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工坊因爲業務往來的關係也養了幾匹駑馬。春風裡手疾眼快。先一步吩咐人準備好馬車。又給丁三石等人牽出了馬匹。譚教頭趕着馬車呼嘯的衝出了百花工坊。丁三石等人翻身上馬。緊隨其後。一車四馬。捲起滾滾濃煙。趁着月色衝向望江樓。
百花工坊與望江樓距離原本就不算太遠。加上幾個人縱馬如飛。到達望江樓之際時間比平時縮短了一半不止。此時望江樓內外早已站滿了圍觀的人羣。望江樓最近可是如日中天。聽說望江樓出事。大家自是都要看看熱鬧。看看到底是那些不開眼的人物。敢在太歲頭上東土。
當譚教頭將馬車停下。身後四匹駑馬也是前蹄奮起。穩穩當當停在望江樓門口的時候。見秦百川從馬車上下來。人羣稍微有些騷動：“秦先生來了。往後退。往後退。”
圍觀人羣當中不少都是熟面孔。秦百川陰沉着一張臉沒跟他們打招呼。來到門口。守門的小廝看到秦百川之後咧嘴想要笑。可卻有些笑不出來。秦百川也沒想從他們身上收集信息。冷道：“開門。”
“是。”這小廝其實就是嵐姐請來端茶送水的小龜奴。雖說嵐姐是望江樓的老闆。但他們也都知道。秦先生纔是真正的話語人。眼看着他帶着五個人殺氣騰騰的衝了過來。小廝哪裡敢怠慢。當即便拉開了房門。
秦百川帶着人邁步而入。換做平時正是望江樓達到高-潮之際。可今天嘈雜的音樂早已停下。樓內所有的蠟燭全部燃起。將整個望江樓都籠罩在光亮之中。音樂雖停。但是望江樓還有許多客人。只不過他們都被望江樓的守衛聚攏到一起。不讓他們離開。也不想他們受到傷害。
秦百川擡頭一掃。二樓舞臺之上橫七豎八的躺着幾個人。正對着他是一條曼妙的背影。許是受到了什麼驚嚇。那女子雙肩顫抖不停。而她旁邊站着一個身材姣好的女子。卻正是嵐姐。他們三人前面站着幾個人。爲首的那人身材魁梧。從後面看似是王神武。王神武左右兩側是楚軒和安春橋。至於其他的樂師、舞女則是散步在舞臺邊緣。似想要去跟嵐姐站在一起。可又不敢。
“王神武。你是非要保她們了。”在秦百川的所處的位置只能聽到人聲。卻看不清說話那人到底什麼模樣。只聽他老氣橫秋的道：“不過是區區一個戲子罷了。值得你如此賣命。我勸你最好還是讓開。否則的話別怪小爺我捅了你另一隻眼睛。”
“你試試。”王神武聲音裡帶着寒意。帶着戒備。
“你以爲我不敢。”樓上傳來那男子陰鷙的聲音：“望江樓大部分人都是忠義勾欄的班底。而我手裡有僅次於丘山令的統領令牌。他們誰敢站在你這邊。不是小爺嘲笑。你一個廢物又能幫到秦百川什麼。他收留你在這裡。無非是給你口飯吃罷了。區區一個戲子罷了。小爺看得起她方纔玩弄。大不了事後給你們一起爽爽。”
“你住口。”背對着秦百川的那女子雙肩顫抖的更加厲害。嵐姐便如發怒的母豹：“纖纖不是望江樓的戲子。而是禮部官倌。誰給你的膽子竟然在此放肆。”
“放肆。我就放肆又能如何。”那人聲音帶着濃濃的不屑：“你們以爲小爺是什麼人。秦百川在你們眼裡高高在上。在小爺眼裡卻狗屁不是。別說我玩一個戲子。就算扒光了你的衣服。他也不敢跟小爺翻臉。”
“你動她一根手指頭試試。”秦百川雖還是沒有看清那人什麼模樣。但這聲音他卻是想起來了。上次譚教頭帶着後來的一些人物跟他見過面。當時他在楚家工坊只是跟這些人簡單的打了個招呼。因此印象不算太深。
“百川。”聽到秦百川的聲音之後。嵐姐從臺上回頭。臉上頓時揚起一股絕處逢生的光芒。在嵐姐懷裡。身穿白裙的那女子不是旁人。卻正是這段時間一直在望江樓幫忙的素纖纖。
“詹大哥。幫我守好門。沒我的命令今天一個人都不許出去。”秦百川心裡已然動了殺機。目光陰沉的看了看譚教頭。後者臉上也是一片鐵青之色。手臂上的青筋都已經暴起。
未弄清楚事實真相。秦百川也沒對譚教頭髮難。在衆人目光的注視下。他緩步上了臺階。丁三石緊隨其後。再後面是袁飛。唐人傑則是擺了擺手。示意譚教頭先走。譚教頭咬咬牙。邁步跟了上去。他是看出來了。秦百川正處在爆發的邊緣。今天的事情一個處理不好。樓上那個耀武揚威的同伴要橫死。他譚教頭也難逃出生天。
“秦大哥……”秦百川上來二樓。手裡拿着兵器。但卻一臉鬱悶的王大力尷尬的打招呼。
“給老子滾開。”不看到王大力等人倒是還好。看到之後秦百川氣便不打一處來。他媽的。望江樓這裡不算女子。單單有戰鬥力的男人就有幾十個。平時他們吃望江樓。喝望江樓。真他媽出事兒了這些人就跟傻逼一樣在旁邊看着。秦百川如何能夠不怒。
“秦大哥。你聽我……”王大力也知道理虧。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滾開。老子沒你這樣的兄弟。”秦百川哪裡肯聽他解釋。一腳踹在王大力的胸口。王大力肌肉健碩。這一腳秦百川雖用了很大力氣。但王大力只是微微趔趄。秦百川卻是差點被摔倒在地。
“秦兄弟。事出有因。先不急着發火。”丁三石在後面扶住秦百川。
秦百川恨恨地瞪了王大力一眼。王大力低頭跪行了幾步。不敢看秦百川的目光。秦百川走到臺上。左手邊站着三個人。爲首的是一個年齡不算太大的小夥。手裡把玩着一把匕首。在他左右兩側各站着兩個男子。如他所料。在楚家工坊還真跟他們有一面之緣。
“喲。秦先生來了。”秦百川的突然出現讓那小夥有些意外。不過他眉宇間也沒有任何敬畏。懶洋洋的行了一禮。不鹹不淡：“屬下見過秦先生。祝先生仙福永享。壽與天齊啊……”
早在聽到說話那人聲音的時候譚教頭便知道要不好。這貨卻正是跟他關係不錯的付繆。付繆這小夥要能力有能力。要本事有本事。執行主上任務從來不打折扣。可就是他媽的好色這點。到什麼時候都改不了。
“閉嘴。”此時聽到付繆還在這大放厥詞。譚教頭頓時壓制不住火氣：“付繆。老子三番五次警告過你。不得在望江樓鬧事。你把老子的話都當成耳旁風。還不跪下。馬上給先生賠罪。”
聲音雖怒。但譚教頭還是給付繆遞了一個眼色。意思是讓他給秦百川一個面子。誰成想。本來能聽譚教頭幾分意見的付繆這回壓根沒理他。揹負着雙手哼道：“譚大哥。我不過是想玩一個戲子。又不是不給銀子。你發這麼大的火氣做什麼。秦先生來了也好。今天那個女人我是玩定了。”
“你……”
“你他孃的也給老子閉嘴。”秦百川衝着譚教頭怒吼一聲。眼裡甚至都已經冒出了血光：“丁大哥。你們給我看好。沒有秦某的命令。這臺上誰敢開口。給我割了他們的舌頭。”
“是。”秦百川膽大包天。丁三石更是出身皇室。哪一個不是視人命如同草芥。秦百川命令下達。丁三石面帶笑意。平靜的看着付繆等人。
一時間。望江樓人數雖衆。卻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沉寂當中。可所有人都知道。這不過是暴風雨到來之前的寧靜。秦百川鐵青着一張臉。甚至看都沒看付繆。走到王神武跟前。見他雙臂之上鮮血淋漓。秦百川深深鞠躬：“王大哥。對不起。”
“應該的。”王神武凝重的臉上如釋重負的一笑：“老了。不中用了。這點小事也要麻煩先生。”
“王大哥你先在旁邊休息。待會我會十倍、百倍幫你討回來。”秦百川聲音不大。卻字字讓人膽寒。
王神武衝秦百川點頭。退到一旁之後早有丫鬟衝上去。撕開衣襟爲他包紮。秦百川拍了拍楚軒和安春橋的肩膀。示意他們也跟着過去。看着這兩個文弱的書生能擋在嵐姐跟前。秦百川心裡說不出的感動。不管到什麼時候。外人終究是靠不住。真能捨得命的。還得是自己的兄弟。
“秦先生……”當秦百川的目光落在素纖纖身上的時候。小妞渾身又是劇顫。低低的道。
“對不起。秦某來晚了。讓素小姐受驚了。”這小妞之前對自己不尊重。秦百川倒是存了打壓她的心思。可現在看小妞嚇得臉色慘白。而且事情又發生在望江樓。先前的那點不快早就被他忘了。
“秦百川。”與素纖纖的柔柔弱弱相比。嵐姐見到秦百川的時候幾乎要撲到他身上咬他一口。厲聲道：“那些人都是你的手下。好啊。讓你的手下來砸望江樓的場子。你安的什麼心。”
“我不是那樣的人。”嵐姐估計也是被氣急眼了。情緒有些失控。秦百川抓住嵐姐的小手。寬慰的道：“告訴我。怎麼回事。”