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眼看過去,被保鏢掏出來的,原封不動還是那幾樣從胖子懷裡摸出來的東西,但莫知鴻卻知道,那光盤已經不是原來的那一張了。
剛纔的盜竊經過,莫知鴻可以說是唯一的一位全過程目擊者,自然也清楚的看見了偷兒將東西放進懷裡時的位置。
光碟原本是靠在幾張卡的後面被掏出的,可現在被拿出的時候,它的位置卻在幾張卡的前面。
這種細微的方面,保鏢是不知道的,至於胖子平少爺,那是更不可能注意了。
莫知鴻還沒把攔着胖子動作的手完全展開,就被另一個保鏢給拽到了一邊,剛剛出了那麼一檔子事,幾個保鏢對靠近的人都充滿了敵意。
幾個保鏢都是不佩槍的那種。這年頭是個人都知道,不配槍的保鏢,纔是真正有本事的保鏢。這樣的好保鏢,對小警察是非常鄙視的,尤其像莫知鴻這種連配槍資格都沒有的二檔子警察——雙方明顯不是一個檔次的。
雖然作爲保鏢,主要工作並不是追人,但自己沒完成的任務,卻讓一個小警察冒失的完成了,這讓對莫知鴻動手的保鏢很是接受不了,動作自然也粗野了很多。
保鏢這一拽的動作,也就悄悄的帶了一個下壓的勁,準備將莫知鴻丟在地下。
莫知鴻眼中悄然閃過一道怒色,順着保鏢的勁就倒在了邊上。這一倒,卻是在保鏢發勁未完的時候就倒下的,將拽他的保鏢整個也帶到了地下。
先倒地的莫知鴻,如同摔到了痛處一般,翻了半個身子,剛好讓出了一個空位,讓那保鏢面部着地。
“你幹什麼呢?”摔倒的聲音,讓胖子注意到了莫知鴻。
平少爺衝着摔倒的莫知鴻伸出了胖手,冷冷對摔在地上,正捂着鼻子爬起來的保鏢道:“這位先生幫了你們大忙,你想幹什麼?”
胖子多少有些眼力勁,雖然沒看到全過程,但猜也猜得出來這一幕是因爲什麼,氣勢洶洶的兇了自己保鏢一頓後,胖子笑容滿面的對着莫知鴻道:“實在不好意思,他們蠻慣了,沒傷着你吧?”
“太謝謝你了,要不是你的幫忙,估計我要倒大黴了。”胖子這話說得很誠心,他心有慼慼焉的樣子,並不像是裝模作樣。
莫知鴻擋開胖子遞過來的雪茄,道:“沒事,這是我們應該做的,只是您這樣毆打他,也不太好。”
“一時太心急,你看這樣可以不?我不舉報他了,給他點錢,放他回家。”胖子還真客氣的可以。
莫知鴻看得出來,胖子確實很感謝自己。
看來那碟片記錄的東西非常重要,否則以剛纔下電梯的那種眼高於頂的氣勢,他根本不可能這麼和人說話。加上莫知鴻也不知道這邊的法令究竟如何,略一沉吟,點了頭。
“讓開!”兩邊的保鏢想把在地上掙扎着要爬起來的偷兒扶助,卻被偷兒一扭肩膀甩在了一邊。
胖子下腳雖狠,但顯然沒有練過,偷兒的手臂只斷了一隻,另一隻雖然傷得不輕,但還勉強可以活動。
撞開了兩個保鏢,偷兒扶着自己折斷的肩膀,踉踉蹌蹌從莫知鴻身邊走過,臨走還用周圍人都可以看見的張揚目光,瞪了莫知鴻一眼。只是這威脅性的目光,配合着嘴角的血跡,和那一隻無力下垂的斷臂,讓人一點也感覺不到寒意。
“你看,現在做賊的多囂張?”胖子扭轉腦袋,悄悄的給身邊一個保鏢遞了個眼色,那保鏢立刻走到一邊撥起電話號碼來。
莫知鴻聳聳肩膀,沒再說話。
對於偷兒的動作是做給誰看,莫知鴻心知肚明。甚至胖子一轉身後做的小動作,莫知鴻也從他悄然爆發的殺氣中,揣測出了十之**:這偷兒,怕是把這小伎倆玩大了。
胖子正要繼續感謝莫知鴻,忽然身上的電話響了起來。
拿起電話放在耳邊,除了回答“好”“知道”以外,胖子幾乎就沒有講別的話的份,放下手機,胖子終於放開了莫知鴻的手,衝着他歉然笑笑道:“實在不好意思,我父親那邊有點急事。”
“沒關係。”莫知鴻還能說什麼呢?這個電話剛好解了他的圍。老實說,胖子的手肉呼呼的,握起來就不放,讓莫知鴻很是難過。
“這樣吧!我家族過兩天會開個大型酒會,你也來賞賞臉?”胖子說罷,不由分說的給莫知鴻遞過來一張卡片,繼續道:“到了我家門口,你拿這個牌子給他看就行了。”
“平少爺,家裡開的是本家的酒會,您這樣……”保鏢正要干涉,被胖子怒瞪一眼,閉上了嘴。
“怎麼?我請什麼人你也要管了?”雖然胖子仍舊一臉笑容,但誰也不會認爲他依然很高興,笑着正了正保鏢的衣領,胖子又道:“我父親不是也請了外人嗎?我哥哥,我妹妹,他們哪個不會請外人?”
胖子接着又拉過保鏢的衣服,湊在他耳邊輕輕道:“你要是有用點,我會請他嗎?嫉妒是不管用的,多拿出點實力來吧!別讓我看輕了你。”
轉過臉來,胖子立刻又換了副表情,笑道:“千萬賞臉啊!”
“恩,好。”莫知鴻隨意的應了聲,掃了一眼卡片便塞進了袋子,心裡不以爲然道:我不知道你看不起我?就算聽不見你和他的說話,你一沒問我名字,二沒告訴我你是誰,送一張破爛“貴賓”卡,我上哪找你?
還沒等莫知鴻心中的話嘀咕完,早就在邊上做看客的服務員就湊了過來,事兒媽型的女人一臉羨慕道:“你可真幸運,星衡平居然請你到他們家參加酒會。你知道報紙上說,他們一次酒會消耗多少錢?是1000個奇習市中等收入家庭一年的收入啊!”
回頭看了一眼這事兒媽,莫知鴻看見她雖然在和自己說話,卻眼饞的望着自己的口袋,似乎那卡片馬上就會掉到地上一般。
“哦。”莫知鴻隨意的恩了一聲,老實說,剛纔這事兒媽如果不是躲得最遠的那一位,莫知鴻說不定就隨手將這卡片丟給她了。
“你去哪裡啊?”看見莫知鴻往門口走去,事兒媽關切的詢問。
莫知鴻沒有回答他,他正輕輕的嗅着已經在空氣中瀰漫開來的血腥味,準備再去看看那偷兒。若是偷兒沒有後手,他應該看不見活人了,而若是有後手,莫知鴻估計自己能趕上一場好戲。
不可否認,鋼鐵森林裡縱橫交錯的小巷,是各種比較麻煩的事件最常發生的地方:莫知鴻解決人,選擇了這種地方,星衡平解決人,同樣選擇了這種地方。至於這是不是偷兒自己走進這死路的,已經無關緊要了。
莫知鴻跟着鼻子走到地頭,躺在地上的偷兒已經出的氣多,進的氣少了。
偷兒的胸口插着一把匕首,導雖然短,但插得很深,直至末柄,從體內涌出的血,讓偷兒棕色的西裝變成了深黑色。
莫知鴻一碰偷兒的手臂,便知道這傢伙已經活不長了,匕首插穿了肺葉,現在他體內的血都幾乎竄錯了位置。此外還有胸口的掌傷,因爲攻擊者的狠辣,整個肋骨靠近傷處的幾乎都裂了,除非是莫知鴻這樣特殊的情況,不然就是送醫院也沒得活。
“搞什麼呢!”莫知鴻蹲着身子輕輕搖頭,他沒想到,這偷兒居然沒有後手:剛纔難道是我猜錯了?
莫知鴻的聲音驚醒了已經半昏迷的偷兒,他也不知哪來的力氣,一把抓住莫知鴻的肩膀,怒瞪着他道:“助紂爲虐,我看你能橫行到什麼時候!”
冤魂纏身,這是莫知鴻從來不會考慮的,他輕輕把偷兒沒什麼力氣的手拽了下來,將心中的疑惑換了種方法問了出來:“逃跑的時候,你自己不也是在考慮,要怎樣不惹懷疑的讓他抓住嗎?你應該感謝我纔對吧?”
忽然,莫知鴻眼睛一亮,把手伸向偷兒另一隻手的位置,道:“東西還在這裡吧!”
“別碰我,算你說對了,我是想讓他抓住,我就是和他玩掉包!”偷兒一把打開莫知鴻的手,說着說着眼中冒出了仇恨的火焰。
如同喝醉一般,偷兒開始用逐漸沒有焦距的眼睛望向了對面的牆壁,惡狠狠道:“星-衡-平!他碰了我妹妹,我就讓他全家玩完!你看着吧,他,他們一家,都是我的陪葬品,這轟轟烈烈的場面,我一個賊,做到這一步,值了!”
“我可憐的妹妹啊!”偷兒長嘆一口氣,就像把所有要說的都說完了一般,把腦袋歪在了一邊,失去神采的眼睛,始終圓瞪着,看着莫知鴻,看着這個世界。
“不管什麼場面,用自己的命換都不值。”莫知鴻輕輕道。
斜過眼見對着巷子深處悄然一瞥,莫知鴻猶豫了片刻,又把手伸到了偷兒掩蓋的東西下。
偷兒的手中藏着的,並不是莫知鴻預料的磁碟,而是一張被捏成一團的照片,照片中,一個女孩面對着莫知鴻微笑,純真而美麗,可她的面孔,卻因爲一道被撕裂的痕跡,變得有些扭曲。
“唉,就在眼前的東西卻吃不了,可惜了。”莫知鴻嘀咕了一句,輕輕在偷兒的臉上一抹,將他的眼睛合攏。
把照片輕輕的放回偷兒的手中,莫知鴻快步離開了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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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知鴻走後不久,小巷深處走出了兩個男人。
“這小警察怎麼找到這裡的?”
“證據早都到手了,你就是不清理,怪誰?趕快清理了吧,等下發現這情況更多了。”
兩個人簡單的對了一句,其中的一個男人一揮手,偷兒整個人驟然一亮,連人帶衣服,都全部消失無蹤,空氣中只留下淡淡的焦味。
揮手的男人拍拍手掌,苦惱道:“麻煩啊!我打聽了一下,星氏在這裡是個大家族呢!清理起來怕是有難度吧!”
站在邊上等着的男人滿臉陰沉道:“做這種傷天理的生意,誰做誰改殺!”
“這樣啊!那咱們的大老闆呢?這傷天理的事情,它做的是星家的幾倍吧?”
……
“所以說啊,有些事還是得看是誰在做,他們倒黴的原因,還不就是勢力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