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喊她的名字,喉嚨都堵得厲害,一個音節都發不出來。
兩個人就那麼對視着……
凌御風突然有種近鄉情更怯的感覺,眼前就是他日思夜想的女人,他卻不敢上前擁住她,唯恐這一次如同以前的無數次一樣,只是一場太絢麗太奢侈的夢。
倏然,他鼓足了勇氣,就算是夢,他也要擁有這一回!
上前一步,緊緊的摟住她的肩膀將其拉進了自己的懷裡。懷裡的重量,手上的溫熱都告訴他,這不是夢,他真的找到她了!
“老婆,老婆……”
他試着喚了兩聲,沒人回答,又喚,
“小魚,是你嗎?這會不會又是一場夢!”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氣息,熟悉的溫度!江小魚沒有忍住眼淚的滑落,見這一面,比一世都遠!
“小魚,老婆,對不起,對不起……”
想到自己親生扼殺了期待已久的孩子,就好像有一把刀在割着他的心。
江小魚吸了吸鼻子,想推開,他抱得實在太緊了,根本就不可能。
“你抱得我有點疼……”他們之間的事情已經不是一句兩句能夠說得清楚了,不見他,是因爲現在的她沒有這麼多的精力來處理。但是,見了,她發現自己竟然沒有出息的開始緊張。
聽到懷裡人兒的話,凌御風連連帶着歉意的鬆開,雙手依然放在她的肩上,雙眼打量似的從她的臉上的每寸肌膚溜過。
“老婆,我真的不敢相信,真的是你,我終於找到你了。”
“我的車壞了,我已經打給保險公司了,他們過來要好一會兒。能麻煩你先載我回去嗎?”
江小魚禮貌有餘,十分的客氣,十分的平靜。凌御風心裡咯噔一下,找到愛人的欣喜被人潑了一盆冷水。濃黑的眉毛抽了抽,點了點頭,
“老婆,我們這間不用這麼客氣!”
江小魚從車裡把包拿出來,坐進他的車,打開車窗,外面的微涼的空氣才能拯救她跳的過快的心臟。
“我們現在的關係,只適合這麼客氣!”
“老婆,我知道我做錯了很多事情,我跟你道歉好不好?”他沒有問江小魚去哪裡,他也不想知道她要去哪裡!他只知道自己應該去哪裡,帶着她去哪裡!
“凌先生,你的確應該跟我道歉!但是,你應該稱呼我爲江小姐再道歉!”
凌御風很無奈,以爲她是在生自己的氣,“老婆,就算我們之間發生了很多事情,就算你消失了大半年,現在你回來了,我們依然是夫妻,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你忘了,在我失蹤的第三個月,你就去法院申請宣告死亡。所以,我們現在,不是夫妻,只是兩個陌生人!我們江家已經還了你們凌家兩條命,已經兩清了……”
再次說起來,她的心好像被人用刀在割一樣的難受。手掌不自覺的放在小腹的位置,那裡,曾經有一個寶寶,可是,他還沒有出生就被無情的剝奪了生命。
“老婆,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氣!我知道你恨我討厭我不想看見我,但是,我怎麼可能去做這件事?我從來都不相信你已經……我怎麼可能去申請宣告死亡?我根本沒有做過!”
“如果你不相信的話,可以去法院查一下,也可以打給律師樓!呵呵……不過,這些都沒有關係了!原本我也是打算要和你離婚的!”
她的話音剛落,一個急剎車差點撞到路邊的欄杆。
凌御風扭頭,緊張的看着江小魚,
“小魚,你原諒我一次好不好?就當是我贖罪也好,補償也罷,你原諒我一次好不好?我們好好的過日子,你相信我,我會對你很好的!我會給你想要的生活!”
“凌先生,我對你的愛已經被你耗光了!你不需要我的原諒,我也不需要你的補償,贖罪!我一直欠你的人命,已經用人命還給你了,還是你親手拿去的!我們之間,誰也不欠誰的。”
這些爛熟於心的話,說出來原來還是這麼艱難!曾經的愛人,現在的路人!
“你不要再找我了,你和柳夏,還有孩子,一家三口好好過日子吧!”
這已經是靠近市區了,來來往往也有不少的出租車。她要打車回醫院也很方便,現在她已經把話都說明白了,再也沒有必要和這個危險的男人在一起了。
在她推開車門的時候又被一隻大手撈了回來,壓在了他的懷裡。
“你很介意對不對?我知道你一直很介意,可是我和柳夏真的沒什麼了,只是炎兒,畢竟是我的孩子,我割捨不下!如果你很介意的話,我們把炎兒抱過來養,把柳夏送到法國去,再也不見好不好?老婆,你不要生氣,不要再丟下我好不好?你想要怎麼樣,你告訴我好不好?只要你提的,我儘量去做好不好?求求你,老婆,不要那麼殘忍丟下我好不好?我已經過夠了沒有你的日子!”
炎兒?原來那個孩子叫炎兒?
如果自己的孩子還在的話,現在也要出生了吧?也會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
聽完他的話,江小魚覺得很好笑,他還在夢裡面,沒有醒!
“凌御風,你有沒有想過。在我生病難過的時候,你卻陪在她的身邊,我是什麼感受?在我需要你的時候,你無情的離去,我只能看到你的背影的時候,我是什麼感受?在你一遍遍說着愛我時候,轉身又對其它女人柔聲細語的時候,我是什麼感受?
在你打電話說加班,卻永遠在其他女人哪裡,我是什麼感受?在我懷了孩子,卻看到你期待的蹲在別的女人身邊,嘴裡說着永遠愛那個孩子的時候,我是什麼感受?凌御風,你公平一點好不好?
我只是個女人,因爲受盡了苦難,飽經滄桑所以我比其它人,能隱忍夠堅強。這些是我沒有辦法,我沒得選,我必須得那麼做!可是我堅強習慣了,就讓你產生了錯覺,覺得這些都是理所應當的,覺得我本來就是這樣的!
我也是個女人,我也需要老公的疼愛,我也需要有個肩膀在我需要的時候靠一靠,我也需要在我無助的時候有人能夠爲了遮風避雨!凌御風,你捫心自問,我們在一起。你爲我付出了些什麼?你憑什麼自信,要求我和你一起照顧老情人?憑什麼叫我隱忍我老公婚內偷情生的孩子?憑什麼……”
江小魚幾乎是吼出來的,這些話她從來沒有當面質問過他!從來沒有!她的愛太寬容,太包容!
直到,這些成爲了她不能承受之重!
一想到江爸爸越獄的原因,她就覺得自己到底是有多傻?
大家都看得出來,這是一場不公平的角力,這是一場無望的戰鬥,就她,傻兮兮的,赤手空拳的上陣,最後慘敗而歸!
“我……”凌御風愣住了,在一句又一句的質問中,他毫無招架之力!但是,他知道,江小魚說的都是對的!這些是她內心深處的話,在他們的婚姻裡一直都存在。原來自己錯的這麼離譜,一次次的理直氣壯,不過都是強詞奪理!
“老……老婆……”
在喊這兩個字,覺得好沉重!沉重的可怕!
“對不起!我不應該這樣衝你吼!”能說出這些話,江小魚也很驚訝!搖了搖頭,從怨念中解脫出來。
“以後,我們還是不要再見了!你好好照顧妻兒吧……我,我也要結婚了!”
在他在怔愣中,?江小魚飛快的下了車。凌御風想要挽留,喉嚨裡好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根本發不出聲音來!
如她說的,他憑什麼那麼自信,在雙手沾滿她親人鮮血的時候求她的原諒。她只是一個女人,根本不是聖人!
等,等等……他好像漏掉了什麼信息!
她剛纔說,說,她要結婚了?
關於申請宣告死亡的事情,調查後的真相讓他真的很難接受!
口口聲聲說着爲了小魚的死亡很傷心,想要留在A市和他一起尋找小魚的人,竟然會瞞着他拿着他的證件去做這件事?
除了這件,還有什麼是他不知道的呢?
或者,柳夏根本就不是他想的那麼簡單!
站在門口,凌御風有些無力的靠在牆壁上,聽着裡面傳來一陣又一陣孩子的哭聲。
炎兒在哭,他的眼皮跳了幾下,炎兒的感冒還沒有好嗎?
凌御風有些着急,直接輸入了密碼打開門走了進去。
眼前的一幕真的人讓他有些不敢相信,兩個保姆手忙腳亂的照顧着小炎兒,而作爲母親的柳夏坐在沙發上,翹着腳,正在給腳趾甲塗指甲油,她的旁邊還放着不少嶄新的購物袋子。
孩子就在旁邊哭成這個樣子,而作母親的柳夏竟然無動於衷的塗指甲油!
“先生!”
興許是孩子的哭聲太大,興許的柳夏太過專注,直到保姆衝着凌御風打招呼,柳夏才擡頭看到一臉慍怒的凌御風!
“大風,你怎麼來了?”
柳夏趕緊把指甲油收起來,站起來繞到沙發後面,從保姆手裡抱走孩子,“炎兒,快別哭了!爹地來看你了哦!”一邊說着一邊抱着炎兒走過到陰沉着臉的凌御風面前。
凌御風強忍着,破天荒第一次沒有接過孩子,“你們好好照顧小少爺,柳夏你跟我來一下!”
跟他去一下?去哪裡?是去他的房子兩人溫存麼?自從有了江小魚他就沒有再碰過她,成天守在凌御風身邊,她也不敢有別的男人,作爲成熟的女人,她想的都快憋不住了!
有了這種念頭,柳夏自動把凌御風語氣裡的不滿給忽略了!
“大風,我好想你!我都生產完兩個月了,做那種事情沒問題的!”
凌御風的房門剛打開,柳夏就軟若無骨的貼了過去,凌御風的黑眸閃了閃,推開她,徑直到冰箱裡去拿了一瓶冰水猛喝了幾口。
“小魚墜江的時候,你還記得自己和我說過什麼嗎?”
又是江小魚!柳夏的臉上有些不自然,從馬玉環那裡她早就知道江小魚活着回來的事情,瞅他的表情,也是知道了嗎?
“我說,小魚是很好的人,我和炎兒會陪着你一起尋找她,懷念她!”
“那你偷了我的身份證,以我的名義做了些什麼,還記得嗎?”
那股火已經蔓到嗓子眼了,可是凌御風還是在隱忍!
“什麼偷身份證?怎麼可能……”柳夏不自然的從沙發上站起來,不斷的撥攏着臉頰邊上的頭髮。
看着她不斷閃爍的眼神,凌御風心裡已經有底了,“申請宣告死亡?柳夏,虧你想得出來!她的我的妻子,我的妻子!是我最愛的女人,你知道嗎?可是,真的沒有想到,在我面前無比善良的你,在我面前不斷說着小魚一定不會有事的你,竟然揹着我做了這樣的事情!柳夏,你實在讓我很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