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忠也算是久經槍林彈雨的人物,見識過無數血腥的殺戮,但從來沒有這樣地被震撼過。
他拼命地磨斷了手上的粗麻繩,就是準備着和陳諾一起浴血奮戰。他用左手使勁地勾着陳諾的左肩,將全身的力氣集中在右手上,隨時準備擊殺對手。
但他剛來得及看清面前有兩個人影,那兩個人影便幾乎在同一瞬間被陳諾解決掉了,一個往後飛了出去,一個往天上飛了出去,正是所謂的雙飛。
聶忠的右手僵在了半空中,就如一拳打在了棉花堆裡,渾身都有不得勁的感覺。
而就在這時,他手裡忽然多了一個硬梆梆、冷冰冰的東西。
憑聶忠的經驗,一摸之下,便知道那是把手槍,頓時心中狂喜,便要舉槍向站在面前的一個黑影射擊。
在陳諾的高速運動之下,聶忠甚至看不清那人的面容,只知道是一個殺手。
聶忠自然也沒看清陳諾的另一個動作——在殺手飛起的那一瞬間,陳諾甚至還摘下了那名殺手胸前的一個微型對講器,掛在了自己的領口上,好讓自己隨時掌握殺手們的最新動態。
“你管後面!”就在這時,陳諾低喝了一聲。
聶忠頓時醒悟過來,猛地向右一扭頭,瞄向了一塊墓地後探出來的一個身影,閃電般地扣動了手槍的扳機。
“砰”的一聲,這一槍卻落空了,因爲陳諾移動的速度實在太快,聶忠勾在陳諾的背上,簡直就像坐在飛馳的汽車上,想要瞄準射擊的難度實在是有一些大。
“砰砰砰……”就在這時,四周響起了如爆竹聲般的槍聲,倒黴的卻是那個被拋上天的殺手。
陳諾知道殺手們喜歡穿黑色衣服,所以他今天來單刀赴會時,也是穿着一件黑色夾克衣,目的就是來個混水摸魚。而且他把那殺手擲出去時,沒有垂直地往高空中扔,而是把他向後擲向了高紫陽的墓碑,離地只有兩、三米高,看起來就像一個會輕功的高手在飛縱一樣。
果然,當那個穿着黑色夾克的殺手飛起來之後,有十多個殺手都沒看清楚他到底是誰,紛紛舉槍向他射擊,雖然有一大半的子彈落空了,但還是有兩顆子彈打進了他的身體裡,頓時讓他一命嗚呼,在撞上高紫陽的墓碑之前就已經死去。
“砰”的一聲,這名殺手撞在了高紫陽的墓碑上,頓時硬生生地將墓碑撞斷。
陳諾的這一擲威力無比,但這僅僅是搏殺的開始,更艱鉅的行程還在後面。
當聶忠重新扭回頭時,陳諾已將另一個殺手往右方的天空中拋去,然後衝到了嚇得面無人色的“軍師”面前,一把抓住他的領口,向前猛衝而去,竟是把他當成了一面人肉盾牌擋在自己面前。
陳怡佳目瞪口呆地看着四周,只覺得身子就像在飛一樣,身旁的一切景象都是模糊的,只看得到一片虛影。她情不自禁地緊緊抱住陳諾的身子,眼眶忽然有些溼潤了。
她本已認爲自己再也躲不過這次劫難,此刻卻奇蹟徒生,她正被陳諾如風一般地帶離這個危險的地方,不禁又驚又喜。
她忽然覺得陳諾的懷抱是那樣的寬廣和堅實,只要他抱着她,就算前方是地獄的入口,自己也有把握能活出生天。
這種感覺真爽真刺激……陳怡佳的心中忽然掠過了與這血腥場景極不相稱的想法。
“手雷,扔手雷!”就在這時,池榮瘋狂的嘶叫聲響起在對講機裡。
“手雷!小心!”隨即一聲暴喝響起,正是聶忠的聲音。
聶忠剛用右手的無名指和小指把嘴上的膠布撕開,就看到空中飛來幾個黑乎乎的東西。
當陳諾以雷霆之勢擊殺了前方攔路的四個殺手後,總算有幾個殺手發現了那一團以詭異速度移動着的黑影,當即毫不猶豫地扔出了手中的手雷。
陳諾左手抱着陳怡佳,右手舉着軍師,背上還揹着聶忠,雖然這三個人不可能壓垮他,但多少讓他的速度受到了一點影響,而且四個人疊在一團,這目標實在是太大了,眼尖的殺手還是能看出些端倪的。
聽到“手雷”二字,陳諾心中一驚,神經頓時繃到了極致,速度也徒然加快,像一陣風似地向前颳去,目標直奔小路上方的那輛防爆押鈔車。
陳諾知道,一輛押鈔車絕不會無緣無故地出現在這裡,裡面必定坐着這幫殺手的首腦人物,很可能便是那池榮坐在裡面,而且正拿槍瞄準着自己。
防爆押鈔車的玻璃雖然都是防彈防爆的,但都會留一兩個像碉堡槍眼之類的的小孔,可以讓坐在裡面的人瞭望外面,也可以伸出槍來對外射擊,而陳諾要堵的,就是這個槍眼。
他的武器,就是手裡抓着的軍師,這個超級的人肉盾牌,此刻便要成爲一具活動炸彈。
陳諾手臂猛地一縮一推,軍師便像一顆炮彈似地直飛出去,砸向防爆押鈔車的那個槍眼。
軍師早已被陳諾抓得透不過氣來,臉孔也是煞白煞白的,再也發不出那陰惻惻的聲音,此刻身子猛然向後倒飛,他才終於叫出了一句“救命……”
“砰”的一聲,當軍師化爲一片黑影直奔防爆車時,池榮終於憑着直覺開槍了,一顆子彈準確地打在了軍師的背上,巨大的衝擊力本來可以將軍師截停在半空中,但由於陳諾這一推的力量實在太大,軍師的身體仍然向前直飛,狠狠地撞在了車窗玻璃上。
電光火石之間,池榮將手一縮,總算沒讓軍師撞到他伸出的槍管,然後死死地盯着玻璃外面。
他想看清楚那幾顆手雷能不能把陳諾炸死,但軍師身上濺出的鮮血,卻將整個玻璃窗都染紅了。
而那塊手雷都轟不碎的特殊材料做成的厚實玻璃,也被陳諾的大力撞裂了。
池榮牙關緊咬,臉上的肌肉不停地抽搐着。如果以往遇到這種搏殺失手的情形,他早就第一個衝出去拼命了。但在陳諾面前,他卻忽然失去了勇氣,因爲陳諾的身形快如鬼魅,池榮的目力本來極好,卻連陳諾的身影在哪都看不清楚,心底裡不由得升起了一股從未有過的寒意。
狠人不怕任何人,只怕比他更狠的人。
池榮不怕比他更狠的人,但怕鬼,怕看不清影子的鬼,所以他開始對陳諾感到畏懼。
同樣心中滿是寒意的還有柳珊,她雖然沒看明白外面的搏殺到底到了什麼程度,卻也知道情形大爲不妙。而軍師的屍體砸到了玻璃上後,看着玻璃上可怖的淋漓鮮血,她更是顫抖着聲音嘶叫道:“開車,快跑……”
司機回頭看了一眼柳珊,又看了一眼池榮,卻見池榮對柳珊的聲音聽而不聞,只跳到了後座上,瞪大眼睛瞧着外面。
他的臉孔扭曲,目光瘋狂,就像一條要咬人的瘋狗。
…………
把軍師當成活動炸彈投擲出去之後,陳諾經歷了驚心動魄的幾秒鐘——五顆手雷從不同的角度向他飛來,有的落在他身後,有的向他身上砸來,有的則打了個時間差,投向他前方的路上。
陳諾深知道這種手雷的威力,昨晚他就是在這種手雷的爆炸下身負重傷。
但此一時,彼一時,此刻陳諾傷勢已基本恢復,又擁有了神奇的速度異能,而且還把軍師扔了出去,空了一隻手出來,因此他一邊發足狂奔,一邊伸出手去準備接住空中的手雷。
轉眼之間,陳諾就像一陣颱風般刮過,在前幾顆手雷落地之前奔過了那片危險區域,右手疾伸,要抓住飛在最前方的一顆手雷。
如果他不抓住這顆手雷,而是提速衝過去,這顆離他最近的手雷爆炸的碎片和氣浪便很有可能將他掀翻,更可能讓陳怡佳送命,所以他雖然知道手雷危險,卻不得不伸手去接住。
“太極!”聶忠看出了陳諾的企圖,當即低喝一聲。
被聶忠這麼一提醒,一個念頭頓時在陳諾腦海中閃電般地掠過,讓他剎那間驚出了一身冷汗——手雷遇到碰撞便會爆炸,如果手雷在手中爆炸了,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