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現在，哪怕是二十多年後，看似進入巔峰時期的中國電影產業年度票房總量，甚至也連一個小龍蝦養殖產業都不如。陳晴當然看不到以後，不過，面對祝莫莫的問題，她也沒什麼猶豫道：“或許真的沒必要呢。”
祝莫莫微微瞪大眼睛，到底道行不如陳晴，脫口而出道：“我會告訴西蒙的。”
陳晴露出鄙視表情：“小屁孩纔會打小報告。”
祝莫莫下意識又想起身展示一下自己的身高，這次到底忍住，一時間沒想到反駁的話語，只能氣呼呼地哼一聲，低頭開始吃飯。
壓了祝莫莫一頭的陳晴也沒有繼續追擊，只是明顯帶着些示威地瞄了眼餐桌上其他女人，這才收回目光。
晚餐之後，各自散去。
回到自己房間，林素看陳晴幾乎不浪費一點時間地從莉莉·法維爾手中接過一份資料，在沙發上坐下，也跟着坐在旁邊，見法維爾又遞了一份文件給自己，接過看一眼，才發現原來是明天郵電部信息產業研討會的議題。
沒想到陳晴不聲不響就找來這個，本來只打算明天過去敷衍一下的林素莫名生出一些上進心思，一邊認真閱讀，一邊道：“你真覺得老闆沒必要重視中國的電影產業嗎？”
陳晴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反問道：“你覺得呢？”
“我覺得……”林素想了想，說道：“老闆應該是在提前佈局，他一向看得很遠，中國畢竟有12億人口，現在或許有些糟糕，但總有一天，這些產業會走向正軌的。”
陳晴微微聳肩：“或許吧。”
“你似乎不怎麼看好？”
陳晴把手中的資料翻了一頁，突然笑道：“我覺得，老闆進軍中國的電影產業，更可能只是爲了泡妞。”
林素頓時皺眉，不滿地看着陳晴：“你怎麼能這麼想他。”
“嘖嘖嘖……”陳晴也看過來，嘴裡嘖嘖有聲：“你這個‘他’，用得可真是含情脈脈。”
“……”
陳晴望着林素臉色微紅的嗔怒模樣，笑道：“好吧好吧，不過，我真是這麼認爲的。現在的中國，或者，哪怕再過很多年，投資其他任何一個領域，可能都要比投資影視娛樂更有前途，因此可以確認一點，至少，老闆對中國電影產業的關注，並不是爲了錢。”
“那是爲了什麼？”
陳晴搖頭：“我怎麼知道。”
林素也稍微琢磨了片刻，同樣沒能明白，如果說，爲了文化入侵，這是最近幾年很多人都在擔心的問題，但，如果他真想這樣，更應該努力擴大好萊塢電影在中國的份額，而不是扶植中國本土電影產業。
陳晴可沒有林素這麼多的思慮，想不明白，就不浪費時間，飛快閱讀完手中的材料，已經開始在備忘錄上寫寫畫畫，一邊再次對林素道：“既然郵電部邀請了你，那你就要發揮相應的作用，等下我還會讓冉姐她們連夜幫你做一份發言稿，明天的會議，你需要重點提出的話題有兩個，一個是大幅降低網絡接入費用，一個是開放民營資本進入網絡服務提供商領域。”
“降費這一點，國家上半年就開始推動了。至於引入民營資本進入ISP領域，你覺得這可能嗎？”
“不可能，但該說的話一定要說，總會有一些效果的，說不定上面不同意開放民資，卻開放外資呢，到時候我們就有機會了。”
“……”
陳晴感受到林素看向自己的古怪小表情，白了她一眼：“你這麼看着我做什麼，其實郵電部早就開始與美國在線進行一些技術方面的合作了，你等下也可以再研究一下美國在線的案例，作爲明天研討會的補充。當然，重點還是降低網絡接入費用，這一點同樣可以用美國在線作爲參照，正是當初老闆親自拍板了最低只需29美元的網絡接入套餐，才讓美國互聯網產業的發展進入快車道，更進一步促成了現階段美國互聯網產業的極度繁榮。相比起來，哪怕運營商已經對費用做過調整，但中國的網絡接入費用依舊太貴了，也成爲中國信息產業發展的最大障礙。”
林素頓了頓，跟着又嗯了一聲。
兩繼續討論了一番，隨後又安排了一下明天的日程，直到十一點鐘才休息下來。
第二天是週五。
四合院內的女人們幾乎都早早起牀，祝莫莫和李有狐兩女早上六點半不到就一起來到隔壁的花園練習臺詞，旁邊還有俞老師親自執導，骨子裡都不缺少一股韌勁兒的兩女絲毫沒有受到昨晚陳晴的那些話語影響，反而更加努力的做好自己的事情。
七點半開始吃早餐，這次就沒有再聚在一起。
早餐之後只是簡單招呼，祝莫莫一行女人就趕往附近的中戲校園，她們在那邊租用了一間專業小教室，說是租用，完全也是看在兩女背景的面子上，乃至這幾天中戲的一些領導都親自跑來關照過，表示需要什麼幫助可以直接開口。
於是俞老師就有些小尷尬。
俞老師北影畢業。
北影，中戲，同城死敵，搞得俞老師感覺自己像打入敵人內部的餘則成，哦不，是翠平。
另外一邊，更早吃過早餐的陳晴和林素兩女同樣在八點鐘左右離開帽兒衚衕的四合院，昨天從香港回來，當然不是無緣無故，工作日程直接排到了下週，連接下來都週末都無法閒暇。
再加上林素因爲登錄《福布斯》財富榜單的消息傳開而意外被插進了很多事情，一些工作更是要重新安排。
就像今天，因爲郵電部上午的研討會，本來需要林素去做的工作，就需要陳晴負責。
兩女現在已經不再時時刻刻都出雙入對，很多時候都各自有着自己的事情，本來林素上午要去參加列維森集團針對列維森國際中心的一個會議，商討中心的規劃方案，因爲會議備忘要直接遞交到西蒙那裡，不能不去，於是只能讓陳晴代替。
而且，沒想到的是，或者也算預料之中，早餐之後，林素父親突然又打來電話，表示上午就會飛來京城，嘴上說沒什麼事，但目的不言而喻。畢竟是做女兒的，林素也沒有陳晴那種強硬性子，只能表示會讓人去接機，還安排中午一起吃飯。
列維森國際中心的項目當下還處在前期拆遷階段，規劃方案不可能短期內徹底敲定，因此這算是一次例會，持續兩個小時。
九點鐘會議開始，陳晴在上午11點鐘結束工作，比郵電部那邊的3個小時研討會要短一個小時。
本來可以加塞做些其他工作，想想還是親自跑去接待林素的父親，主要是怕林素心一軟，把賬戶裡的錢胡亂砸出去，某種程度上，西蒙把兩女湊成一對的安排還是非常成功的，至少陳晴潛意識裡覺得林素的錢和自己差不多。
林素的父親林躍東這次除了隨行的一些浙江省政府官員，還帶了林素的妹妹林嵐和她上半年剛剛結婚的丈夫秦宇鬆兩人，陣仗挺大的模樣。
其實也是昨天那個電話的結果。
西蒙當初說過，讓兩女下半年主要待在中國跟進中國電信的IPO事項，再加上其他各種各樣的工作，兩女最近根本沒有返回美國的打算，但爲了擺脫父親的唸叨，林素昨天說自己最近就要返回美國，結果林躍東一行人今天就匆匆趕了過來。
主要是擔心像以往那樣，林素每次一走就是幾個月，誰知道下回什麼時候回來。
至於……《福布斯》榜單上林素摺合43億人民幣的個人身家，即使打個對摺，當下的中國，那也是非常恐怖的一筆財富，雖說大家都知道中國明面之下還隱藏着很多億萬富豪，但哪怕全擺在明面上，林素也能輕鬆排在前幾名。
總而言之，有了錢，可不能忘記父老鄉親吧！
南鑼鼓巷附近的一家老字號餐廳內，浙江省政府的隨行官員暫時去往相關駐京辦招待所下榻，陳晴則帶着林父和林嵐夫妻三人來到這邊。
林素還沒有到，點了茶點，陳晴開始陪着林父幾人聊天，話題也是早上商量好的說辭：“林叔，我和阿素的情況，其實你們應該猜到一些，這件事不方便外傳，但，想來你應該知道‘代持’這種事。”
本來躊躇滿志的林躍東聽到陳晴說出‘代持’這兩個字，頓時就感覺心涼了半截。
畢竟是政府官員，林躍東當然明白這兩個字意味着什麼。
而且，之所以陳晴這麼一說，林躍東就信了大半，主要也是，林素才離家兩年，哪怕她和那個西蒙·維斯特洛關係親密，但，林躍東潛意識裡也不覺得女兒能突然就能擁有如此不菲的一份身家。
不過，林躍東的這種頹然只持續了很短時間。
雖然已經快要到了退休年齡，但林躍東還是忍不住想要在最近幾年更近一層，而這個女兒，以及，最重要的，女兒身後的西蒙·維斯特洛，這纔是關鍵。
西蒙·維斯特洛1.5萬億美元的個人財富總是不假。
這樣一筆相較此時中國GDP還要龐大的個人財富，只要稍微漏出那麼一點點，就足夠林躍東積攢一份天大政績，林躍東要的也只是投資而已，十億八億美元的，對於西蒙·維斯特洛而言，應該也是小菜一碟。
陳晴注意到林躍東短暫失落後迅速又迴轉起來的情緒，頓時明白自己剛剛的話算是白說。
大致理解林父的想法。
其實，上半年西蒙訪問中國後，林素就已經爲浙江那邊拉了一大筆投資過去，只是沒想到，還是不夠，或者一直就沒夠過。
人心從來不足。
想到這裡，陳晴也不免有些不耐，對待林父的態度都忍不住冷淡了幾分。
如此等到林素趕來，因爲陳晴懶得在應付太多，林素更是拿自己父親沒轍，只能沉默，如果不是林嵐夫婦盡力暖場，一頓飯甚至可能以敗興收場。
結束午餐，對於女兒這種非暴力不合作的沉默態度，有些訕訕又難免生氣的林躍東拒絕了林素相送，帶着自己的女婿暫時返回浙省駐京辦的招待所，連女兒安排的酒店也沒有去，倒是林嵐留了下來，還希望晚上能和自己姐姐住在一起，說些體己話云云。
對於林素的這個妹妹，陳晴產生了一些同類的感覺，卻又有着明顯的差異。
總之一句話，不是善茬。
本來想着讓林素下午陪林家人在京城到處轉轉，因爲林嵐纏過來，反而更不放心，於是乾脆繼續帶着，一行人在下午兩點多鐘趕到京城西郊的香山腳下。
這邊有着列維森集團正在中國醞釀的又一個地產項目。
不過，相比已經開始拆遷的列維森國際中心，這邊的項目還處在前期接觸階段，最後能不能成，規模會有多大，還存在很大的懸念。
不僅如此，相比列維森國際中心，這邊的規劃還有些私人性質。
西蒙打算在香山腳下建造一座私人莊園。
大體上，如果項目能夠成型，列維森國際中心大概要在香山腳下劃出2500畝土地，其中800畝開發別墅區，1500畝建造高爾夫球場，最後剩下的200畝，纔算是西蒙爲自己保留的私人領地。
另外，計劃開發的高爾夫球場，還將作爲正在規劃的一個俱樂部駐地。
維斯特洛體系私下裡一直在打造自己的人脈網絡，而各種各樣的私人俱樂部，無疑是聚集人脈最便捷的一個方式。
歐美那邊，俱樂部的打造由索菲亞負責，目前已經搭建起了好幾個規格不同的俱樂部雛形。
中國這邊，西蒙自然不會忽略。
恰好陳晴對這件事很感興趣，而且，這兩年陳晴也越來越證明了自己的精明能幹，於是這件事被西蒙交給了她。
雖然高爾夫球場暫時還沒有影子，但中國這邊的第一個俱樂部已經在籌劃當中。
西蒙還親自起了名字。
人間會。
參照了王國維的詞句：最是人間留不住，朱顏辭鏡花辭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