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巨石落下之前的瞬間,姬清匆匆看了一眼地圖,清楚的再一次確定往左和往右的各自通往哪裡。
往左,神秘長弓。
往右,天羅槍。
所以,當拓跋烈在她耳邊急問天羅槍在哪邊,她下意識的就將通往天羅槍的方式指出來了。
當姬清做出反應的時候,巨石已經距離兩人只有一米的距離!
眼看着巨石就要砸在頭上,這若是砸個正着,兩人定然都會變成肉餅,絕對沒有僥倖可言!
千鈞一髮之際,拓跋烈一劍斬在巨石之上,雖然只在巨石上留下了一道淺淺的痕跡,但是卻稍微將巨石下落的速度減緩了一點。就這一點時間空隙,他抱着姬清急速後退,迅疾的身形在空中劃過一道黑痕。
巨石狠狠砸在兩人留下的殘影身上,撲簌的灰塵落下來,拓跋烈將姬清緊緊護在懷中,連一點灰塵都沒讓落在她的身上。
受到巨石的巨大沖擊,迷宮一陣震顫,足足晃動了幾個呼吸的時間才漸漸平穩下來。
“有沒有嚇到?”拓跋烈看向懷中的姬清。
姬清緊緊抓着拓跋烈的衣襟,這表情這感覺,像極了紫狐趴在她的身上撒嬌,又怕掉下去的時候,那種緊張兮兮的樣子。
聽到拓跋烈的問話,姬清還有點沒反應過來。
她看着巨石在她的瞳孔之中飛速的下墜,就像是一顆流星攜帶着巨大的威勢,彷彿要將她狠狠的砸進深坑之中。巨大的危險席捲而來,毛骨悚然的感覺讓她在面臨死亡的時候,腦子已經停止了思考,甚至身子都繃得緊緊的,彷彿肌肉都變得僵硬,連擡一下手都艱難。
見到姬清這樣子,拓跋烈不由得勾脣淺笑。
他在姬清的臉上拍了拍,“嚇到了?”
“嗯。”清潤的眼睛看着拓跋烈,姬清用力點了點頭。回過神之後,她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還好有你在。”
如果不是拓跋烈阻擋了巨石的下墜,如果不是他反應快速,她一個人應該是在劫難逃的。
“我會一直在。”拓跋烈的聲音冷靜,卻聽着讓人感覺心安。
姬清不由得淺笑,“我們快去看看天羅槍吧!”
這一趟過來,她的主要目的還是給拓跋烈取到天羅槍。
很早的時候,當她知道這裡有天羅槍,她便打算獨自過來將天羅槍取走,給拓跋烈一個驚喜。這一次她的主要目標也是天羅槍,畢竟天羅槍很適合拓跋烈使用,又曾經是神器,若是拓跋烈能得到,絕對如虎添翼。
至於那一柄適合她使用的長弓,她雖然也很想得到,但若是要在天羅槍和神秘長弓之中選擇其一,她一定會選擇天羅槍。
不僅因爲天羅槍曾經是神器,而神秘長弓沒有品級,還因爲她想看到拓跋烈眼中露出驚喜的光彩。
看到拓跋烈選擇了天羅槍,她心中並沒有覺得不開心,反倒覺得兩人想到一起去了。
聽到姬清的話,拓跋烈也是淡淡一笑,“走,去看看。”
巨石將通道給堵死,兩人的面前只有一條路。
爲了防止還有令人措手不及危險,拓跋烈並沒有將姬清放下來,而是一直緊緊的抱在懷中。姬清早就習慣了他這樣的保護姿態,乖巧的窩在他的懷中。
不過這一路上竟然沒有遇到絲毫的危險。
當走到通道盡頭的時候,兩人的面前出現了一扇石門。
整個迷宮都是由灰白色中夾雜着金絲的岩石建成,通體沒有任何的裝飾浮雕,極度的簡樸又有一種低調的奢華大氣。然而,他們眼前的這道高大石門,上面卻雕刻着極爲繁複的浮雕,並且還有了顏色。雖然只是只是簡單的黑白兩色,但是卻給人一種極爲不同的感覺。
這扇石門有一整塊石頭雕成,渾然天成的一個整體,很明顯不是朝裡推開,或者朝外拉開的。
石門的四周雕刻着一圈栩栩若生的瑞獸,各種瑞獸在雲紋之中若隱若現,有一種極爲蒼茫大氣的厚重感。而在石門的正中,雕刻着一副被打亂的黑白色拼圖,一共分爲十六個小格子,看起來極爲的雜亂。
拓跋烈觀察了許久,並沒有看到其他的機關,目光再度落回石門之中的十六個小格子上。
“這裡是關鍵。”他說道。
話音落下,久久沒有聽到姬清的回答,他朝姬清看去,卻發現她眉頭輕蹙似乎若有所思。
“拓跋烈,朝前走走。”姬清拍了拍拓跋烈的肩膀。
拓跋烈,“……”
現在,他這是變成了她的坐騎嗎?
不過縱然心裡有些異樣的感覺,他還是按照她的意思朝前走到石門的面前。
姬清站在門前想了想,伸手朝石門碰觸而去。
當她纖細白皙的素手落在小格子上的時候,小格子驀然綻放出一道淺淺的光華,像是因爲她的碰觸而被點亮,十分的神奇。
姬清將這個小格子給點亮,神情也有些微微的詫異,不過很快她就鎮定下來,嘗試着將這個小格子移動。
在她的控制之下,小格子彷彿變成了一道虛影,和另外的格子重疊起來,按照她的指揮而移動着。當姬清的手停下來的時候,兩個重疊的格子突地都綻放出白色的微光,然後在瞬間調換了位置。
用這樣的方式,姬清在一炷香時間之內,將石門上原本雜亂不堪,看不出頭緒的十六個小格子變成了一幅極爲神奇的團。隨着一道光芒的閃現,十六個小格子已經融爲一體了,成爲了一副完成的圖畫。
石門的正中,一副極爲簡單卻彷彿暗合天地至理的圖形,兩個圓融猶如蝌蚪一般的圖形,均勻的等分了一個圓形。黑白兩色,簡單卻圓融。
這一幅圖形,歸元界的通天靈塔之中便有。
每一層的地面之上,就雕刻着一個這樣的圖形,雖然是無色,但是卻叫姬清記憶深刻。是以在看到這石門上的黑白兩色的格子圖形之時,她一下便想到了那個圖形。
事實證明,她的想法真的沒有錯。
圖形出現之後不過兩息時間,石門突地漸漸變得虛無起來,當石門整個如同水波一般盪漾起來的時候,原本堅硬的石頭卻化作了點點星光消失在通道之中。
石門的阻礙不見,姬清的目光直直看向了石門之後。
石門的背後是一個巨大的石室,站在石門外,一眼便能看到寬大空曠的石室之中有一個巨大的祭臺,祭臺之上豎立着一道光柱,在光柱之中靜靜懸浮着一柄通體紫色的華麗長弓。
姬清讚歎的看着那柄長弓,目光之中滿是震驚。
歷盡千辛萬苦,總算是找到天羅槍了,也不枉費他們……
等等。
這不是天羅槍!
她沒有看錯吧?姬清使勁揉了揉眼睛,光柱之中懸浮的,分明的一柄極爲華麗的紫色長弓!
他們……居然走錯了!
她突然反應過來,一雙清澈的杏眸驀地圓瞪,見鬼一般的看着光柱裡的長弓,神情之中滿是懊惱。
“拓跋烈,你走錯了!”她扭頭看向脣角微揚的男人,着急得不行,“我說往右纔是天羅槍,我不是都指給你看了嗎?怎麼你還是走錯了?天啊,拓跋烈,你都活了二十年了居然還左右不分?你簡直氣死我了!”
她臉上的焦急毫不掩飾,杏眸瞪得大大的,活像是一隻炸毛的貓兒恨不得在拓跋烈的臉上撓上兩下。
“怎麼可能?”拓跋烈淡然低笑,“蠢東西。”
他會左右不分?
開玩笑。
若是他左右不分,他如何能成爲馳騁沙場,威名赫赫的修羅戰神?要知道,想要成爲一個縱橫四方的將領,容不得一絲一毫的失誤,何況是左右不分這樣嚴重的問題。
在危機關頭他的確問了一句,天羅槍在哪邊。那是因爲,他知道姬清一心想要給他尋到天羅槍,雖然他曾經給她分析過她使用長弓的優勢,但是她並沒有太放在心上,反倒不如對天羅槍在意。
他知道,她看地圖的時候,肯定也清楚的將天羅槍的位置牢牢的記在心間,當他問出來的時候,肯定會毫不猶豫的指出。
那樣一來,他便能精準的閃到相反的方向,爲她取到神秘長弓。
姬清在最後關頭腦子已經變得僵硬,根本無暇注意到拓跋烈到底走向了哪個方向。聽到他問出天羅槍在哪裡,她便下意識的意味他選擇了天羅槍的方向,甚至還覺得他的決定很正確。
可是……誰知道這個男人,竟然選擇了神秘長弓?
姬清看着拓跋烈湛黑而專注的眼眸,心裡簡直五味雜陳,有一種不知道要如何說,說什麼好的複雜感覺。
最終,她只是輕輕的喊了一句,“阿烈。”
這個男人啊。
她知道他很想取得天羅槍,不然也不會因爲聽到拓跋玉放出的消息,而在二十歲生辰的兇險關頭決然進入遠和山脈之中。
他甘願冒那麼大的風險,只爲取到天羅槍。
可是,現在他離天羅槍只是一個選擇的距離。只要他選擇向右,他就能得到天羅槍,可是……偏偏他選擇了向左,將得到寶物的機會留給了她。
如果時間倒退,姬清很想要回到那個選擇的時候,她一定緊緊的盯着他,非要讓他選擇向右不可。
可是,現在卻已經無法回去了。
他們,還有機會拿到天羅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