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棠被追殺得四處亂竄,哪裡還顧得上洗脫嫌疑不嫌疑的?
其實他一般出門都是帶了手下的,只有來柳一笙這邊才總是獨自一人,因爲柳一笙不喜歡被人打擾,他連他都不想見,更別說他的手下了。
哪裡料到那麼多次都沒出事,偏偏今日栽了跟頭?
刺客來勢洶洶,且個個身手威猛,他快招架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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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刺客一開始的確只想射殺他,可總是射不中後也就不再顧忌屋子裡還有沒有旁人,有好幾箭差點射在了顧嬌與柳一笙的身上。
爲了不連累二人,元棠一咬牙:“我先走了!”
伴隨着元棠的離開,四周的刺殺動靜果真漸漸消失了,看來是追着元棠去了。
柳一笙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顧嬌不知他是回憶起了什麼,還是單純在爲元棠的處境擔憂。
元棠的處境的確不大好,對方這次似乎是動了破釜沉舟的決心,要不惜一切代價將他滅殺。
元棠不論逃到哪裡,都能感覺到那羣人對自己窮追不捨。
他的武功不說能與龍影衛比肩,但至少也算得上陳國排行前十的高手,他自問單打獨鬥還是不輸給這羣刺客的。
可有句話叫寡不敵衆。
回往皇宮的方向全被堵死,儼然刺客是不希望他回到皇宮搬救兵。
“真卑鄙!別讓本殿下抓到是誰幹的,否則本殿下扒了你的皮!”
元棠不得不從另外的方向逃走。
他也不知自己究竟被追殺了多久,直到夜幕降臨,直到萬家燈火被他遠遠拋到身後,也直到他內功耗盡,再也逃不動。
他被圍在了一個空蕩蕩的街角。
臨近月夕,月圓高懸,涼薄的月色清清冷冷地照在元棠滿是汗水的臉頰上,他眼眸散發着犀利而冰冷的光。
“你們究竟是誰?誰派你們來殺本殿下的?”
他冷冷地問。
然而沒有人回答,十多名黑衣刺客只是握緊了手中長劍,不由分說地朝他殺來。
元棠的摺扇一轉,機關開啓,化出無數刀刃,擋住了朝自己頭頂襲來的數柄長劍。
就在此時,他身側也襲來一劍。
元棠左手指尖及時夾住了這柄劍!
只是一切並未結束,他的身後也迎來了一波可怕的攻擊。
元棠眉心一跳。
躲不過了……
說時遲那時快,只聽得嘭的一聲巨響,在後背襲擊他的黑衣刺客發出了一聲淒厲的慘叫。
所有人都被這突然起來的變故嚇了一驚,人對未知的事物總是充滿了好奇與恐懼,因爲不知其確切的殺傷力,也就不敢輕易堵上自己的命。
其餘刺客的動作僵了一下。
趁着這個功夫,顧嬌又扔出了幾枚黑火珠,將另外幾個要上前圍殺元棠的刺客們死死逼退了。
元棠回過神來,用內力將周身的四名刺客震開。
震完他就虛脫了。
顧嬌快步上前,一把扶住了他胳膊。
元棠也知對戰的緊要關頭千萬不能露出弱點,否則他們一定會乘勝追擊。
元棠穩住心神,努力不讓自己倒下。
他目光盯着虎視眈眈的刺客,小聲對顧嬌道:“多謝,今天算我欠你一條命。”
顧嬌淡淡睨了他一眼:“你的命很值錢嗎?”
元棠就道:“陳國未來太子的命,你說值錢不值錢?”
顧嬌:“哦。”
“你方纔用的是什麼?怎麼那麼大威力?”
“暗器。”
元棠:……我知道是暗器,但你能不能說說是什麼暗器?
算了,眼下不是聊這個的時候,趕緊解決這羣人刺客纔是重點。
方纔被顧嬌炸傷了三人,但還有十一個人,要命的是元棠逃走的一路上早已耗光了力氣,這會兒只能勉強屹立不倒,真打起來是沒勝算的。
元棠無奈地說道:“只能靠你了,顧大夫。”
“站遠一點。”顧嬌說。
元棠後退了幾步,在牆邊站定。
對方可是足足十一名高手,元棠並不指望顧嬌一個人解決,她只用拖延一下時間,等他喘口氣恢復一點精力,便能重新加入戰局了。
元棠沒料到的是,他氣還沒喘完,對面的刺客倒了一半。
不是吧?
這丫頭這麼能打的嗎?
顧嬌用的是一根棍子,沒見血,只是把人敲暈撂倒,用的是老侯爺臨行前教給她的招式。
她也沒想過會這麼好用。
老頭兒挺厲害。
她也厲害。
“哇,再這麼下去,自己是不是都不用出手了?”元棠雙手抱懷,總覺得這丫頭一個人就能幹翻全場了。
下一秒,元棠便意識到自己高興得太早了。
“住手!否則我殺了他!”
伴隨着一道凌厲的厲喝,一名蒙面黑衣男子劍抵着柳一笙的脖子走了出來。
元棠眸光一沉。
表哥!
顧嬌將手中的一名黑衣刺客扔了出去,神色淡淡地看向柳一笙與那個蒙面黑衣男子,眸子裡掠過一絲危險的波光。
“放了他。”顧嬌說。
是不容質疑的語氣。
黑衣人被一個小丫頭身上竟能散發出如此強大的氣場的事實驚了一下,但也僅僅是一下而已。
他冷聲道:“敢傷我這麼多兄弟,膽子不小!把那小子交出來,你留下一隻手,這件事就算完了。”
柳一笙面無表情地說道:“如果今天被抓的是你們,我不會出手。”
“臭小子!給我閉嘴!”蒙面男子的劍驀地往柳一笙的脖子上逼近了一寸,刀刃生生貼上他白皙的脖頸。
顧嬌目光冰冷道:“你敢傷他一根頭髮,我要你償命!”
柳一笙與元棠齊齊怔了怔。
二人都沒料到顧嬌會講出這樣的話。
柳一笙的眸子裡掠過一絲複雜。
他看向顧嬌,顧嬌也看向了他。
柳一笙毫不猶豫地閉上眼。
與此同時,顧嬌單臂一抖,一把匕首滑入袖中,沒人看見顧嬌是如何動作的,等反應過來時她已經將匕首猛地射了出去!
蒙面男子眼看着匕首就要射中自己的眉心,趕忙揮動手中長劍一擋,匕首是擋開了,柳一笙也趁機跑掉了!
“該死!”他咬牙!
元棠有些回不過神來,方纔是怎麼一回事啊?那丫頭是突然出手,還是給了表哥什麼暗示啊?
不然表哥怎麼會閉上眼?
話說回來,表哥就不怕這丫頭失手嗎?
元棠吃醋了!
表哥都沒這麼信任他!
柳一笙迅速朝二人走來,蒙面男子正要揮刀砍向柳一笙的後背,卻被顧嬌一枚黑火珠炸到後退好幾步!
他當然知道這玩意兒的厲害,好幾個兄弟都被它炸傷了!
顧嬌也快步過來接應柳一笙。
“你沒事吧?”顧嬌問。
“我沒……”柳一笙話說未說完,忽然伸出手,將顧嬌抱進自己懷中,他的另一隻手擋在顧嬌的腦後。
一道劍光劈下來,柳一笙的一截小指飛了出去。
“表哥!”元棠失聲大叫!
滾燙的鮮血飛濺到了顧嬌的脖子上,她一把抓過柳一笙的右手,看見了那光禿禿的小指位置鮮血橫流的傷口,她的眸光剎那間冰霜流轉!
就在這一瞬,所有人都感覺到顧嬌身上的氣場變了。
就好似……剛剛的打鬥只是隨便打打,她並未動真怒,但眼下,她每根頭髮絲都似乎要暴走了!
顧嬌並不太確定那個回侯府的夢境究竟意味着什麼,她只知道她越來越無法將自己與夢境中的那個自己剝離開來。
柳一笙是爲她收屍埋骨的人,是她這輩子都要守護的人。
不論這種強烈的情緒是來自眼下的她,還是夢境中的那個她,她只知道,她腦海裡有一個聲音——不允許任何人傷害他。
顧嬌唰的撕下一片裙裾,裹住了柳一笙的傷口,隨後她拔出了腰間的匕首。
所有人都被她突然爆發的氣場與殺氣震懾到了,乃至於他們眼睜睜看着她給人包紮傷口竟然沒有動。
等顧嬌出手時衆人才總算有了反應,可惜已經晚了。
顧嬌三兩步朝前踏過去,將匕首拋起,凌空一抓,落地的一霎,她的匕首狠狠扎進了那個偷襲柳一笙的刺客的心口!
又一道鮮血飛濺了出來,濺到了她的臉上!
她隨手抹去,眼神變得可怖起來。
所有人都被這一幕驚呆了。
她適才打了那麼久也只是用一根棍子把人敲暈,他們還以爲她沒有兵器,或者說她不懂使用兵器,他們還還猜測她可能膽小、心善、優柔寡斷。
畢竟是個十幾歲的小姑娘。
然而就是這個“膽小”、“心善”、“優柔寡斷”的小姑娘一刀捅穿了一個刺客的心臟!
彷彿只是一瞬,也彷彿過了很久,等蒙面刺客從驚悚中回過神來時,所有弟兄都倒下了。
空氣裡瀰漫起了濃稠的血腥氣。
他的武功並不弱,真與顧嬌拼死一戰,不說能打贏,逃命不成問題。
可他被顧嬌的手段嚇傻了。
這真的是個小姑娘嗎?特麼的是一尊殺神吧!
顧嬌滿身滿臉的血,都不是她自己的,她的匕首上也吧嗒吧嗒地滴着血。
體內的暴戾因子在鮮血的催動下無盡地翻涌、叫囂,她抓着匕首,如同一個自煉獄歸來的修羅,一步步朝蒙面男子走來。
蒙面男子雙腿一軟,一屁股跌在地上。
“別過來……你、你別過來!”
他一手撐着地面往後退,一手舉劍指着顧嬌。
可他的話連咆哮都算不上,至多是虛張聲勢的幹吼。
柳一笙與元棠自然也察覺到了顧嬌的不對勁,他們叫了她許多聲,她好像根本聽不見。
“顧大夫!”柳一笙再一次叫她。
顧嬌依舊沒有反應。
元棠走了過去,擋在顧嬌面前:“夠了!已經可以了!”
顧嬌反手將元棠推開,元棠踉蹌數步撞上牆角,差點撞斷自己的肋骨。
怎麼回事啊,這丫頭是魔怔了嗎?
柳一笙來到顧嬌的身後,看着顧嬌的背影:“顧大夫……”
顧嬌手起刀落。
柳一笙沉痛地閉上了眼。
……
顧嬌取出火摺子,在髒亂的地上找出了那截斷指。
柳一笙靠着牆壁坐下。
她跪坐在柳一笙的面前,打開小藥箱,取出消毒水與手術器具,淨了手,戴上手套。
顧嬌給柳一笙清理了傷口,注射麻藥,將斷指與手指進行縫合。
縫合的過程中,她一句話也沒說,柳一笙也沒開口問。
倒是元棠用一種很奇怪的目光看着她的小藥箱,以及她從小藥箱裡拿出來的那些東西。
“喂,這些都是什麼呀?你、你這麼接上去真的就能好嗎?”
“你剛剛給我表哥扎的是什麼?爲什麼我表哥不疼啊?”
“喂,你說句話。”
“你這樣很恐怖的好嗎?”
元棠拿指尖在顧嬌眼前晃了晃,顧嬌毫無反應。
不是故意的忽略,而是她……似乎真的沒看到他。
元棠古怪地看向柳一笙:“表哥,她……”
柳一笙給了他一個閉嘴的眼神。
元棠悻悻地閉了嘴,目光卻忍不住地往顧嬌身上打量。
這丫頭真的是魔怔了嗎?怎麼聽不見也看不見他?
顧嬌的手術做得很細緻,縫完最後一針,她剪掉線頭,纏上紗布包紮好。
下一秒,她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顧嬌其實早就沒意識了,是憑着一股執念爲柳一笙完成手術的。
手術結束,她不用再撐下去……也撐不下去了。
眼看着顧嬌朝着髒污不堪的地面的倒去,柳一笙幾乎是本能地伸出手來,用臂膀拖住了顧嬌搖搖欲墜的小身子。
他臂膀輕輕一收,顧嬌倒進了他的懷中。
少女的馨香混合着濃郁的血腥氣,無孔不入鑽入了他的鼻尖。
他從未與人如此親近過。
他的身子都僵硬了。
不過,不等他好好適應懷中少女的存在,便有一道健碩的身影從天而降,自他懷中將顧嬌搶了過來!
“什麼人!”元棠猛地擋在了柳一笙面前,他伸手去奪回顧嬌,卻連對方的一片衣角都沒碰到。
“你是誰!”柳一笙扶住牆壁冷冷地站起身來。
就在二人都以爲對方是又一名來刺殺他們的刺客時,對方卻猛地朝東南方的屋頂打出一掌。
屋頂上一片慘叫,緊接着呱啦啦地跌下了十多道身影。
元棠面色一變。
暗中何時又來了這麼多刺客!
若不是這個人,他們三個怕是凶多吉少了!
這個戴面具的男人究竟是什麼人?
是敵人還是朋友?
是敵人,爲何要幫他們?
是朋友,又爲何擄走顧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