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音767只用了半個多小時就降落在灣區聖荷西機場。
西蒙和娜塔莎·亨斯屈奇有說有笑地走出前艙,A女郎和勞爾·布拉德利迎上去,大家一起下了飛機。
勞爾·布拉德利悄悄打量娜塔莎·亨斯屈奇,今年只有19歲的女郎望向身旁男人的目光裡帶着欣喜、崇拜、討好以及些許並不是那麼隱秘的敬畏。
顯然,剛剛的半個小時,兩人相處非常愉快,絲毫沒有隻是第一次想見的陌生感。
布拉德利對此絲毫不感到奇怪。
西蒙·維斯特洛這樣的男人,不需任何動作都能夠讓大堆女人貼上來。如果稍微紳士一些體貼一些幽默一些,對於女人更是手到擒來。
大家離開機場,西蒙乘車趕去伍德賽德,A女郎繼續留下來,打發走勞爾·布拉德利,帶着娜塔莎·亨斯屈奇來到西蒙名下位於帕羅奧圖阿瑟頓富人區的另外一處物業。
雖然對於自家老闆養花瓶的舉動有些怨念,艾莉森還是盡職地處理各種首尾,爲了避免以後出現不必要的麻煩,該交代給花瓶的都需要交代清楚,這樣對大家其實都有好處。
簡單安置之後,A女郎帶着娜塔莎·亨斯屈奇在阿瑟頓附近一家高檔餐廳用餐,同時開始叮囑一個花瓶該有的各種自我修養。
女助理不喜歡西蒙身邊的女僕總是出現在伍德賽德的別墅,A女郎週末大部分時間都花在了調教西蒙的新花瓶身上。
西蒙陪同女助理的同時,週末照例抽空參加了幾家公司的一些會議。
8月份58list推出後因爲那起詐騙案引起的一系列喧囂塵埃近期徹底了結。
糾纏一段時間,當初的6位詐騙案受害者主動撤銷了訴訟。
雙方私下裡也沒有任何另外的和解協議。
這是必然的結果。
如果伊格瑞特公司在這次事件中退讓,一旦敗訴後形成判例,以後絕對會牽扯進無邊無際的麻煩當中。
哪怕私下和解賠償都不行。
因爲同樣會成爲後來者的參照。
因此,伊格瑞特公司在抓捕詐騙團伙時表現的雷厲風行,面對6位受害人尋求額外補償的集體訴訟同樣態度強硬。
如果你們要打官司,那就一直打下去,哪怕鬧到聯邦最高法院都在所不惜。
伊格瑞特公司已經履行了自身所有該盡的義務,想要額外賠償,抱歉,這不可能。
同時,相比財力雄厚的伊格瑞特公司,6位受害人顯然承受不起曠日持久的高額律師費用,最後只能作罷。
週一上午,送走娜塔莎·亨斯屈奇,A女郎帶着一份簽好的保密協議與自家老闆匯合,沒有返回洛杉磯,而是臨時啓程飛往了紐約。
維斯特洛大廈的建造出現了一些變故。
剛剛過去的週末,紐約當地一家不起眼的報紙突然曝光了維斯特洛大廈建築施工團隊大量使用非法勞工的事情,同時質疑大廈施工現場的安全性,表示大廈項目正式啓動這兩年時間,已經發生了至少六起安全事故,雖然沒有造成人員死亡,但卻有兩位工人落得嚴重的終身殘疾。
文章最後還將矛頭指向了正在衝刺連任的紐約市長大衛·丁金斯,批評大衛·丁金斯當初不負責任地批准了維斯特洛大廈這個大而不當的項目,用以換取維斯特洛體系的競選資金支持。
今年是紐約市長的又一個選舉年。
現任市長大衛·丁金斯第二次對決紐約市前任檢察官魯迪·朱利安尼。
四年前的選舉,魯迪·朱利安尼輸給了大衛·丁金斯,其中維斯特洛體系提供的競選資金和媒體輿論支持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這一次,魯迪·朱利安尼從選舉開始之初就將矛頭指向了大衛·丁金斯幕後的維斯特洛體系這個‘大金主’。
維斯特洛體系最近幾年風頭越來越盛,媒體和公衆驚歎西蒙個人財富的迅速增長時,對於這一最新崛起財團勢力的非議也不可避免地越來越多。
大衛·丁金斯是一個非常老練的政客,或許對於自己連任也有着足夠的新興,因此,丁金斯果斷選擇了主動與維斯特洛體系劃清界限,甚至還退回了與維斯特洛體系有關的一些競選資金。
西蒙對於政客的善變早已有所預料,卻也沒有想到丁金斯會這麼幹脆。
對方甚至擾亂了維斯特洛體系在紐約政界的佈局。
要知道,維斯特洛體系當初是打算繼續支持丁金斯的,對方突然變節,維斯特洛體系也根本無法轉向其他替代人選,除非轉投共和黨,這顯然更行不通。
大衛·丁金斯主動劃清界限,維斯特洛體系也沒有上杆子往上湊。
不過,對於紐約這樣的世界級政治、經濟、文化重鎮,維斯特洛體系的很多子公司總部都設置在這邊,因此也根本不可能放棄向這座城市的政界進行滲透,西蒙最後決定將原本計劃投向丁金斯的資源全部轉入對紐約市議員的爭奪上面。
市長選舉的最後投票將會在11月初舉行。
紐約當地媒體突然來這麼一下,可以說是一石二鳥,既給西蒙非常看重的維斯特洛大廈項目建造製造麻煩,又可以打擊大衛·丁金斯的支持率。
因此,當那份名叫《曼哈頓都市報》的小報紙挑起話題後,《紐約時報》、《每日新聞》等報紙都紛紛開始跟進。
讓西蒙沒想到的還在後面。
今天上午,完全沒有與維斯特洛體系溝通的情況下,大衛·丁金斯在每週例行的記者會上一番澄清自己與維斯特洛體系並沒有利益瓜葛後,還公開表示,紐約市勞工局將聯合建築工人工會對維斯特洛大廈施工現場安全性等問題展開調查。
東西海岸有着三個小時的時差。
西蒙從西海岸啓程飛往紐約時,在紐約市政府和當地工人工會的要求下,維斯特洛大廈施工現場的工人已經全部撤出。
維斯特洛大廈被迫停工。
如果是其他地產公司,十億美元級別的大項目突然停工,嚴重一些的,企業被拖垮都不是沒有可能。
隨着投票日期臨近,大衛·丁金斯在魯迪·朱利安尼面前已經表現出了明顯的劣勢。
突然對維斯特洛大廈項目發難,在西蒙看來甚至都有點放手一搏的意味。
從這位現任市長記者會發言中只針對維斯特洛大廈施工現場安全性問題而沒有提及非法勞工就可以看出對方並不是一時興起。
新移民一直都是民主黨儘可能拉攏的基本盤。
大衛·丁金斯連任競選時期也一直儘可能宣揚自己在任期間推動了紐約的人口多元化。
這裡的‘多元化’,具體是指什麼不言而喻。
因此,雖然非法勞工暫時還不具備聯邦投票權,如果同時調查這件事,難免會得罪紐約市的移民羣體。
老牌政客的精明算計簡直妙到毫巔。
西蒙在飛往紐約的飛機上,更詳細瞭解了一系列情況後,卻只有冷笑。
記憶中的希拉里就是這麼把自己的總統寶座給算計沒的。
2008年大選,華爾街本來是支持希拉里的,結果這位政界女強人看到媒體和公衆因爲經濟危機對華爾街的敵視,剛剛拿了高盛、摩根等投行的政治獻金,轉眼就把矛頭指向了華爾街,上躥下跳地鼓動國會制定針對華爾街更加嚴格的監管法案。
最後結果是華爾街一邊倒地轉向***,希拉里連黨內候選人位置都沒拿到。
大衛·丁金斯的行爲動作簡直與西蒙記憶中的希拉里如出一轍。
或者說,政客的思維和行爲模式一貫如此。
當然,兩件事內裡肯定還存在着更多其他影響因素,希拉里不一定是失去了華爾街的支持就徹底失去了衝擊總統寶座的機會,大衛·丁金斯大概也不是完全只爲了自己連任就對維斯特洛體系翻臉。
維斯特洛體系的快速擴張,西蒙成爲世界上第一位千億美元富豪,互聯網行業越來越龐大的產值規模,伊格瑞特公司與傳統紙媒的對立……
如果真的只是安全問題和非法勞工導致維斯特洛大廈停工,西蒙可能只會把事情交給詹姆斯·雷布爾德處理。
正是意識到其中可能牽扯到的其他糾葛,他才覺得自己有必要趕來東海岸一趟。
西蒙從來都是一個很看重防微杜漸的人,明白千里之堤潰於蟻穴的道理。
維斯特洛大廈停工,當然不會拖垮維斯特洛體系,他卻不會放任這件事繼續發展甚至擴大下去,如果其中涉及其他關節,也必須儘快理清楚。
西蒙下飛機後趕到曼哈頓中城區維斯特洛公司總部,時間已經是東海岸下午五點多鐘,詹姆斯·雷布爾德和鐵獅門公司CEO傑瑞·斯派爾都還在等待他。
維斯特洛大廈的停工,受到影響最嚴重的其實是承接這個項目的鐵獅門公司,無論是非法勞工還是施工安全都是對方需要負責的領域,維斯特洛公司在這方面甚至還可以算作受害者。
詹姆斯和斯派爾此前已經與紐約市政府的代表磋商了一整天時間。
大家在一間小會議室坐下,今年五十歲左右長着一張圓臉的傑瑞·斯皮爾就苦笑着說道:“這次可真是麻煩,西蒙,我們也沒料到會這樣。”
西蒙臉上帶着理解的笑容,心裡卻沒有被傑瑞·斯皮爾的訴苦打動。
鐵獅門公司這家老字號已經擁有百年曆史,斯派爾家族在紐約更是根深蒂固。這次突發事件,大衛·丁金斯提前連招呼都沒有給維斯特洛公司打一個,但西蒙卻可以肯定,斯派爾家族必然提前得到消息。
A女郎親自送了咖啡進來。
西蒙接過咖啡杯,轉在手心裡輕輕摩挲着,道:“傑瑞,我當初可是出於信任,才把維斯特洛大廈的建造交給鐵獅門的,這幾天媒體曝光的問題,似乎都是你們的問題。”
傑瑞·斯派爾聽西蒙這麼說,也發現對面年輕人臉上雖然帶着小,目光中卻絲毫沒有笑意,原本有些輕鬆的表情收斂了一血,道:“西蒙,你知道當年帝國大廈建造過程中死了多少人嗎?”
西蒙搖頭。
傑瑞·斯派爾道:“帝國大廈因爲緊迫的建造工期,410天的建造過程公開信息雖然只有5人意外身亡,但實際上,這個數字要超出10倍不止。大型建築工程的建造過程從來都不可能萬無一失,維斯特洛大廈開工兩年時間,只有一些人受傷,並沒有死亡事故,這足夠說明我們的施工環境並不存在安全問題。”
西蒙點頭:“我明白。”
“所以,”傑瑞·斯派爾再次露出一些笑意,攤手道:“你肯定也知道,這次的事情,和鐵獅門無關。”
西蒙依舊摩挲着手中的咖啡杯:“那麼,傑瑞,大廈什麼時候能夠復工?”
傑瑞·斯派爾望着對面這個年輕人,語調裡不由多了幾分玩味,道:“這就需要你和紐約市政府去溝通,或許還要搞定媒體。”
西蒙繼續問道:“鐵獅門呢?”
傑瑞·斯派爾從西蒙明顯冷淡下來的語氣裡體會到了一些異樣,略微頓了下,還是道:“西蒙,我們其實是被牽連的,你應該明白這一點。”
“我明白,”西蒙再次點頭,道:“既然這樣,根據我們當初的協議,無論是啓用非法勞工還是施工過程中造成安全事故引發調查,責任都在鐵獅門一邊,斯派爾先生,你現在可以離開了,維斯特洛公司的律師團會與鐵獅門聯繫解除合約、發起訴訟並尋求賠償的問題。”
傑瑞·斯派爾呆怔片刻後才終於意識到西蒙剛剛說了什麼,不過,他很快就鎮定下來,盯着會議桌另一邊的年輕人道:“西蒙,把事情搞大,對你沒有任何好處。”
“或者,另外一個選擇,”西蒙一副很好說話的模樣,目光卻愈發銳利,冷聲道:“我不管鐵獅門用什麼方法,三天之內,項目必須復工,要不然我就更換承包商,鐵獅門從維斯特洛公司手中賺到的錢,我也會不惜一切代價翻倍拿回來。”
傑瑞·斯派爾威脅道:“如果你這麼做,我可以保證,維斯特洛大廈永遠都別想再建起來。”
西蒙毫不在意對方的威脅,針鋒相對道:“既然你可以保證維斯特洛大廈永遠都建不起來,大概也能保證項目三天之內重新復工。另外,我也可以向你保證,如果維斯特洛大廈建不起來,維斯特洛公司存在一天,我就會針對鐵獅門一天,直到我們雙方有一個破產爲止。”
西蒙這番話出口,傑瑞·斯派爾沒有在立刻反擊,表情也陰晴不定起來。
鐵獅門這樣的建築地產公司,如果沒有深厚的底蘊支持,根本無法發展壯大,作爲鐵獅門大本營的紐約,這家公司確實有着遠比維斯特洛體系要深厚的人脈網絡。
最近幾天的事情,鐵獅門確實提前得到了消息。
傑瑞·斯派爾原本是打着看熱鬧心態的,或許關鍵時刻還能再從身家豐厚的維斯特洛身上獲取更多一些的利益。否則的話,如果鐵獅門提前出手,媒體上根本就不會出現關於維斯特洛大廈的負面新聞。
仔細計較起來,這件事鐵獅門確實有着很大的責任,也有義務在事情發生後收拾殘局,不過,傑瑞·斯派爾原本覺得,這些不應該是鐵獅門需要參與的博弈。
只是沒想到,西蒙·維斯特洛抵達紐約,會直接把矛頭指向他們。
真的鬧翻?
失去這個項目,鐵獅門在業內的聲譽絕對會遭遇重創。
如果再與維斯特洛體系成爲敵人,想想這年輕人剛剛的威脅,維斯特洛公司,鐵獅門公司,哪一個先破產?
他不敢賭。
同時也想到了關於這年輕人以往的種種事蹟。
這是個敢於整齊劃一地敲斷敵人五條腿的狠厲傢伙。
這是個因爲合作伙伴瞞報收益就停止一張千萬級別唱片發行的狠人。
甚至。
這還是個有着精神病史的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