅舅的確是來見過我，那時我心裡有些不快，故此對他避而不見。”
聽到這裡，朝離已經什麼都明白。
早就知道顧含章成婚前對她沒有什麼好感，方正業登門求見被拒絕也是情理之中。
會難過嗎？
不，不會難過，因爲早就已經看清楚了。
“世子無需在意，沒有認出舅舅也沒有關係，當初你的心情我能夠理解。如今我與世子如此平靜地相處，也是一件好事，以往的那些都不必在意。待時間一到，我們好聚好散，以後大可不必當仇人。”朝離笑着道。
而朝離的灑脫並未讓顧含章開心，他反而心中越發不是滋味。
不生氣，那是因爲不在意。
“現在時間尚早，莫要說這些。”顧含章果斷轉移話題，“接下來便是皇家圍獵，回去我再教你騎馬幾日，屆時你可以與宋小姐一道騎馬。”
一提到宋凌心，朝離果然被轉移了話題。
“世子，關於宋家的事，凌心已然與宋伯父商量過，希望世子能夠幫忙。”朝離也是突然想起今日一大早收到了宋凌心的信。
因爲方慧敏和離一事，她還差點忘記。
顧含章點頭，心中有了一個想法，他要爲自己爭取一些利益。
“那，你當如何感謝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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