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仙鶴的思維很奇異,至少巫策無法理解它的臆測。
“…會朝自己心裡喜歡,朝夕相處了那麼多年的人動手,她不論最後是否悲傷,是否難過,餘生悔恨,這種殘忍,都足夠讓巫策忌憚,如果死靈淵深處葬着她,恐怕危險係數還要更添一倍。”巫策心裡如是想。
走過了廊道,長明燈漸漸變得密集,照的墓穴彷彿白日裡的聖殿。
光彩耀人,明亮美好。
這種感覺真的很荒誕,但偏偏就是如此,很可笑,一個原本埋葬着死去仙妖屍體的地方,竟然也能和聖潔扯上關係。
震驚遠未結束,當巫策穿過重重墓道,躲過無數機關之後,終於來到第三墓葬的樞紐,也是可能埋葬着遠古強者的地方,如果篤信這一片墓葬是圍繞着壁畫上的那一位女帝陪葬,極有可能還是那個年間的妖族強者。
或許還是…和天野一個等階的將軍。
視野裡突然浮現無數的金樹銀花,一株株分佈在縛龍石堆砌成的平地上,垂下灼灼其華的銀花,在長明燈的照耀下,直欲迷人眼,中央是一座巨大的陵棺,上面別無長物,只有一盞渡了金的銅燈,尚未生鏽,卻明顯不再光彩奪目,就如此落在陵棺的中央,上面沒有燈火,倒是有一丁點黑色的燈芯,從乾癟的程度估算,已經沒有燈油了,也早已經熄滅無盡歲月…
命劫燈,仙妖死後寄託最後執念的居所,當它熄滅,便意味着永生沉淪,世上再也沒有他,永遠的永遠,無法歸來了。
巫策嘆了一口氣,同時鬆了一口氣,嘆息是因爲任你蓋代人傑,一死萬古銷,鬆了一口氣是還好他死了,不然真要相遇,面對一尊還活着的仙妖,壓力不知有多麼大。
目光下落,一堆金色的骸骨出現,其中還夾雜着遠古年間古老服飾的碎片。
仙妖隕劫,並不像凡俗生靈看重肉身,他們只需要保留骨骼和執念便可,最好是留下幾滴精血,待到機緣變化,便能重新覺醒,可惜…眼前的這一位沒戲了,看着陵棺中金色的骨頭,巫策想要離去的腳步卻停了下來。
竟然想到…仙妖萬古難銷,他們的骨
骼肯定是煉器的好材料,不能錯過呀。
見到巫策接下來的動作,饒是書蟲和長生果的混性,也不由得的瞪目結束,他在幹什麼?竟然打起了死人的主意,將一塊塊骨頭攏在一起,打包扔進本源世界,最後好像還覺得不夠,連銅燈也不放過。
“你真是瘋了,也不怕晦氣!”
“晦氣什麼?說不定十萬年前你們還是一家子呢。”
巫策哼哼唧唧,一臉不以爲然:“你也是自斬過的人物,眼光何以如此短淺,人死萬古銷,與其便宜了這一方天地,還不如成全我呢。”
他大手扛起一株金樹銀花,震的整片陵墓搖搖欲動,發出巨大的響聲,這一下子書蟲終於忍不住了,大罵道:“住手呀,這樹並不是活物,它是仙妖隕落後的精氣吸附了天地之間遊離的星辰,在縛龍石的蘊育下凝聚出來的一種特殊礦石,沒有什麼大的作用…,真的!”
好吧!
巫策終於住手,書蟲和長生果也可以送了一口氣,他們真怕巫策掘地七尺,不放過任何一件東西,最後會把陵墓拆除。
真的難以想象,堂堂道主殿下,外界人眼中高冷無比的道庭掌座,竟然是一個視財如命的傢伙。
第三座墓穴有驚無險,巫策順利穿過,出現在第九座陵墓的入口處。
到了這裡,氣氛又發生了巨大的轉變,再也沒有第三座墓穴的平和,而是黑氣滔天,籠罩住深深的墓道,看不清前面的路,也已經失去了回去的通道,直接被封在這墓中,四周一片漆黑,唯有零星的幾處鱗火,漂浮着,是唯一的光明。
巫策有一種直覺,這第九墓肯定要經歷一番痛苦的旅途,可能是廝殺,也可能是要面對無盡未知的變故。
到了他這一步,直覺是很靈敏的,因爲命火躁動,這在以前從未有過。
緊了緊十指,將視線投向前方。
固然是一片黑暗,我也要一往無前,他不能退,也退不得,他的身後是仙隱十億八千萬裡山海,如詩如畫,是人類的祖地。
巫策在走死靈淵,在這片世界的另一頭,一羣真始地最傑出的天才卻
聚集在觀仙山,各分陣營,遙遙對立着。
邪公子搖動着摺扇,身邊站着顏憶南,風采卓越,他看着攔在自己面前的洪富貴與靈星,搖頭失笑:“你們萬道聯盟不要以爲我不知道,巫策已不在南境,這個時候你們應該低調一點做人,而不是企圖攔下我們。”
“他們攔不住的,一羣浪得虛名之徒罷了。”邪公子身後,另外走來一人,卻是身穿血衣,鐵具掩面。
這個人身上戾氣滔天,他一出現,場中的氣氛便驟然凝重了數分。
血公子!
幽冥三大玄門輪迴宗的首徒,和邪公子在地府的位置是一樣的,都是絕世天才一級的人物。
洪富貴和靈星神色肅穆,卻是沒有半分後退,而是不動如山,任滔天的戾氣掠過臉頰,揚起衣袂獵獵。
她們身後站着三宗七教的門人,此時全部抽出法寶,嚴陣以待。
“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邪公子,你在等什麼?”血公子語氣冰冷,令人不寒而慄,洪富貴沒有動,只是諷笑道:“幽冥的餘孽,也配染指萬仙觀的仙藏?”
“就算巫策不在,我們也不會讓你得逞,今天一步也別想跨過去。”
“如果我一定要過去呢?”邪公子搖着扇子,一臉玩味,目光卻是穿過重重人潮,落在三宗七教門人身後的一處所在:“聖女殿下,久別數月,不曾想風采更勝往昔,竟連情花這等罕見奇毒也能消除,想來你福緣匪淺,亦是造化中人,只是不知你對天下大勢怎麼看。”
天下大勢?
場中人一愣,怎麼又扯到這個話題上去了,沒有容許千尋先回話,邪公子咄咄逼人道:“若是普通的尋仙士,渾渾噩噩的在紀元裡沉浮也就罷了,但身爲你我這樣的執棋者,不知天命,不知因果定數,那是不成的。”
“如今至尊閣,地府三大玄門,萬妖祖廟聯手,這天下已分其七,你們道庭,加上雜七雜八的盟友勢力,撐死也不過三成大勢,拿什麼和我們鬥?再鬥下去又有什麼意義…就算你們今天能攔阻我們進觀仙山,可是和註定的結局相比,那也不過螳臂當車,無濟於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