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底的舊金山絲毫沒有給人入秋的感覺，依舊的陽光明媚，綠樹如茵。
伍德賽德的山間別墅。
時間是9月25日，週六。
這些日子，西蒙基本是工作日在洛杉磯，週末兩天在舊金山陪女助理。
其實算是被珍妮特趕來舊金山的。
因爲維羅妮卡每個週末都會從紐約飛過來看孩子。
休假的日子，大部分時光都顯得很閒適，因爲是產假，多少也難免單調。
陪着女助理玩了一會兒吉他，讀了幾頁書，下午的陽光讓人倦怠，於是就蜷在西蒙身旁睡下。戶外的環境多少不適合孕婦安眠，西蒙把睡着的女助理抱進臥室，自己重新回到後院廊檐下，坐在一張圓桌旁喝着咖啡翻看A女郎今天整理的一些資料。
每天不再被各種細緻的工作糾纏，西蒙終於可以對整個維斯特洛體系進行一次認真的梳理。
最近關注的是維斯特洛體系因爲58list網站推出導致與傳統紙媒對立而對丹妮莉絲娛樂電影發行的影響。
丹妮莉絲娛樂旗下三家廠牌，算上昨日高門影業發行的今年威尼斯金獅獎獲獎作品基耶斯洛夫斯基《紅藍白三部曲之藍》，這個九月份一共推出了四部電影。
其中比較重要的是9月10日上映的布萊恩·德·帕爾瑪新片《情梟的黎明》，這部帕爾瑪擅長的老牌黑幫片由阿爾·帕西諾主演，製作成本3000萬美元，開畫銀幕數1679塊。
另外兩部，一部是安東尼·霍普金斯主演的冷戰時期劇情片《桃色控訴》，新世界影業發行。還有一部是高門影業推出的《金色豪門》，這是梅麗爾·斯特里普主演的小說改編電影，講述一位擁有預言能力的智利女孩一輩子的跌宕浮沉。
四部電影中其實只有一部《情梟的黎明》完全由丹妮莉絲娛樂出品，另外三部都是或買斷或分成的代理髮行。
根據四部電影的口碑和票房數據，丹妮莉絲娛樂宣發部門判斷維斯特洛體系與紙媒的對立明顯還是對公司的電影發行造成了影響。
以《情梟的黎明》爲例，影片9月10日上映後，媒體綜合評分爲7.1分，比及格分略強，算不得出色。很多影評人給出的評價都是布萊恩·德·帕爾瑪和阿爾·帕西諾再重複曾經的《疤面煞星》，因此情節老套，缺少突破。
相比起來，新興的互聯網平臺，綜合統計的口碑卻能夠達到8分左右。
差距非常明顯。
不過，票房方面，《情梟的黎明》首周票房爲1139萬美元，次周跌幅26%，再收836萬美元，兩週票房累計1975萬美元，預計北美總票房在3500萬美元左右。
這樣的商業表現基本上達到了丹妮莉絲娛樂的預期。
3000萬美元製作成本，1000萬美元的宣發開支，北美票房3500萬美元，項目當然算不得成功，不過，依靠海外發行和後續渠道，收回成本並實現一定盈利的問題不大。
西蒙當初批准這個項目，其實就已經預料到了這種結果。
丹妮莉絲娛樂不可能永遠成功，偶爾還是需要這種不溫不火的項目支撐一下‘門面’。
綜合評估下來，傳統紙媒明顯影響到了《情梟的黎明》的電影口碑，對於票房卻並沒有造成太明顯衝擊，這其實也並不奇怪。
好萊塢電影的宣傳開支，現階段用於傳統紙媒投放的比例其實只佔25%左右，更重要的平臺還是電視渠道，佔比50%，其他影院海報、街面廣告、電臺廣告等渠道佔據剩餘的25%。
紙媒佔有宣發開支的比例也就意味着這一宣發渠道對一部電影商業表現的影響權重。
25%。
並不具備決定性的影響力。
當然，這種比例其實是針對標準的商業片而言，諸如高門影業出品的文藝片，不可能給出太高的宣發開支，很多時候主要就需要依靠紙媒的口碑進行傳播。
9月17日上映的《金色豪門》，媒體口碑就直接觸底，綜合評分只有2.6分。
影片的質量確實不盡人意，不過，高門影業團隊也表示，主流紙媒對於這部電影明顯過於苛刻。
作爲一部開畫銀幕數513塊的影片，首周票房只有171萬美元，預計北美總票房最多也只有500萬美元左右。然而，影片的預算卻高達2500萬美元。
簡直血本無歸。
好在，影片的製作方並不是丹妮莉絲娛樂，預算主要來自歐洲。
註定失敗的一個項目，票房500萬美元或者700萬美元，差距其實都不大。傳統紙媒對於丹妮莉絲娛樂的態度轉變卻是肉眼可見的。
丹妮莉絲娛樂最近幾年一直在經歷交好影評人羣體，顯而易見，西蒙有些高估了影評人的獨力性。
同樣很好理解。
丹妮莉絲娛樂可以給影評人一些小恩小惠，不過，這個羣體卻是要依靠紙媒平臺的稿費吃飯，根本不可能真的完全獨力。
這其實也不算壞事。
缺少獨力性，其實也就意味着可以受到外力影響。
西蒙考慮了片刻，放下資料，打開面前圓桌上的筆記本電腦開始給丹妮莉絲娛樂的幾位高管寫電子郵件。
丹妮莉絲娛樂接下來的電影宣發關鍵是確保重點項目，比如幾大重要檔期的影片，對於其他電影，只需要盡力而爲。
如果有些紙媒太過分，必要的時候，還可以殺雞儆猴。
此外，還要加強丹妮莉絲娛樂與伊格瑞特門戶的合作，儘可能引導更多用戶登錄互聯網平臺查看電影口碑並參與影片討論。只要能夠把用戶引入互聯網，這裡就將是維斯特洛體系的主戰場。
北美網民數量已經達到總人口的三分之一，而且都是最優質的消費用戶。
只要運營得當，依靠維斯特洛體系在互聯網平臺的主場優勢，可以在最大程度上抵消傳統紙媒爲丹妮莉絲娛樂電影宣髮帶來的負面影響。
寫完了一封電子郵件，時間已經是下午四點多鐘。
A女郎悄然出現，幫西蒙整理了下桌面上散亂的資料，說道：“蓋茨先生到了。”
“讓他來這裡吧。”
艾莉森點點頭，轉身離開。
片刻後，大門同學在A女郎的引導下走過來，西蒙這才起身和對方握了下手，兩人一起在圓桌旁坐下。
待A女郎再次離開，假裝端起咖啡輕啜的大門同學不着痕跡地從艾莉森包裹在OL套裝裡的妙曼身材上收回注意力。
心裡對西蒙剛剛連露面迎接都沒有的舉動有些不滿，蓋茨也就沒有過多寒暄，直入正題道：“西蒙，Linux是怎麼回事？”
就在本週三，伊格瑞特公司突然發佈了一版完全開源的Linux1.0操作系統源代碼，這是伊格瑞特Linux團隊大半年來的工作成果，相比創始人林納斯·託瓦茲的粗糙內核，這一版操作系統內核擁有20萬行代碼，雖然還不完善，但已經基本上可以實現實際的應用。
計算機行業主流的操作系統，還從來沒有一款能夠實現徹底的開源免費。
因此可以想見，這款完全免費開放的操作系統，將會對行業造成什麼樣的衝擊。
公開理由，伊格瑞特發佈這款產品，是爲了進一步展現這家公司的開放性。
當然，私下裡，這種開放其實是爲了長遠佈局考慮。
對於計算機行業來說，一款軟件，無論是大型的操作系統應用還是隻爲實現一兩個指令的簡單程序，只有用戶足夠多，才能夠形成一種產業，甚至最終達到壟斷目的。
伊格瑞特公司的計劃中，並不會直接針對Linux操作系統進行商業運作，而是打算依靠Linux平臺提供更進一步的應用軟件和解決方案等服務。
記憶中的紅帽公司就是這種運作模式。
後來的IBM爲了加強自身在開源應用方面的佈局，更是以超過300億美元巨資收購了紅帽公司，足以證明這一商業模式的可行性。
不過，所有這一切的前提，還是Linux系統必須足夠普及。
伊格瑞特發佈自家投入大量資金和人力開發的Linux操作系統源代碼，就是在提前推動這一進程。
此時面對大門同學的問題，西蒙只是平淡道：“比爾，你肯定已經瞭解過，這是一個公共開源操作系統項目。而且，伊格瑞特的目標是服務器操作系統領域，不會對微軟造成太大影響。我知道你在顧忌什麼，比爾，我可以向你保證，伊格瑞特不會進一步開發基於Linux的桌面操作系統。”
大門同學的表情並沒有因此緩解，反而有些激動，不知不覺提高聲音道：“但你也應該知道，西蒙，微軟纔剛剛推出Windows NT，你這是在攪局！”
“Unix已經足夠開放了，依舊有很多人對這款產品顧慮重重，比爾，你覺得大家能夠接受一款完全閉源的服務器操作系統嗎？”
“爲什麼不行，只要我們能夠提供更加穩定的服務？”
“沒有絕對穩定的服務，任何操作系統都難免遇到各種各樣的問題，大家需要的是一旦遇到問題，能夠非常方便快捷的找到問題的出處，然後解決他。閉源的操作系統，如同一輛引擎蓋完全被焊死的汽車，哪怕你說這款操作系統再可靠，用戶也會顧慮重重。”
大門同學似乎有些失去耐心：“如何賣出焊死汽車是我們的事情，西蒙，你必須停止Linux的開發，別忘了，你也是微軟的大股東，第二大股東。”
“抱歉，比爾，我不能答應你。”
大門同學狠狠地盯着對面的青年，片刻後才發現，自己似乎拿對方沒有太多辦法，這讓他更加憤怒：“好吧，那麼，答應我，伊格瑞特將來不會再繼續發佈Linux的源代碼。”
這款1.0的內核，雖然比林納斯·託瓦茲的最初版本有着很大的進步，但想要比擬其他已經應用廣泛的操作系統，依舊需要不斷完善。
西蒙很乾脆：“好吧，這一點我可以答應你。”
比爾·蓋茨一時無語。
西蒙也沒有向對方解釋，伊格瑞特已經支持林納斯·託瓦茨成立了Linux基金會，用於協調免費全球範圍內的軟件開發志願者繼續完善這款操作系統。
即使伊格瑞特公司不再發布最新的Linux源代碼，Linux基金會也會陸續推出2.0以上的操作系統版本。
當然，這其中依舊有着伊格瑞特旗下Linux開發團隊的參與，以便引導這款操作系統向伊格瑞特希望的方向發展。
比爾·蓋茨也清楚西蒙對自己有所隱瞞，一時間卻也沒辦法繼續追根究底，只能轉換了話題：“關於IE瀏覽器預裝的事情，我覺得我們可以重新談談。”
西蒙嘴角露出微笑，道：“比爾，這件事你可以和傑夫他們討論。”
當初西蒙想要直接在Windows操作系統預裝IE瀏覽器，遭到大門同學的拒絕，無奈只能退而求其次，轉而與康柏、惠普、戴爾等OEM廠商合作。
隨着互聯網的進一步普及，是否預裝IE瀏覽器軟件，也成爲消費者選購個人電腦時的影響因素之一。
於是，即使每款電腦預裝IE瀏覽器要增加10美元開支，各大主流OEM廠商還是陸續展開了與伊格瑞特公司的合作，哪怕是蘋果公司都沒有例外。
既然已經基本搞定了主流OEM廠商，直接與微軟合作也就沒有太大必要。
畢竟，這麼做可是要承擔更大壟斷風險的。
西蒙也知道大門同學爲何會突然轉變了太多。
微軟的MSN門戶近期推出。
能夠給予美國在線的條件，伊格瑞特公司基本上也都給了微軟。
微軟也在模仿美國在線，與北美其他互聯網服務提供商合作推出微軟的新聞盒子，用以增加MSN門戶的流量。
類似於後來廣告彈窗的新聞盒子，算是伊格瑞特爲兩家競爭者開的一扇窗戶。
相比其他很多網站，美國在線和微軟已經足夠幸運。
只是大門同學顯然還不滿足。
如果IE瀏覽器成爲Windows操作系統的預裝軟件，大門同學大概是覺得微軟應該可以以此爲條件，要求IE瀏覽器的主頁預設權力，從而進一步增加微軟MSN門戶的流量。
這其實是一筆相當大的投入。
即使伊格瑞特可以給微軟預裝提供一定的價格優惠，按照微軟操作系統的年銷量，每年也需要數億美元開支。
不過，互聯網浪潮已經開始洶涌，哪怕是微軟也難免擔心在這次產業變革中被落下，因此認爲只要能夠爭取到足夠的線上流量，這筆開支是完全值得的。
如果西蒙，他其實同樣會如此決斷。
因此，此時也就更不可能答應大門同學的要求。
伊格瑞特在互聯網領域的霸主地位不容挑釁，即使知道微軟後來在互聯網產業上一敗塗地，西蒙也不打算給微軟開放這道口子。誰知道歷史會不會出現其他變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