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這條流金江之所以變成這樣,就是聶子木乾的好事!”姬天玄靜靜地觀察着陳諾的表情。
流金江的名字源遠流長,相傳千年前有一批人來河邊開荒種田,一次漲水後,他們在河邊撿到了一些黃澄澄的的大粒沙子,經金匠鑑定後,發現竟是金沙。這個消息不脛而走,從此這裡就成了淘金樂園,此地也被取名爲金沙城。現在流金江中的河沙雖然早已被淘了個底朝天,再也找不出半粒金沙,但金沙城的美名卻一直存留了下來,也逐漸演變成了商業繁華中心,由城變縣,由縣變市……
只是眼前這條流金江,只留下了寬闊而發臭的河道、發乾的淤泥,充其量也只能說成一條大臭水溝。
“他有這麼大能量?政府難道就不管嗎?”陳諾有些疑惑地問道。
“他富甲一方,權勢滔天,政府部門到處是他的門生和朋友,黑道白道都玩得風生水起,誰又能管得了他?”姬天玄冷笑道,“有幾次省政府派人來查,他就到處散佈廠子要關門、職工要下崗的消息,然後組織了幾千號廠裡的職工去上訪,把省政府幹部下榻的賓館都給圍住了,直接把省裡的人給嚇跑了……丫的,他就是個老流氓!”
“哦,是這樣……對於他,我不想評論。”聽了姬天玄的這番話,陳諾忽然閉上了眼睛,臉上的表情高深莫測。
姬天玄說他自己是滄月軒的人,但這如何證明?他一沒證件,二沒介紹人,就只是自己這麼說而已……雖然他和自己認識夠久,但人心隔肚皮,認識再久也不一定能摸清他的真心。
萬一他是聶子木的人,來引自己上鉤入套,那怎麼辦?
“你是不相信我的話,還是不相信我的身份?”見陳諾從慷慨激昂變成沉默似金,臉變得如此之快,姬天玄很快便猜出了他的心思。
“都有點。”陳諾懶洋洋地說道。
“這個問題,你以前就有過顧慮的。老大你是見不着的,不過……現在我可以介紹其他成員給你認識,但這個問題先放在一旁吧,咱們先說別的事。你記得嗎?秦雁他們暗殺你之後,你惹上了人命官司,當時我告訴你,那宗官司是和金城房地產有關的,殺手也是他們派來的。”姬天玄問道。
“嗯,記得。”陳諾點了點頭。
正是因爲有了姬天玄透露的這個信息,他後來纔去市第一醫院暗殺了張城。
“當時我要你別殺他,而是配合我們當誘餌,抓住繼續來殺你的殺手,掌握張城集團的犯罪證據,然後順藤摸瓜,把張城集團徹底搞垮,你還記得嗎?”
“也記得。”
“結果到後來,你卻去殺掉了張城,破壞了我們的計劃!”姬天玄嘆了口氣,說道。
“你又在扯淡了!”陳諾冷笑道,“張城不是我殺的,警方的測謊報告,你也看過了,對嗎?”
“關於測謊的事,我不知道你怎麼做到的,不過……其實我告訴你,那時我們一直在跟蹤你。那一晚,你穿着一件白大褂,戴着個口罩,進了金沙市第一醫院,然後張城和他的保鏢高博就死了。我們的人一直跟着你,看着你從醫院出來,跟着你回家,錯不了!”姬天玄微微一笑,說道,“那一晚,你一共換乘了三輛的士車,先到市中心,然後到武太街,最後回的朝陽街,對嗎?”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陳諾心中大驚,臉上卻不動聲色,說話也十分鎮定。
姬天玄說的這些,和那晚的情形完全吻合,看來確實是被他們的人給跟蹤了,但這些事情是死無對證的事,顯然沒必要承認。
“你看這是什麼東西?”姬天玄忽然俯身,從座位下拿出一個黑色塑料袋,扔給了陳諾。
陳諾將塑料袋打開一看,臉色頓時就變了。
那是一件有些泛黃的白大褂,正是他前世穿過、殺張城那一晚用過白大褂。這種二十年前的白大褂,和現在的白大褂樣式有些不一樣,而且泛黃的程度也表明了它的年份,是做不了假的。
這件白大褂,當時陳諾在坐的士車到市中心後,扔進了一個垃圾筒裡,顯然是被滄月軒跟蹤的人給撿了出來。
更何況,塑料袋裡還有口罩、黑色鞋套和橡膠手套,這些東西都是他殺張城時所用的工具,在那晚回家之後,他在方晴開的家家福超市附近,把這些東西塞進了臨街一個大垃圾筒中的空紙箱裡,這些東西顯然也是被跟蹤者給翻了出來,並保存至今。
這些人處心積慮,到底是安的什麼心?陳諾心中一凜,嘴裡卻冷笑道:“這些能證明什麼?”
“如果我們把這些東西交給警方,你可以想象得到,那些在醫院大門處值班的保安,一定會想起什麼來的,他們也一定會懷疑你的!”姬天玄笑道。
陳諾心中再次一凜,不動聲色地看了看姬天玄,眼裡卻不知不覺地露出了一絲殺意。
“你可千萬別想殺我,我可是有組織的人!”姬天玄平靜地說道,“我拿這些東西給你看,只是想證明我們沒有惡意!要是我們與聶子木是同一陣營的,肯定早就把這些東西交給警方了,對嗎?”
“我沒想殺你啊。”陳諾想了想,覺得姬天玄說得也對,於是摸了摸下巴,嘿嘿一笑,說道,“你們留着這些東西,無非是想找個合適的機會來要挾我,利用我……現在我和聶無雙談上了戀愛,對你們有了利用價值,你們就覺得時機成熟了,對嗎?”
“你只猜對了一半。”
“另一半呢?”
“另一半,是因爲你現在處境很危險!如果再不幫你,你就隨時可能會死掉,到時我們想利用你,都沒辦法利用了。”
“哦?”
“自從你和聶無雙談戀愛之後,聶子木就一直在針對你,暗殺你!你在農場比賽時,是聶子木慫恿李義振參賽,想借李義振的手除掉你!你前兩天在金沙大學診所的事,也是他派高紫陽做的,高紫陽就是聶子木的一條狗!”姬天玄神色鄭重地說道,“我們一直在觀察你,發現這兩次暗殺後,我向上頭彙報了,他們同意我立即找你攤牌。結果今天我剛給你打了電話,要見你,你就又遭受了一次暗殺,差點摔到了山崖下面!”
“你們知道是不少嘛!”陳諾皺起了眉頭,說道,“不過,這到底是你們的猜測呢,還是真有什麼真憑實據?我又憑什麼相信你們?”
“無間道,你該聽說過吧?”
“聽過……你是說,你們在聶子木身邊有人?”陳諾眼睛一亮。
“你很聰明!”姬天玄微微一笑。
“他是誰?”陳諾的眼睛更亮了。
“抱歉,這是絕密!爲了他的安全,我不能告訴你,至少現在不行。”姬天玄搖了搖頭,說道,“不過你一定要相信我,聶子木一直想殺你!事實上,根據我們掌握的情報,在你認識聶無雙之前,他就想殺你!”
“不可能吧?我那時不認識他啊!”陳諾驚訝地說道。
“張城,也是聶子木的一條狗!”姬天玄冷冷地說道,“他一直跟着聶子木,而他們一家死了之後,張城集團以前犯下的所有罪惡,都是聶子木出面抹平的,只交出了幾個替死鬼。張城集團所有的財產和人員,最後也是聶子木接收的。所以說,張城派人暗殺你的事,聶子木同樣是知道的,他甚至還支持了張城!”
“真的?”陳諾摸了摸下巴,有些懷疑地問道。
那些驚心動魄的往事,瞬間在他腦海裡一一掠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