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一屁股坐到地上,唱唸做打的把牛二妞小弟是災星的事情說了,還說他的八字已經被道士給看過了,是個克父克母,克兄克弟克親戚的天煞孤星。
牛二妞不相信命運之說:“里長爺爺,奶說的不對,我爺和我爹都不是別我弟弟給剋死的,我爺是因爲大伯孃和大嫂吵架,被鍋砸了腦袋摔倒了,我奶不給我爺用好藥治病,我爺才死的,我爹也是,當初樑管事給我們家二十兩銀子,我爹的藥錢是每個月二兩,那藥都是好藥,可上次我把狄大夫請來的時候,狄大夫說那些好藥都被我奶換成了普通的藥,藥效沒有了,我爹是被我奶生生給害死的。”
牛仁貴已經聽說過牛二妞說王氏剋扣牛林安藥錢的事,本想着不可能,誰料想確是真的。
王氏卻絲毫不承認:“死嘴黏牙的死妮子,你哪知眼睛看到我剋扣你爹了,你爹是缺吃了還是缺喝了,那藥我都讓大夫看過了,都是一樣的,集市上的比鎮上的便宜許多,你小小年紀被人騙了都不知道,還說我的不是,告訴你,我吃的鹽比你走過的路都多,你被人坑了,一個月的藥二兩銀子,你當我傻呀,還有,你看看那破大夫最後開的藥方,那不是擺明了坑你嘛,還覺得人家好,真是沒有用,沒有良心。”
耿氏也在一旁幫腔道:“就是,你一個小孩子,被人坑了,什麼樣的藥哦,一個月要二兩銀子,這不是作死嗎,幸虧你奶聰明知道換便宜的藥,要不然,你拿來的銀子埋你爹。”
牛二妞冷笑一聲:“若是按照那藥吃下去,不出一年我爹就會好了,怎麼會用到錢埋我爹,我奶用的爹買藥的錢,埋我爺爺,給我小叔娶媳婦,分家的時候,我們一文錢沒有,狄大夫都說了,那藥膏本來是三天換一次,被我奶生生脫到七天,到我爹死的時候,雙腿都是臭的,若是不是我奶貪了我爹的銀子,怎麼不把我爹的錢用到我爹身上!”
王氏聽完拍着大腿,大哭:“要了老命了,我這個孫女被妖精上身了,竟然開始胡說八道了,老天那,快把這個災星給燒死吧,要不然,我們老牛家就要沒人了。”
清官難斷家務事,更何況是兩個已經死去的人,牛二妞就算有證據證明王氏剋扣她爹的藥,也沒有辦法去告她,一來那是王氏的兒子,二來,從來都沒有小輩兒告長輩的,這是忤逆,是不孝。
里長聽王氏哭的也心煩,便問:“好了,王氏,你別哭了,你說怎麼辦吧?”
王氏被耿氏攙了起來,抹了一把並不存在的眼淚說:“要不就把那小子給燒死,要不就把這娘三給趕走,只要那妖精不在牛家,就不會禍害我們。”
牛二妞冷冷的看着王氏,氣笑了:“說了半天,奶嫌棄我們是吃白飯的,好,我們走,離開你們家,從今後再也不踏進你們家大門半步,我就不信了,離開你牛家我牛二妞活不下去。”
里長牛仁貴皺着眉頭,牛二妞若是被牛家除
名,長大後的親事怕是不好說,一個被家族除名的女人是要被世人唾棄的,而是還有那個剛出生就揹着克父名聲的孩子,更加的處世艱難,可是看牛二妞這麼堅決的樣子,怕是忍耐到極限了吧!
也是,一直以來,牛二妞聰慧機靈,跟剛出生那會兒的木訥一點兒都不一樣,王氏連自己的兒子都能苛責至死,誰能保證以後蕙娘娘三個會過什麼樣的日子。
牛仁貴爲了牛二妞和剛出生的孩子的將來,是絕對不能答應他們娘仨兒被趕出去的,但,若是生活在王氏的眼皮下,連性命都不能保證。
被趕出去,也好歹是出路一條。
牛二妞沒有想那麼多,雖然她是考古專業的,知道古代社會家族觀念十分嚴重,但卻沒有意識到被一個農家除名,能給自己帶來多大的傷害,不過,現在連弟弟的性命都保不住了,還能像以前一樣苟且的呆下去嗎?
從穿越來後,牛二妞一直是很謹慎,沒有文化的人雖然很善良,但是很愚昧,寧可相信鬼神,也不相信人自身的努力。
牛二妞有一肚子的計劃沒有辦法實施,還不是怕村裡的人家把她當做妖怪給燒了,於是,牛二妞選擇隱忍,選擇龜縮,就算是有做豆腐這樣的技能也不敢去做,還是讓跟她毫無關係的牛大虎兄弟去做。
也就是牛大虎人老實,收來的銀子,嚴格按照協議一分爲二,五五分成,把二妞的銀子存到銀莊,可是短時間可以,若是長時間積累夠一定的財富後,難保他們兄弟二人不會捲款潛逃,雖然,牛二妞也留個心眼,把做豆腐用的滷水沒有告訴牛大虎,可若是他有心,早晚他也會自己研究出來的。
牛二妞漸漸的懷疑自己錯了,記得以前也看過這種類似的小說,憑什麼其他穿越女主,小小年紀無論掙錢,還是做生意,都是一帆風順,沒有人質疑,而到了她身上,就產生各種各樣的顧慮。
連帶着大姐被賣,親孃被虐待,連帶着剛出生的弟弟都有被燒死的危險。
不行,不能這樣下去了,現在的她能讀書,能識字,已經有過目不忘的本領,那就讓她加大改變自己的力度,更快的發家致富吧!
牛二妞心中飛快的盤算過後,更加決定要離開。
“牛爺爺,既然這裡沒有我們的容身之地,那我們離開就是,反正我是絕對不會讓人把我們姐弟當成妖怪給燒死的,只憑道士一句話,就決定我弟弟的生死,豈不是太草率了,若是我弟弟真的是災星,那就讓我帶着弟弟和孃親離開吧,在外面無論多艱難,我們都不會再回來了。”
王氏和耿氏以及牛家其他的人,都虎視眈眈的瞪着牛二妞,牛仁貴知道即便是強留她們也過得不好,既然牛家二妞的態度這麼堅決,那就讓他們離開吧!
“牛爺爺,我願意帶着我妹妹,我娘和我弟弟離開。”一聲響亮的聲音穿過各人的耳朵。
牛二妞驚喜的
擡頭一看,牛大妞不知道什麼時候,帶着一個包袱,風塵僕僕的回來了。
“姐,你怎麼回來了?”牛二妞看到一直都對她照顧有加大姐竟然回來了,非常的震驚和意外。
牛大妞拍拍牛二妞的手,把她拉到自己身後護着對牛仁貴說:“牛爺爺,三年前我離開家去了萬家,當時多虧二妞聰慧,幫我想了那三個條件,如今,萬家的小公子早慧歸天,我便回來了,現在,我是個寡婦,按照大周的律法,寡婦可以自立門口,也可以再嫁,里長,我要自立門口,帶着我娘,我妹妹還有我弟弟,離開牛家村,請里長允准。”
萬家的那個小子竟然死了,也是,得了腦癱的孩子若是用現代的醫學也許能治,但在古代就只能順其自然了,果然,沒有長大便夭折了。
萬家也沒想到自己的孩子這麼早就死了,因爲牛大妞提的條件在先,拿她也沒有辦法,只能放她歸來,只是那些看似風光的嫁妝全都留在了萬家,牛大妞只帶着自己積攢的少許銀子趕了回來,也算是淨身出戶了。
說起來,萬家小子和牛林安去世的時間都差不多,所以,牛大妞也沒趕上自己親爹的葬禮。
大周的律法對喪偶的女子不算苛責,畢竟世道不寧,大周朝廷是用武力征服的天下。
牛大妞成爲寡婦後,可以自成一戶,於是在牛仁貴的幫助下牛大妞和蕙娘,牛二妞還有剛出生的孩子牛俊傑成立一個戶籍,各自拿着新的庚帖,當天便離開的牛家。
王氏和耿氏做的也夠狠,除了她們穿的衣服,所有的東西都沒有帶,蕙娘連月子都沒出,抱着只有十幾天的牛俊傑,被牛大妞和二妞一左一右的攙着,離開了牛家村。
天空不知道什麼時候飄起了雪花,三個人互相攙着一步一步走出村外。
幾個人還沒有走到村口,就聽到身後牛杜鵑清脆的喊聲:“二妞,二嬸子等等我。”
牛二妞看到身後牛杜鵑趕着一輛牛車,慢吞吞的走來。
“咋了,杜鵑。你也要去鎮上嘛?你不是剛回來?”
牛杜鵑下了牛車,嘻嘻一笑:“是呀,剛回來就看到你們家這麼精彩的一幕,二妞,我真是佩服你,竟然這麼大膽的要離開,要是我,肯定要哭死,二嬸子,趕緊的抱着孩子上牛車吧,我爺爺說,讓我和我大哥把你們送到鎮上,若是沒有地方去,就先住我們家。”
原來,牛仁貴擔心蕙娘剛生產的身子熬不住,自己兒子剛送孫女回來,就把人又趕了回去,讓他們幫着牛二妞去鎮上落腳。
牛二妞很是感激,世上還是好人多,都這個時候了,牛二妞因爲弟弟牛俊傑是災星的緣故,借了一圈牛車都沒借到,只好打算和蕙娘一起慢慢的走到鎮上,誰知里長牛仁貴竟然毫不忌諱的幫助自己:“這份情二妞記下了。”
牛二妞拉着牛杜鵑的手,鄭重的許下自己尚且稚嫩的語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