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深深。
冬日的深林,越發的顯得靜寂。
一隊士兵行走在林間,身上裹着的鎧甲冰冷冷的,可惜爲了防止行動不便,鎧甲裡面又不能穿厚了衣服,這麼一來倒是並不怎麼禦寒,只覺得身上的冷意一陣陣往骨頭裡面竄,凍人得很。
“該死的,這種天氣叫我們在遠和山脈裡面操練,也不知道安的什麼心思。”
“多半見到我們是將軍的兵,想把我們給弄死罷?”
“你們少廢話,現在赤焰軍中多了那誰的人,小心這些話被聽了去了。”說話的這人,自己卻又忍不住罵了一句,“龜孫子,真是凍死大爺了。”
“趙大頭,你個龜孫子你怕什麼冷?”有人笑問道,“你現在可是伍長了,以後只要勤加修煉,比我們兄弟日子要好過得多。早知道你能有這造化的話,我拼個頭破血流也要爭取一個護送姬靈師去淩水國的名額啊!”
去了淩水國的士兵,都有幸被姬靈師啓靈了,只可惜他們沒有這機運。
“羨慕吧?”趙大頭哈哈一笑,“可惜你們現在也羨慕不來了,將軍……哎……”
說着,沉沉的嘆了一口氣。
曾經將軍和姬靈師可是說過的,要爲赤焰軍中的兄弟都啓靈,讓大家都奔出一個好前途。只可惜……這話還猶在耳邊,卻已經物是人非了。
將軍和姬靈師,現在何方呢?
“趙申。”
趙大頭垂頭坐在樹下青石上正在感慨之間,突地聽到一道清冷的聲音響起,似乎還在叫他的名字,而不是趙大頭這諢名,頓時一愣。
只是一愣之下,又忍不住斥道,“龜兒子們,別學將軍喊……”
邊罵着邊擡起頭來,趙大頭卻猛然見到一道玄黑色的身影站在他身前不遠處,身形挺拔如鬆如柏,身上散發的那種冷硬堅毅的氣息,儼然是他十分熟悉的……
趙大頭揉了揉眼睛,認真看了看,前方的人影沒散。
“這莫不是我太過思念將軍,出現幻覺了吧?”大腿上穿着厚厚的鎧甲,想掐也掐不到,趙大頭狠掐了自己的臉一把,頓時疼得齜牙咧嘴的。
好不容易清醒過來,再看看其他的兄弟也已經呆若木雞,趙大頭心中頓時覺得得勁了很多。
“將軍……”趙大頭緊走幾步,走到了面容沉肅的男人面前之後,猛地行了一個跪拜大禮,“將軍,我們都想死你了!”
“是啊,將軍。”
“將軍你不在軍營中,都沒人有心思打擂臺了。”
“自從南宮浩軒那個龜兒子過來之後,把將軍之前定下的規矩都給廢了,當真可恨。”
“將軍,你怎麼還在這裡,是來帶我們走的嗎?”
……
十人小隊的士兵都活躍起來,一個個都用崇拜的眼神看着拓跋烈,七嘴八舌的很是活躍。
聽着這熟悉的,沒什麼分寸的言語,拓跋烈清冷的眼中淡淡暖意,“我今日過來,是有事要讓你們去做。”
“將軍有事吩咐,趙大頭我上刀山下火海也要做到!”趙大頭頓時啪啪的拍着胸脯,十分認真的保證,“以前當將軍親衛的時候,我趙大頭就是一條好漢,現在也不是孬種!”
“好。”拓跋烈在趙大頭的肩上一拍,“你仔細聽好。”
說着,將定好的計劃說了出來,叮囑了幾人一番,便躍入叢林之中消失不見了。
等到拓跋烈離開,這十人小隊便又在深林之中行走起來,儼然一副剛纔並沒有見過什麼人的淡然模樣,彷彿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只是,如果仔細觀察的話,便能看出這一支十人小隊和其他的隊伍有了不同。
他們的眼中少了慌亂怨懟,卻多了幾分按耐不住的炙熱和蠢蠢欲動的熱血。彷彿他們之前的血液已經冷卻,而現在他們身體之中的血液卻重新沸騰起來。
這些變化,只是因爲一個人。
他們心中的戰神已經歸來!
“安排好了?”看到拓跋烈回來,姬清問道。
“嗯。”拓跋烈頷首。
那隊士兵之中有他的心腹,他只要找到這麼一個人,便能將消息送出去,然後策劃兵變。他對赤焰軍很有自信,也對之很期待。
其實以他現在的實力,他完全可以直接闖入赤焰軍的軍營之中,然後強橫的將那些願意追隨他的士兵都收到天凰秘境之中,但是那樣做暴露太早,對勢力的發展反而不好。
當浩渺大陸上出現一個新的勢力之時,若是這個勢力的根基還不如何穩定,很容易遭到其他各大勢力的打壓,從而在風風雨雨之中消失,甚至被瓜分。
這個道理很簡單。
沒有人會願意將手中的權力和勢力分出去,若是多出一個勢力的話,便意味着浩渺大陸上的勢力需要重新洗牌。沒有人會容忍既定的勢力劃分再多出一個分一杯羹來,定然會盡力阻撓。
所以,他們現在需要做的是隱忍,等到勢力興建起來,初具規模之後,再對着整個大陸發聲,讓整個浩渺大陸都知道他們的存在!
今日在遠和山脈之中的事情已經完畢了,接下來便要去安排其他的事情。
拓跋烈和姬清從林中悄無聲息的離開,開始在遠離上京城的各處村莊之中召集人手,和蘇言等人做的一樣,爲天凰秘境的興建準備人力和物力。
因爲兩人的努力,現在天凰秘境之中可是一片欣欣向榮。
天凰秘境之中有一條從森林之中穿行而過的河流,當河流從森林之中流出來之後,河牀便變得越發的寬闊,而河流的兩側的平原也十分的遼闊,最適合興建村莊城鎮居住。
現在這一片平原上,正有着許多工人正在熱火朝天的興建着房屋。
自從天凰秘境被拓跋烈煉化之後,又因爲天凰秘境並沒有其他的限制,所以他便等於將天凰秘境給整個的掌握在手中,能改變其中的天地規則。
原本天凰秘境之中是炎炎夏日,但是現在爲了不讓這些工人起疑,拓跋烈便將這裡的四季變化了一下,雖然不是深冬苦寒之地,但是卻像是深秋。
深秋季節,寒意已經漸漸的起來了,可是卻因爲這些工人做的都是力氣活,反倒出了一身的汗,有的工人甚至脫去了身上的衣服,光着膀子做事。
熱鬧的人聲喧譁之中,隱隱能看到新建的房屋雛形,甄直站在在這羣工人之間指揮着,手中拿着厚厚一疊的圖紙,大聲說着什麼,喉嚨都快要嘶啞了。
一切正朝着極好的方向發展。
在這一片房屋之中,其中一棟完整的三進宅院十分的惹眼,因爲這宅院太過完整,並且一點也不像是新建的。
雖然這宅院看上去雕欄畫棟的極爲精緻,但是從廊柱之上那略微有些斑駁的痕跡,還有屋頂那彷彿凝練了歲月的黑瓦之上看出,這房子定然已經是建了有些年頭的。
在看宅院的地基,地面和附近的地面能看到明顯的不同,倒是讓人有一種這宅子是被憑空從地上挖了出來,然後再移到這裡的奇怪感覺。
此刻在這宅院裡面,甄氏和陳氏正在一起做女紅,時不時的閒聊兩句,倒是十分的怡然自得。
顛沛流離的時候不覺得這種日子安閒,現在能在一起了,日後也有了盼頭,頓時覺得十分的感恩,也更加的珍惜現在的日子起來。
……
三日之後,月明星稀。
冬日的寒夜讓人有一種極爲清冷的感覺,那月光彷彿都變成了水,無端端的叫人感覺到寒冷。
上京城的人都窩在家中,不敢在這寒冷的冬夜亂走,免得凍壞了手。
只是,在這原本應該靜寂無聲的冬夜之中,上京城郊外赤焰軍的軍營卻陡然點燃了無數的火把,沖天的火光甚至將營帳也給點燃,將偌大的營帳變成了一個個赤紅色的火團,將深邃的夜空染紅了一片。
“攔下,將他們給我攔下!”火光之中,一個國字臉的中年男子幾乎暴跳如雷,指揮着身邊的親衛,大聲吼道,“你們都死了嗎?還不快去將他們給我攔下,他媽的!有好日子不過,居然弄出這種破事,簡直見鬼了!”
“南宮主將,暴動的人太多,我們攔不住啊!”
“攔不住也要攔,不聽話的都殺了!居然敢兵變,當真是翻了天了!”
說着,南宮浩軒將盔甲朝着身上一匹,手中凝聚出一柄淡金色的戰斧,朝着外面趕去。
極爲令人措手不及的,赤焰軍竟然毫無預兆的發生了暴動!
赤焰軍已經落在了他的手上,他怎麼能眼睜睜看着出現這種局面?
再說,赤焰軍發生兵變,不論是什麼原因,這罪責定然會落在他的頭上,他纔剛接手赤焰軍,便要腦袋搬家,他怎麼可能願意?
他不服,絕對不服!
可是,當他衝出十幾米遠的時候,見到眼前不斷攢動的火光,卻不知道自己要怎麼攔住。
無數原本已經歇下的士兵穿上了鎧甲,高舉着點燃了的火把,在百夫長,千夫長的帶領之下,朝着赤焰軍軍營外面衝去。
井然有序,羣情振奮,竟然有一種勢不可擋的架勢。
他要怎麼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