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小藥箱放進凹槽之後,原本空蕩蕩的密室果真浮現出了另一番景象,映入眼簾的是一條又黑又長的通道。
龍一的眸子在通道出現的一霎瞬間亮了,就像是出走多日的孩子終於看見了回家的港灣。
他迫不及待地奔進了通道。
顧嬌邁步跟上。
其實顧嬌一直很好奇,諸如此類的空間是哪裡來的,又是通過何種方式被留在這個時空的?
要說是自己一手創建的不大可能,古代的已開發能源與基礎設施都不足以在十幾或幾十年內,憑一己之力開闢出這樣的基地。
顧嬌也考慮過是不是來自前世的研究所,然而這個猜測很快便被她否定了。
手術室的設備比研究所的先進許多。
龍一推開了通道盡頭的房門,一道強光打來,顧嬌幾乎地本能地擡手擋了擋光線。
龍一義無反顧地扎進了那間屋子,顧嬌適應光線後也舉步走了過去。
令顧嬌詫異的是,這裡不是一間手術室,而更像是一個設施齊全的實驗室。
中間是一個特殊金屬所制的長方形實驗臺,臺子上並沒有任何物體,看樣子像是教父生前好生收拾過。
除去有門的那一面牆壁外,其餘三面牆壁前皆擺放着約莫三米高的貨架,架子上陳列着一個個透明的玻璃器皿。
器皿中是一些顏色與成分各異的土壤,有的土壤裡成功培育出了植物,有的土壤則是酸化腐化,沒有任何植物生命體存活。
第二種情況佔了絕大多數。
而這些……都是爲了培育紫草。
看着這一個個失敗的實驗品,顧嬌幾乎能想象教父是如何一次次地種植紫草,又一次次地失敗,直至最後徹底陷入崩潰與絕望。
實驗室裡沒有其它更多的發現了,就像是曾經那些無休止的艱辛全被教父刻意抹去了似的。
龍一來到了進門右手邊的貨架後,按了一個牆壁上的開關,伴隨着一聲吧嗒的聲響,似有什麼鎖頭被打開了。
隨後,龍一往前一推。
原來那面牆壁上有一扇隱形門。
顧嬌見龍一進了那扇門,她也不假思索地跟了進去。
眼前的一幕讓她徹底驚呆。
既不是手術室,也不是實驗室,而是一個……小型的室內遊樂場。
龍一張開雙臂,唰的撲進了一池子藍白海洋球裡。
他人太大了,已無法被海洋球淹沒,他於是將腦袋紮了進去。
除去海洋球池外,這裡還有蹦蹦牀、鐵索橋、攀巖、彩虹梯等小孩子的玩樂設施。
不過,倘若細看,這些玩樂設施與前世商場裡的那些不一樣,難度更大、坡度更陡,還伴隨着各種數據監測。
“所以,這到底是給龍一玩的地方,還是訓練的地方?”顧嬌喃喃。
龍一又去騎自己幼年的小木馬,可惜他已經很大很大了,坐上去胳膊腿兒全得縮着,憋屈得厲害。
饒是如此,他也還是一下一下地晃了起來。
顧嬌總感覺這個地方不僅僅是室內遊樂場那麼簡單,正四下觀察着,前方的頭頂忽然傳來一聲機械音:“滴~”
緊接着,一道細長的綠光掃描了過來,先是落在龍一的身上,從頭掃到腳。
隨後,頂上轉動的檢測儀開口了:“萌萌,歡迎回家。”
還真是叫萌萌啊。
話說,龍一離開時才五歲,這麼多年過去了,它是通過什麼確定龍一的參數的?
思量間,檢測儀的綠光掃描到了顧嬌的身上,儀器源頭的燈光閃爍了兩下,機械音再度響起,這一次,它的語氣明顯有些冰冷:“發現不明入侵者,是否清除?”
一整排的槍口自牆體內冒了出來,齊刷刷地對準了顧嬌!
顧嬌眉心一跳。
下一秒,龍一唰的起身,要去將顧嬌抓過來,然而不等他有所動作,檢測儀開口了。
“系統暫停。”
“系統錯誤。”
“系統重啓。”
“系統過載。”
顧嬌完全不明白髮生了什麼,又一陣滴滴滴的機械音後,檢測儀往下一耷拉,死機了。
呃,危機就這麼解除了?
過了三秒,它再度開啓,先是將槍支收了回去,之後依舊是掃描了龍一。
這一次,它的語氣輕快了許多:“萌萌,今天是美好的一天,歡迎回家。”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也沒再掃描顧嬌。
“教父在嗎?”顧嬌問它。
它沒有回答。
“King在不在?”顧嬌叫了教父在組織裡的代號。
它依舊沒有回答。
“龍一,和它說話。”顧嬌轉頭對龍一說。
龍一仰頭看向他,想了想,認真地教育它:“你要說話。”
它果真有了反應,語氣輕快並且帶着一絲笑意:“萌萌是想聊天了嗎?”
“嬌嬌有話問你。”龍一說。
檢測儀開始掃描顧嬌。
“發現不明入侵者,是否清除?”
“系統暫停。”
“系統錯誤。”
“系統重啓。”
“系統過載。”
檢測儀又一次死機了。
顧嬌嘆了口氣:“看來不行啊。”
還想從它的數據庫裡調出一些與教父相關的信息呢。
也不知究竟是系統出了問題,還是教父書寫了迴避程序,這個人,還真是走得乾乾淨淨,連隻言片語都不給她留下。
……
不過此行並非毫無發現。
龍一帶着顧嬌參觀了他的臥室,他幼年入睡的地方居然是一個休眠倉。
而休眠倉的底部記錄着所載生命體的各項特徵。
“K93星系,智慧生命體,等級,S。”
這是龍一?
龍一也不是這個時空的人。
等級是什麼?戰鬥力嗎?難怪龍一這麼強大的?
可是這麼強大的龍一,是怎麼被教父給遇上的呢?
總感覺和小藥箱脫不了干係。
龍一躺進了自己的休眠倉,兩手交疊放在肚子上,乖乖的,和幼時的姿態神情一模一樣。
顧嬌問他道:“龍一,你還記得你第一次見你父親是什麼時候嗎?”
龍一搖頭。
想到了什麼,龍一坐起身來,去了自己的書桌前,拉開抽屜,拿出了一張顧嬌前世的照片。
照片上的她正在執行臥底任務,表情冷漠,穿着紅色的小吊帶裙,戴着一個月牙玉墜。
正是她送給軒轅麒的那一個。
龍一被劍廬的人抹去記憶後,潛意識裡仍記得這個玉墜,在刺殺軒轅麒時,他見到了軒轅麒脖子上的玉墜,於是放棄了自己的任務。
顧嬌指着照片問道:“你父親和你說過,她是誰嗎?”
龍一點點頭,鄭重地說:“是他生命裡最重要的人,是我遇見了一定要去保護的人。”
……
蕭珩在院子裡與常坤喝茶,他不時朝屋子的方向望一眼。
常坤笑道:“小侯爺若是好奇,也可以進去看看。”
蕭珩冷冷地哼道:“我好奇什麼?好奇一個爲了我媳婦兒不惜一切代價創建暗夜島、種下紫草、對她比我對她還好、成天讓她惦記不已的男人!我纔不好奇!”
常坤:……那,你別抖腿了再說話?
顧嬌與龍一過了整整一個時辰纔出來。
蕭珩的餘光早就飛到顧嬌身上了,面上故作淡定:“看完了?”
顧嬌嗯了一聲,小情緒有些低落。
蕭珩一見她這副爲別的男人黯然神傷的樣子,真是抓狂到想跳腳。
他一臉冷靜地問:“有什麼發現嗎?”
顧嬌搖搖頭:“沒有,他把一切都抹除得太乾淨,好像生怕我從這裡發現什麼。”
蕭珩擡手,輕輕摸了摸她的頭:“他不想你難過。”
蕭珩覺得,如果換做是自己,也一定會這麼做。
他所做的一切不是爲了讓她感激,相反,他希望她能夠沒有任何牽掛與包袱地活下去。
所以,不用知道他曾身處地獄,她只管向前,看見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