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秦朝丞相趙高在莊嚴的朝堂之上,硬是將一頭鹿給說成千裡馬,還能當着皇帝的面,讓文武百官都違心地附和他的荒唐說法。趙高之所以能上演這一出“指鹿爲馬”的千古鬧劇,無非是因爲他獨攬朝中大權,連皇帝都不放在眼裡,成了秦朝的實際獨裁者,甚至野心勃勃地想着造反。
陳諾知道,在這個神奇的國度裡,這種傳統已經傳承了五千多年——在滔天的權勢面前,不但鹿能變成馬,而且黑和白也完全可以顛倒過來。在司法界,各種匪夷所思的奇案層出不窮,早已經讓看客們有些麻木了。
就象上一次,陳諾被秦雁、黃奇等人暗殺之後,身爲被害人的陳諾就被司法機關送上了法庭,而訓練有素、冷血殘忍的殺手秦雁則搖身一變,成了一個楚楚可憐、品學兼優的中學生……
難道這一次還會像上次那樣,公安局又會給自己弄個什麼防衛過當的罪名,把白的變成黑的?不太可能吧,畢竟這次和上次不一樣,還留了兩個活口……陳諾對自己的能力有信心,但對警察的執法公正性則嚴重地信心不足,聶無雙輕描淡寫的一句“審犯人”,頓時讓他有些坐立不安起來。
同樣坐立不安的還有錢風。
看着聶無雙這副興師問罪的陣勢,錢風一時間很有些緊張,趕緊讓肖煥給聶無雙泡茶。
“我剛來就有茶喝,陳諾來了這麼久,怎麼都沒杯水解渴呢?”聶無雙接過茶杯,眼睛一轉,冷冷地說道,“這好象不是待客之道吧?看來你們還是在把他當犯人審!”
“沒有的事,沒有的事。”錢風連聲說道,然後厲聲對肖煥說道,“肖煥,你怎麼這麼粗心?快給陳先生上茶!”
“不好意思,是我疏忽了,不過錢局長也還沒泡茶的……”肖煥一邊去泡茶,一邊趕緊解釋了一句,不一會就端了幾杯茶上來。
聶無雙淡淡一笑,這才認真地看了陳諾一眼,皺眉道:“哎,你沒事吧?”
“沒事。”陳諾微微一笑。
“哼,爲什麼我給你打電話時,你不告訴我實話?說什麼在家睡覺!”聶無雙柳眉一豎,忽然發起飆來。
“無雙,我是怕你擔心嘛。”陳諾撓了撓頭,嘿嘿一笑。
“糊塗!你不告訴我,我更擔心!”聶無雙似乎正等着陳諾這句話,陳諾剛說完,她立馬接過了話,大聲說道,“你要是出了事,怎麼向我交待,怎麼向我爸交待?”
“這個……”陳諾開始有些明白聶無雙的用意了,於是順水推舟地說道,“其實我也想告訴你,但當時警察都在我身邊,我沒徵得他們的同意,不方便泄露案情。”
“泄露案情?”聶無雙立即問了錢風一句,“錢局長,我可以聽一聽案情嗎?作爲陳諾的家屬……我想我應該是有權力知道的吧?”
“可以聽,可以聽。”錢風似乎有些懼怕聶無雙,連聲答應道。
陳諾聽到聶無雙說出的“家屬”一詞,頓時心中一暖。
曾幾何時,他都是一個人在外面漂泊着,像是找不到家的遊子。而現在,聶無雙的這句話,頓時讓陳諾有了一種家的感覺。
這世上最溫暖的,是女人的懷抱!找到了屬於你的那個女人,你就找到了自己的天。抱住了她,你就抱住了自己的魂。
“陳諾,說說怎麼回事。”聽了錢風的回答,聶無雙微微一笑,看向了陳諾。
“無雙,是這麼回事……”陳諾簡短地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
聶無雙端着那杯茶慢慢地品着,仔細地聽着,偶爾才插一句話,問一些細節問題。
當陳諾說完之後,聶無雙深吸了一口氣,站起身來,不由分說地撈起陳諾的衣服,看了幾眼他胸部做過手術後的傷口,然後憤怒地轉過身來,直直地盯着錢風。
錢風和肖煥見到聶無雙的這番親熱舉動,早已把頭扭了開去。聶無雙瞪了錢風好一陣之後,錢風纔回過神來,看了看聶無雙的表情,嚇得趕緊站起了身來,乾咳了好幾聲後,才問道:“聶小姐,你怎麼了?”
“我男朋友被人打成這樣子,差點就沒命了,錢局長準備怎麼個主持公道法?”聶無雙厲聲問道。
“這個……我們一定會嚴懲兇手,和檢察院、法院密切配合,早日定他們的罪,讓他們受到法律的制裁……”錢風趕緊答道。
“還有呢?”聶無雙不滿地哼了一聲。
“還有……一定要深挖這個殺手集團和幕後主使,爭取早日把他們一網打盡!”錢風有些不自然地回答道。
作爲一個四十多歲的處級幹部,被一個黃毛丫頭這樣質問,也確實有些狼狽。
當然,他真正畏懼的並不是聶無雙,而是聶無雙的背景,是聶子木那嚇人的權勢和財富。
聶無雙依然是一副得理不饒人的樣子,冷聲問道:“錢局長,法律上的東西我不懂,不過陳諾被五個人暗殺,他被迫還手,打死了兩個殺手,這應該不算犯罪吧?”
“不算,這是正當防衛。”錢風趕緊點了點頭。
“那陳諾被迫打斷那兩個人的手腳,也不算犯罪吧?”聶無雙繼續追問道。
“這個……我還沒有考慮到這個問題……”錢風猶豫了一下,卻沒有給出結論。
陳諾的心裡咯噔一下,頓時明白了聶無雙的用意——如果公安局想整自己,完全可以從江羽春和譚琳身上做文章,畢竟當時他們都算被制服了,自己已經沒有必要正當防衛了。就算要防止他們繼續行兇,似乎打斷雙手也就可以了,沒必要連腿一起打斷……雖然訓練有素的殺手僅憑雙腳也可以殺人,甚至能用腦袋撞死一個人,但華夏國的法律是個很微妙的東西,普通人根本弄不懂這裡面的彎彎繞繞。如果法官認爲自己是防衛過當,那恐怕就真是防衛過當了,坐牢也是有可能的……
想到這一點,陳諾的心頓時懸了起來,也開始明白聶無雙爲什麼有這一番舉動了。
“這種事情還用考慮?錢局長,你也是搞了幾十年的老公安了,知道殺手是怎麼回事!他們全身上下都是殺人利器,如果陳諾當時不這麼做,他們一旦抓住機會反擊,他現在早就是一具屍體了,對嗎?”聶無雙向前走了一步,聲色俱厲地問道,絲毫不給錢風推脫和耍滑頭的機會。
“呃……聶小姐分析得對……”看着聶無雙越逼越近的臉,錢風的額頭上開始冒出了些汗珠。
“好,錢局長既然這麼答覆我,那就是說,我男朋友陳諾在這個案子中,是沒有任何過錯,也不用承擔任何責任的,對嗎?”聶無雙咄咄逼人地追問道。
“是是是……確實是這樣。陳諾不但沒有過錯,還有功勞,他這是爲民除害……”錢風急於擺脫聶無雙的糾纏,只得無奈地表了個態。
“錢局長是說真心話?”聶無雙終於退開了兩步,微微一笑。
“真心話,確實是真心話。”錢風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那就好……錢局長,剛纔這些話,我可是錄了音的,希望你們不要出爾反爾。”聶無雙指了指手腕上的手機,悠然說道。
“什麼?錄音?”錢風額頭上頓時冒出了密密的汗珠。
“錄音有什麼奇怪的?你們找陳諾談話,也是錄了音的吧?”聶無雙若無其事地說道,“我是怕檢察院的某些人又無事生非,像上次整陳諾一樣,搞那些下作手段。對你錢局長,我是放心的,不過檢察院的那些人花花腸子多,我可放心不下,只好從錢局長這裡討一支尚方寶劍防身了!”
錢風尷尬地笑了笑,又看了肖煥一眼,臉上滿是無奈的表情。
陳諾聽到這裡,頓時放下心來。聶無雙這一番話,算是幫他解除了後顧之憂,讓他心胸大暢。
看來這丫頭,倒還真有點外交手腕。
陳諾的強處在於自己的身體,聶無雙的強處在於她的關係網和外交手段,這兩個人湊在一起,也算是強強聯合了。
“錢局長,咱們坐下來說話吧。”聶無雙顯然還並不滿足目前的戰果,她先是一屁股茶坐在沙發上,然後又熱情地招呼錢風坐下,渾然忘了錢風纔是主人,一時間大有反客爲主的意味。
錢風有些尷尬地坐了下來,看了聶無雙一眼,然後趕緊收回了目光。
因爲聶無雙正不斷地瞟着他,那種眼神很奇怪,就象獵人在打量一隻獵物一樣……
陳諾忍不住在心中偷笑了一下,這場戲,倒是越來越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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