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你是真想嘗顆子彈。”戴眼鏡的混混無奈地嘆了口氣,從口袋裡摸出一個長條形、黑乎乎的東西,然後擰在了手槍的槍管上。
消聲器……陳諾的瞳孔忽然收縮起來。
仿真手槍一般是沒有消聲器的,而且這混混上消聲器時發出了“咯咯”的輕微金屬摩擦聲,所以這很可能是真槍。而且這個混混上消聲器的動作十分純熟,眨眼間便已弄好,一看就是玩槍的老手。
“別開槍,我只是開個玩笑而已。”陳諾趕緊聲明道。
那混混面無表情地把槍口低垂下去,對着腳旁的地面上開了一槍。
隨着“咄”的一聲輕響,一顆黃色的彈殼在地上蹦了起來。
陳諾用速度異能勉強看清了那顆子彈打在地面上的情形,更是看清了彈殼的蹦躍,瞳孔不禁微微一縮,終於完全確認了他手裡的是真槍。
“呀,救命啊……”蹲在牆角的女孩被打在身旁的子彈嚇了一大跳,猛地站起身來,不顧一切地向前跑去,卻沒看清路,正撞在陳諾懷裡,給陳諾來了個軟玉溫香抱滿懷。
女孩垂着頭,烏黑的頭髮正好頂在陳諾的鼻尖上,一股濃郁而好聞的香水味也隨之飄入陳諾的鼻中,讓他的呼吸隨之一窒。
“柳柳,你別亂跑,危險!”那頭髮亂得跟雞窩一樣的中年男子趕緊跟着跑了過來,嘴裡大嚷道。
陳諾眉頭一皺,扶住了那女孩的身子,把她推開去,眼睛卻死死地盯着那幾個混混手裡的槍,只要他們一有異動,他就準備先發制人。
在剛纔掏錢包時,他的手裡已不動聲色地握住了褲袋裡的一把小石子,只要來招天女散花,保證這些混混立馬都會倒下。
那女孩卻似乎被嚇昏了,使勁地抱着陳諾的腰不肯撒手。她似乎很喜歡擦香水,所以連頭髮上都噴了一些,那股香水味刺激着陳諾的鼻子,讓他的鼻子覺得很癢,很想打個噴嚏,但他不敢。
打噴嚏是必然要閉眼的,而在這面對着手槍的生死關頭,一秒鐘的閉眼就足以發生很多事了。
“滾一邊去,老實呆着!”這時,那幾個混混也衝着這一男一女大吼道。
“馬上滾,馬上滾!”青臉蓬頭的中年男子一邊低聲下氣地說着,一邊抓住那女孩的手臂,強行把她拉到了路旁。
“TMD,再敢亂跑就一槍打死你!”一個混混滿臉煞氣地用槍指了指他們,破口大罵道。
“叔叔,我怕……”那女孩嚇得面無人色,趕緊躲在了中年男子的身後。
“別吵了!”戴眼鏡的混混吼了一句,然後看着陳諾說道,“現在你相信我們手裡的槍是真的了?”
“完全相信,不過……你們到底想要怎麼樣?”陳諾滿臉恐懼地說道,同時暗中凝神戒備着。
但就這麼一提氣之間,他忽然發現自己根本提不上勁來,全身軟綿綿的,不由得心中大驚,臉上卻還是沒有變色,只不過剛纔是裝出來的滿臉恐懼神情,這回是變成真恐懼了。
“你讓我們輸了這麼多錢,我們要打你一頓出出氣。”戴眼鏡的混混喝道,“轉過身去,讓我們打兩棍,這事就一了百了,否則咱們也顧不上馬爺牛爸了,幹掉你再說!”
與此同時,另兩個混混從地上撿起了兩根鐵棍,向着陳諾走來。
“你們是龍神昭的人還是劉易斯的人?我想應該是龍神昭。”陳諾忽然微微一笑,說道。
“你什麼意思?”混混們的臉色都有些變了。
“如果我沒猜錯,你們是爲了明晚那場比賽來的,對嗎?”陳諾微笑道,“這就是你們不敢開槍殺我,卻想用鐵棍打傷我的原因。因爲你們明晚輸不起,但又不能讓我被槍打死或打傷,那樣就太明顯了,而且拳賽也就打不成了,龍神昭也就賺不到賭金了,還可能被警方調查。所以你們聯合這位柳柳妹子和中年大叔,安排下這個圈套讓我上鉤,對嗎?”
說這幾句話的時候,陳諾似乎一直在看着這幾個混混臉上的表情,實際上卻用眼睛的餘光不斷觀察着那一男一女。
而在陳諾說出這番話之後,有兩個混混也忍不住看了那一男一女一眼,這就更堅定了陳諾的判斷——既然這是一個圈套,那這一男一女必定也是同謀,而且很可能是首領人物。而這些混混在被自己揭穿時,忍不住去看他們,顯然就是向首領討要下一步行動的暗示。同時,剛纔這個叫“柳柳”的女人身上那種濃郁的香味一定有問題,估計是帶有什麼類似於“軟筋散”之類的東西,讓自己不能發揮出異能來,就連普通人的力氣也用不出來,這還不會被他們來個打死狗?
陳諾心中有了判斷之後,便又微笑着說道:“很可惜,你們的算盤打錯了。柳柳女士,你對我下的毒沒用,我木頭跟那個怪老頭學藝多年,雖然說不上百毒不侵,但這點軟筋散對我是完全無效的。”
“是嗎?你確定?”那女孩聽陳諾說了這番話後,剛纔臉上一直保持着的恐懼神情忽然散去。她微眯着眼瞧着陳諾,換上了一副煙視媚行的妖媚神情,變臉速度讓陳諾感嘆不已。
“不信的話,你們儘管動手試試。”陳諾平靜地笑了笑,一邊緩緩地向後退去,一邊說道,“好了,今晚的事你們失敗了,我不會讓你們動我的,你們也不敢開槍射我,那麼……拜拜了各位。”
那女子忽然嘆了口氣,說道:“陳諾,你還真不是省油的燈。可惜了,是你逼我們用第二套方案的。”
這女人一邊說着,一邊伸手從懷裡取出一把銀色的手槍,穩穩地瞄準了陳諾。
而“第二套方案”這幾個字一說出來後,那幾個“混混”的臉上立即平靜如水,眼中殺氣畢現,現出了殺手的本來面目,不再是那些沒見過世面的混混。
陳諾心中一凜,知道這所謂的“第二套方案”很可能就是殺掉自己,讓“隔山打牛”方勝可以少掉一個爭奪拳皇的對手。雖然會讓拳皇賽減少一場比賽,少掉很多收入,但總比自己打敗方勝、讓邊嵐獲取高額賭金的結局更好。
要是在平時,面對着這幾把手槍,陳諾完全有把握在他們扣去扳機前閃開,但現在,他只覺得腳虛氣浮,連走路都軟綿綿的,又哪有半分把握躲開子彈?
陳諾原本以爲這些“混混”並沒有殺自己的意圖,這纔有些放鬆警惕。沒想到圈套中還有連環套,這個貌似被搶劫者的女孩竟這麼陰毒,暗中讓自己中了招。早知道這樣,就該二話不說就動手的……想到這裡,陳諾的心中後悔不迭,卻忽然眯着眼縱聲大笑起來。
“哈哈哈……”陳諾的笑聲裡滿是驕狂。
“你笑什麼?”那女人怔了怔,問道。
“既然你們知道我的身份了,難道忘了富貴嶺的事麼?”陳諾大笑着說道,臉上滿是不屑的表情。
這話一說出來,幾名殺手的臉上都變色了,只有那一男一女依舊氣定神閒。
“富貴嶺又怎麼樣?那些草包……”中年男子忽然不屑地說道。
“他們確實是草包,不過他們也都是軍人出身。”陳諾微微地笑了笑,淡淡地說道,“當時有四十多枝槍同時對準我開火,但連我一根毫毛都沒傷到,想知道是爲什麼嗎?”
“爲什麼?”中年男子忍不住問道。
“因爲我有非常強大的速度異能,那些子彈、手雷之類的東西,在我眼裡就和蚊子差不多,我隨手一抓就能抓住,然後扔回去,他們就死光光了。”陳諾聳了聳肩,隨意地攤開手掌,亮出手裡的那一把石頭,淡淡地說道,“只要我願意,這把石頭可以在半秒之內把你們的小命全要掉,但我只是不想在決賽前惹事,所以今晚我不和你們一般見識,畢竟……中紀委的領導對我說了,要儘量少殺點人,省得跟他們添麻煩,最後還得來幫我擦屁股。”
陳諾這番話自然是扮虎吃豬,想嚇退這些殺手,渡過眼前的危機。但他這番話雖然扯淡,卻也有幾句實話摻雜在裡面——富貴嶺一戰,他確實把所有對手都殺光了,所以沒有人知道具體的戰況,因此這些殺手自然也不能排除陳諾能抓住子彈的可能性。而陳諾以前叫錢火越時也確實能抓住子彈,還有中紀委的馬書記與他也確實有一些交情,他也幫過中紀委的大忙,這些殺手不可能不顧忌……
說謊騙人最忌諱的就是滿嘴胡話,沒有半句真的,陳諾這番話半真半假,卻讓詳細調查過他底細的殺手們驚疑不定。就連那一直氣定神閒的一男一女,此刻也不禁臉上微微變色。
陳諾在金沙市玩過幾場著名的戰役,所有對手都敗得莫名其妙,但陳諾有速度異能這一點是不容置疑的,至於是否能真抓住子彈,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但陳諾在馬家坪拳場打的這幾十場比賽,期間時不時地透着些速度異能,這是很容易查到的,畢竟有監控錄像在那裡。比如對東北虎的那一場,就特意把那個關鍵鏡頭重放了很多次。
聽陳諾這麼一說,再看着他臉上氣定神閒的笑容,那個被叫做柳柳的年輕女人似乎也信了幾分。
沉吟了一會之後,柳柳微微地笑了,悠然說道:“陳先生,你太緊張了。我的第二套方案不是要殺你,而是由我來親自領教一下你的功夫和異能。陳先生,我是女人,你可要手下留情哦……”
柳柳一邊說着,一邊把銀槍扔到中年男人的手中,然後扭動着細細的腰肢,一步三擺地向着陳諾走了過來。
陳諾的心中忽然鬆了口氣,自己的扮虎吃豬策略似乎暫時成功了,讓他們不敢貿然開槍,而是用了這種奇怪的方式來試探自己的實力,同時試探自己到底有沒有被藥迷軟身體。
但不管怎麼說,面對一個女人,總比面對幾顆子彈要安全……
“又想讓我抱抱?”陳諾嘴裡開着玩笑,手心裡卻忽然滲出了汗水。
這個叫柳柳的女孩恐怕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她雖然走得有些輕佻,卻暗含着一種奇異的節奏,就像被微風拂過的楊柳樹,全身每一個關節都在奇怪地顫動着,形成了一股氣場。
“正是想讓你抱抱。”柳柳甜甜地笑了,身形卻如箭般躥起,轉眼間便掠到了陳諾身旁,右腳一擡,閃電般地蹬向陳諾的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