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一白實在是有些驚呆了。不是害怕,而是爲鬼手戰士們幾近藝術般的殺戮而驚愕!
那些當下正在被鬼手們殺雞屠狗般掠奪着性命的人們,可都是名符其實的修者啊!此前在秦一白的眼中全都是仙人般的存在,那時想見見不着,可此時見了卻又如割草般的被收割着生命。這等情景,也由不得秦一白不感嘆。
且不說秦一白在一邊搖頭晃腦的感慨着,那馬氏的家主馬如龍在屠殺一開始之時便已絕望了,他知道,這個坎兒,他馬家恐怕是過不去了,但他絕不能如此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家人全部四絕。因此,他紅着眼睛向秦一白道:
“這位前輩,俗話說‘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您今日做的如此過分,難道就不怕我馬家的長輩日後報復麼?前輩,只要您停手,我一定把那小畜生親手奉到您的面前,另外我馬氏願傾我所有以解前輩的惱怒。還請前輩三思!”
秦一白現在很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快感,許是這種一言可決無數人生死的經歷,使他品嚐到了從不曾體驗過的權力的滋味吧。總之,他現在除了有一些輕微的對鮮血的不適外,更多的卻是快意,一種殺戮的快意!
聽到馬如龍的話後,秦一白不由揚了揚眉頭,倒是顯出了些懶散的意味,慢騰騰的道:
“哎呦,馬家主!難爲你還如此豁達,下面子孫被屠,你在上面竟還有閒心跟我嘮嘮家常。你長輩很厲害麼?可就算你祖宗出來了,又能奈我何呢?”
這一番漫不經心的話語,立馬把馬如龍的心打入了谷底,明擺着人家根本就沒打算放過他馬家。
明白了此點的馬如龍,一咬牙狠狠的看了秦一白一眼,轉身便向樓下躍去。可等身形眼看就要落地之時,身體竟突然如被吊索牽引一般急速向外圍射去,其速如流星趕月,眨眼已到百丈開外。這老傢伙竟是使出了馬氏秘傳的鬼影遁法,準備溜之大吉了。
秦一白曾在海島見那馬保成施展過馬家的鬼影遁法,當時他就是栽在了這馬保成的速度之上。可此時這馬如龍的速度,竟比馬保成快了十倍不止。
秦一白驚羨之餘,總覺這馬氏的古怪身法有些熟悉的味道,可一時卻也想不起箇中因由。望着下方如瞎貓般奔躥逃命的馬氏族人,更是欽佩起了馬如龍剛硬的心腸。這老鬼就能扔下自己還未死絕的幾十個子子孫孫隻身遁走,這他麼還是人麼!
搖搖頭,秦一白並未追趕,因爲他知道,雖然他現今的功力修爲提升了不少,但單論這速度他根本無法與馬如龍相比,也只有看着他跑了。
可令秦一白奇怪的是,站在他身旁的徐市竟然也是老實實的站着,對馬如龍的動作好似未見一般,絲毫沒有追趕的意思。
正在秦一白打算詢問之時,突聽一聲怪異如龍吟的弓弦聲響。
遠處空中已然突破鬼手包圍的馬如龍,正滿眼仇恨的回頭一瞥,眼光中除了滔天的恨意之外,還有着一絲得意。“你們修爲高又如何,老子還不是想走就走,你們等着吧,等着我馬氏的報復吧!”
可馬如龍眼中的得意瞬間便被那如龍吟般的響聲擊得支離破碎,一絲恐懼剛剛爬進雙眼,一支黑黝黝的烏金鐵箭已突兀的插進了他的額頭。
馬如龍,死!而且死不瞑目!
當他的屍體從空中墜下的一刻,也是他馬家所有上下被屠戮一空之時。
踢踏,踢踏……
隨着一陣極有韻律的腳步聲,一個手挽一張特大號長弓的黑衣人從暗影中走了出來,其後緊跟着四十九名鬼手小隊的戰士們。方纔一戰,鬼手小隊竟是完勝,沒有損傷一兵一卒。
而當這些鬼手小隊的戰士們完全暴露在燈光之下時,樓頂的秦一白卻被這些人嚇的心裡一哆嗦,差點叫出聲來,臉色瞬間蒼白的可怕。
只見下面手持長弓的爲首之人,右手中赫然抓着一顆血淋淋的人頭,正是適才逃走時而被射殺的馬氏家主馬如龍。而再看其餘的鬼手戰士們,腰間皆掛着一個牛筋編制的網兜,裡面三三兩兩的竟全是被屠殺馬氏族人的頭顱。
隨着這些鬼手戰士的步伐,滴滴答答流淌下來的血水,已把下方原本綠茵茵的草地浸染成了一片血紅的草甸,刺鼻的血腥氣在夜空中盤旋不去,好似有無數惡鬼在享受着血食一般。
徐市一看秦一白此時的摸樣,不由一拍腦門,有點訕訕的說道:
“這幫粗魯的傢伙,割下腦袋等着領軍功哩!**慣了,長期沒有行動我倒是給忘了這個茬兒,倒叫公子受驚了,我馬上叫他們處理掉。”
說着,徐市轉身就待吩咐鬼手戰士把人頭找地兒處理了,一面令秦一白受驚。他心裡倒是明白,現代人哪見過這個呀!這還得虧秦一白膽子夠大,要是換做一般人,恐怕早嚇的鬼哭狼嚎了。
可就在這時,秦一白卻出聲叫住了徐市,隨後一縱身已跳下了樓頂,毫不猶豫的走到了這些鬼手戰士面前,仔仔細細的觀看起他們所帶的人頭來。
初起之時,當看到那些個脖頸斷裂處翻卷的皮肉,和因血水流失過多而顯得白慘慘的麪皮,以及一雙雙大張着的帶着恐懼猶如死魚般的眼睛時,秦一白竟不由得有一種嘔吐的強烈衝動。
他勉力的忍耐着,不去運功舒緩這種不適的感覺。他知道,要想報得前世的血仇,要想防止滅門悲劇的重現,如這般的血腥殺戮,今後必將無法避免。
他秦一白已不是前世那個只曉得在陽光下拼搏的秦家小子,而今無論在陽光下,還是在隱晦黑暗的地獄中,他都要如實的面對,哪怕是再血腥千百倍!否則,等待他的,也許就是與眼前這些人頭將是一樣的命運。
直到從頭到尾看完了鬼手戰士們攜帶的上百顆人頭,秦一白已是完全適應了這種血腥、噁心、醜陋畫面的衝擊。
轉過身來,秦一白略有些蒼白的臉上竟帶起了微微的笑意,對着緊跟在他身邊的徐市道:
“區區幾顆人頭而已,不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